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苏培盛乍然听到四爷薄凉低沉的语气,登时吓得缩起脖子。
“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男子。”
吕云黛听出四爷语气不悦,愈发胆战心惊。
“哦。”
“主子息怒,奴才从前愚昧无知亵渎您,是奴才的不对,奴才如今已然洗心革面,再不敢痴人说梦。”
“准!都下去。”
“是。”吕云黛跟在苏哥哥身后,拔步离开书房。
待奴才们离开之后,安静的书房内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杯盖碎裂成段,胤禛盯着桌案上早就批阅完的奏折出神。
红泥小火炉上的锅子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
胤禛将目光落在温热好的膳食,抬腿将火炉一脚踹翻。
书房内的动静吓得守在门外的苏培盛一个激灵,今儿他似乎发现一件了不得的秘密。
爷似乎对六子有意。
苏培盛不敢确定,但却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只差爷亲口承认。
苏培盛壮着胆子来到书房内。
“爷,六子成不成婚,只在您一念之间,奴才这就把她叫回来,就说您不允她成婚。”
就在此时,原本低头盯着满地狼藉的四爷倏然抬眸盯着苏培盛。
苏培盛被四爷那幽戾的目光看得后背发凉,噗通一下匍匐在地。
“不必。”
胤禛冷笑,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而已,他还不至于为她出尔反尔。
第32章
“苏培盛,取一块灵牌大小的金丝楠木。”
乍一听到爷用灵牌来描述尺头,苏培盛忍不住一哆嗦。
“爷,方才六子将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还回来,还多给一百两,说是利息,您请过目。”
苏培盛将一叠银票捧到四爷面前。
“哦...”胤禛接过银票,随手丢在烧得正旺的炭火上。
青烟漫卷,苏培盛眼睁睁看着十万两雪花银化为灰烬,而爷盯着灰烬,又开始露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苏培盛浑身发怵,拧身取来金丝楠木,四爷将木板描摹花样,细细雕琢,渐渐形成灵牌的轮廓。
还真是灵牌....
爷为何忽然亲自做邪性的灵牌,他在为谁做灵牌呢?
苏培盛顿觉毛骨悚然,该不是在为六子做的灵牌吧...
苏培盛屏息凝神,盯着爷手中羊毫笔。
四爷面前摆着朱砂与徽墨,他提笔良久,都不曾蘸墨。
眼见四爷蘸取徽墨,一笔一划在那灵牌上挥毫,苏培盛忍不住伸长脖子偷看。
完了....还真是六子的名字。
爷亲自为六子做好灵牌之后,又枯坐在桌前盯着灵牌出神。
此时有小太监入内掌灯,却被爷扬手挥灭。
直到书房内伸手不见五指,苏培盛正跪得双腿发麻,头顶上方传来四爷极低沉喑哑的声音:“不必跟来。”
苏培盛一抬眸,凛冽寒风灌入敞开的支摘窗,再寻不见四爷身影。
......
吕云黛今晚嘴角的笑意压不住,晚膳之后,与凌哥哥相偕去采买成婚用的龙凤烛。
“凌哥哥买这个!我要这对最大的,能烧三天三夜不熄灭!”
她满心欢喜抱着一对比手臂还粗的龙凤烛,新婚夜龙凤烛需彻夜不熄,祈愿新婚夫妇和谐美满,长长久久举案齐眉。
“...”策凌记得中原人的龙凤花烛只在洞房之时点燃,熄灭之后,新婚夫妇才能出洞房。
三日...他耳根忍不住发烫,三日不足以慰藉他这些年来的相思之苦,他想与她燃一辈子龙凤花烛。
“好,来十对。”
“咿,十对会不会太多了。小心扶墙而出..”吕云黛羞的低头,亲昵挠凌哥哥手背。
策凌哭笑不得:“究竟谁才扶墙而出,拭目以待..”
二人将龙凤烛带回家中,安置在她的闺房内,吕云黛坐在梳妆台前,取出她最喜欢的口脂,悄悄点了绛唇。
“好了吗?”门外传来凌哥哥温柔的声音。
“好了,走吧。”吕云黛挽起凌哥哥的手,踏着璀璨夜色去最热闹的南锣鼓巷买首饰。
眼见凌哥哥将她带到花想容,吕云黛登时刹住脚步。
“别别,花想容忒贵,咱换一家可好?”吕云黛焦急抱住凌哥哥的手臂。
“芸儿,你值得世间最好之物,今后我会尽我所能,将全天下最珍贵之物都捧到你面前。”
“不准委屈自己,喜欢什么尽管买,我的银子都是给你花的。”
吕云黛心中一暖,握紧凌哥哥的手,被他领进花想容。
凌哥哥尽拣着华贵奢丽的钗环首饰戴在她身上,不消片刻,她发髻上插满沉甸甸的簪钗,压得她脖子都伸不直。
“够了凌哥哥,太多了。”
吕云黛焦急将好几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宝石簪子摘下,却见凌哥哥又拿起一对儿点翠步摇簪在她的发髻之上。”
不多,你日日不重样戴,下个月再带你买。”
“劳驾,这些我都买下。”策凌将一张银票径直递给伙计。
“凌哥哥,那身寝衣好看。”
吕云黛满眼笑意,踮起脚尖勾住凌哥哥的脖子,贴在他耳畔:“我穿给你看,可好?”
策凌顺着芸儿的目光,看向一身满是旖旎风情的薄纱寝衣,他脑海中浮现出芸儿穿着这身半遮不遮,比裸裎相对更让人血脉喷张的寝衣,登时慌乱低头回避。
“不..不用试...”
“试试嘛,万一不好看呢?”
吕云黛俏皮的在凌哥哥耳畔呵气如兰,感觉到他身上都在隐忍的颤栗,她这才转身让伙计带她去雅间试衣。
策凌垂着脑袋,跟在芸儿身后,呼吸急促,站在门口不敢入内。
“凌哥哥,快些进来,你待在门外做甚?”
“哦..”策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羞耻妄念,推门而入。
“帮我系肚兜细带,我瞧不见~”
策凌无奈抬眸,他岂会不知芸儿在故意撩拨他。
他定了定心神,缓缓走到她身后,指尖才触及到她莹白肌肤,却犹如燎原之火般灼烫,他慌乱收回指尖,愣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别闹..”策凌压着嗓子求饶。
“好看吗?”
“好看...”
吕云黛转身,却瞧见凌哥哥紧闭着眼,她忍不住捂嘴轻笑道:“闭着眼如何看?你睁开看看看我可好?”
“别闹,洞房再看..”策凌闭着眼,抓住她肆意在他身上游走的手。
“那就买这身。”
吕云黛绕到屏风后,准备将这身暧昧的寝衣换下,却听凌哥哥轻声细语道:“多买几声,不够撕..”
吕云黛脚下一踉跄,原来凌哥哥喜欢野的,早知道她就不装了。
从花想容离开之时,吕云黛瞧着凌哥哥双手拎满锦盒,想伸手去帮他,却被他避开。
“有我在,你无需操心这些琐碎之事,芸儿,还想买什么?”
吕云黛眼角酸涩,原来被疼爱呵护的感觉真是甜的,难怪有人会用甜来形容感情。
“我还想吃那家的糖葫芦。”她指着不远处叫卖糖葫芦的老翁。
“好,你等我。”策凌放下锦盒,疾步到百步开外买回糖葫芦。
吕云黛拿着糖葫芦把玩,却并未着急吃。
“不喜欢吗?还想吃什么?我去买。”策凌见芸儿不吃,关切问道。
“没,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吕云黛闪身挡在凌哥哥面前。
“我今晚特意点了最喜欢口脂,你瞧。”她仰头看向凌哥哥。
“甚美。”策凌看着她眸中缱绻笑意,忍不住沉醉。
“笨,口脂不是瞧的。”
“那该..”策凌话音未落,却倏然被她勾住脖子袭吻。
砰地一声,他下意识松开手中之物,迫不及待拥她入怀,直到撩拨的吻渐渐朝着失控的欲念沉沦,二人才呼吸急促的分开唇。
“凌哥哥,口脂是这样欣赏的,喜欢吗?”
“哦..嗯..喜喜欢..”策凌慌乱低头,重新拎起锦盒。
极短的回程,却满是甜蜜折磨,终于熬到归家,策凌长舒一口气,他身上早已被她撩拨得发疼。
温馨的小院内张灯结彩,吕云黛支腮坐在水井边,看凌哥哥为她抚琴。
心微动,她起身和着凌哥哥情意绵绵的音律翩翩起舞。
她丝毫不曾察觉到,不远处的房梁上,一道落寞孤寂的身影被暗夜吞噬。
那道身影抱着一块灵牌,一整晚都不曾离开她。
那是他的暗卫,只能属于他,即便他不喜欢她又如何?她只能属于他!
谁都不能抢!即便他厌弃她,毁掉她,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染指他的东西!
她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他手中!
胤禛冷笑着看向那对琴瑟和鸣的狗男女,忍下将她触碰过旁人的手与唇砍下的念头,轻碾间,手中灵牌瞬时化为齑粉。
吕云黛正为凌哥哥起舞,却瞧见小乌鸦盘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