第74章
“多谢,明日再战。”吕云黛拱手道谢,挥舞扫帚转身离开。
暗五抱臂,不屑白眼,似乎这个不学无术的暗六,并未如从前那般看着令人生厌了。
“得瑟什么?他们三个是倒数一二三,你是倒数第四,半斤八两,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血滴子影一轻敲影五脑门。
“她若明日再战,你必输无疑,还不快练。”影一说话间,丢给小五一颗橘子。
“老大,他们有烤猪婆龙吃,我也要!”
暗一脚下顿挫,扬手射出一记飞镖,但见芦苇边,浮出一具脑门上插着飞镖的猪婆龙。
影五满眼喜色,飞身掠去,躲在草丛内烤猪婆龙吃。
第二日清晨,吕云黛边走边舞扫帚,来到甲板上。
一交手,影五就暗道不妙,老大还真是乌鸦嘴。
他不得不使出全力,才勉强与暗六打平手。
此时吕云黛气喘吁吁瘫坐于地:“承让,你输了。”
“不可能!”影五低头查看身上致命处,却愕然发现心口不知何时染上圆形痕迹,那是扫帚柄戳的痕迹。
“明日再战,不让你了!”影五觉得输给暗卫简直是奇耻大辱。
“没事,我破案刑讯不如你,剑术是我看家本领,若输给你,我会没脸当暗卫。”吕云黛安慰道。
“你每回运剑,左后有破绽。”吕云黛提醒道。
“不练了,明日结果也是一样的。”她撑着扫帚,缓缓起身踱步离开。
影五压下心底震惊,这个破绽老大也曾提醒过他,他这些年有在改,还觉得改进的很满意,暗六才与他相处几日,竟能看穿他的破绽!
影五正低头想着如何改进剑术,迎面却袭来劲风。
“五哥,现在轮到我与你打了。”暗八抓住扫帚袭向影五,不出意外,被影五三招掀翻在地。
可这几个暗卫却如顽石般坚定,暗八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仍是与暗六一样倔强起身。
吕云黛抓着扫帚,来到楼船之巅,此时暗一正坐在桅杆上,远眺江面百舸争流。
“老大,属下知道打不过您,但属下还是想试试。”
影一低头,居高临下俯视暗六。
这几日暗六与影五对弈的一举一动,她都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暗六的确是可造之才,更是最好的下属与搭档。
她若按照血滴子那番残酷无情的手段淬炼,能排进血滴子实力前三,且拔得头筹只是时间问题。
影一私心想把暗六尽早扼杀,早日让影六归队。
可..影一若有所思看向书房处。
可四爷对暗六极为特殊,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若暗六今后成为四爷后宅女子之一,也算血滴子半个主人,她不看僧面也需看佛面。
“不必浪费我时间,今晚暗三与暗九将前来驰援,你先打过暗三暗九再说吧。”
“打完暗三暗九之后呢?”
暗一闻言,将目光重新落在那张即便覆盖面具,仍是有明显鼻青脸肿的面容:“你再打过暗四、暗二,最后才配与我交手。”
“我推测你会止步于暗二,至少三年。”
“好!多谢老大。”吕云黛彻底对暗一心悦诚服。
“暗六,今晚你与暗五去一趟青州,青州知府陈知章病亡,主子要知道他真实死因,还有,找到一本私盐账册。”
“是,账册外观是何?”
“交给暗五吧。”影一无奈道。
暗六七八三人无论与谁搭档,都是在拖累血滴子办差的进度,最好能让这三人一组,免得血滴子们被拖累挨罚。
吕云黛听出暗一语气中的责备嫌弃之意,垂首离开。
她与暗五连夜赶往青州。
二人趁黑来到一处坟茔,用洛阳铲凿开墓穴。
吕云黛站在暗五身后,盯着他在棺材前剖尸的背影出神。
方才那一瞬,影五感觉到身后的危险气息,他不动声色闪身,站到与暗六面对面的位置。
“还愣着做甚?把他心肝脾肺肾取出来,我要一一查看。”
“恩。”吕云黛盯着暗五查看脏器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暗五将肠子缝合之时,打的特殊绳结,她才松一口气。
“你去找账册。”影五将内脏处理干净,塞回尸首:“他是贴加官窒息而死。”
“恩,第四十层左右憋死的。”吕云黛补充道。
影五抬眸诧异看一眼暗六:“你怎么知道?”
“我被贴过。”吕云黛笑道。
“不用找账册,陈知府在等着我们来取。”吕云黛擦干净满手血腥。
“什么意思?账册在哪?我没看见。”影五懵然。
“他棺材朝向不对。方才开棺之时,他左手卷曲,食指张开,意有所指。”
“这座墓室的土和墓室青砖也不对,新土,新砖,有人在我们来之前已然翻找过墓室,甚至已然掘地三尺。”
吕云黛在琳琅满目的陪葬品间逡巡,这些陪葬品也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不对,这些陪葬品已被全部替换掉。”
她轻抚一匹华贵月影纱:“太干燥,下葬数日,封闭于墓室内,这几日有雨,附近有暗河,布料不该是如此手感,该微潮才对。”
“你。还挺细心。”
影五想起影四提醒过他,暗六目光如炬,见微知著,他差点露馅,要不是四爷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暗六已然戳穿他的身份。
影五指尖动作放缓,就怕不小心露出任何破绽。
逡巡一周,毫无头绪,此时吕云黛将目光落在棺椁前一桌发霉的膳食前。
这位知府还真是风趣,将身后事看淡,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被人挖坟剖尸,特意为盗墓者留下一桌丰盛席面款待。
她盘膝坐在矮桌前,用筷子戳着发臭霉变的鸡鸭鱼肉,小方桌上摆着满满当当十二道佳肴,却都是没煮熟的生食,甚至还有酒壶和满月宴才会吃的红鸡蛋。
显然是陈知府的爱妻在弥补他没来得及参加爱子满月宴的遗憾。
不对!吕云黛倏然将目光放在那盘红鸡蛋上。
她想起资料显示陈知府临死前,他的幼子即将满月。
清朝官吏赴任遵循严格的回避制度。
官员不得在籍贯所在地州省任职,即使非本州省人,也无法到距离户籍所在地最近的邻省州县为官,而必须到户籍所在地五百里外赴任。以此防止地方官滥用职权。
陈知府是回人,远赴千里来此地赴任,按理说,他的妻子并不会按照中原习俗准备满月红鸡蛋,更不会将他儿子满月的红鸡蛋放在他棺椁前。
吕云黛好奇抓起一颗红鸡蛋,捏碎,满手都是粘稠蛋液。
生鸡蛋?
蛋壳内外并未有任何异常,她好奇又捻起一颗鸡蛋,仔细端详。
显然之前也有人如她这般检查鸡蛋,她面前这颗鸡蛋沾染着细微蛋液。
“找到没?”影五在墓穴内搜寻两圈,见暗六还在盯着那桌发霉膳食偷懒,登时不悦催促。
吕云黛没理他,而是继续盯着鸡蛋瞧,她不仅瞧,还伸出舌头舔一口鸡蛋。
倏地,她眼前一亮,扯下一片陪葬的布帛,将所有鸡蛋打包带走。
“暗六,你这是何意?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墓穴打死人秋风的。”影五气不打不处来。
“找到了,走吧。”吕云黛捧着鸡蛋闪身离开。
影五一脸懵然,眼见暗六跑得没影,无奈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楼船内,吕云黛将红鸡蛋交给影一。”
什么意思?“影一拎着鸡蛋皱眉。
“煮了,剥开,账册在鸡蛋里。”吕云黛头痛欲裂,不想多说一个字废话。
一路上暗五都在叽叽喳喳埋怨她惫懒,她听得头疼。
“六子,暗一,你们做甚?吵着主子了。”苏培盛揣手站在书房前呵道。
“回苏公公,奴才让暗五暗六去青州查探账册,她带回一堆红鸡蛋,请容许奴才查验鸡蛋之后,再行禀报主子。”暗一拱手道。
“都进来。”书房内传来四爷慵懒低沉的声音。
暗一将鸡蛋丢给暗六,拔步入书房内。
“苏培盛,把鸡蛋煮熟。”胤禛停笔,垂眸捻起一块帕子丢给暗六。
“脏!”
吕云黛尴尬抚脸,定是方才检查红鸡蛋沾染到鸡蛋表面的染料。
她用帕子擦干净脸颊,低头换一副新面皮。
一柱香之后,苏培盛捧着热气腾腾的红鸡蛋踏入书房内。
胤禛蹙眉,盯着暗六泥泞的草鞋,莹白的脚趾戳出鞋面,似乎还知道他发现她的破草鞋,还瑟缩着将脚趾头蜷缩。
“一会去领一双新靴。”他忍不住提醒。
“是。”吕云黛缩起脚趾。
“剥开鸡蛋。”
“奴才遵命。”苏培盛应一声,抓起鸡蛋敲开蛋壳。
才剥到一半,竟满眼喜色:“爷!鸡蛋上有字儿,青州圆觉寺千手观音净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