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两人和昨晚一样先转去电子市场,在陈与相熟的铺子里,借用一个小时电脑。
  笨拙的老古董台式机,姜潼昨晚刚接触时花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系统都还是windows95的。听说现在已经有便携式电脑了,等这波在股市赚到钱,高低她要入手一台啊。
  前天晚上姜潼从手机谈到电脑,以畅想未来的方式同陈与透露了智能手机,重中之重自然落在互联网。互联网浪潮的大爆发据姜潼的模糊记忆似乎也就千禧年前后。
  于是姜潼发现了陈与的更多想法,像电脑,原来陈与私下有在找机会学,所以现在陈与才能熟门熟路地带她过来——香江早几年已经出现网吧了,但数量不多,环境也不太好,陈与没让她去。
  姜潼在电脑上做的第一件事是注册个邮箱账号,尝试给姜女士发邮件。她不确定1998年姜女士是否已经使用邮箱了。
  哪怕不适应台式机,台式机的功能也有限,她一个来自2008年的人用起来还是比陈与溜,她懂的也比陈与多。陈与很聪明,姜潼并未特意教授他,他旁观她的操作就差不多学会了。
  不过姜潼主要不是教他计算机的基础使用,而是利用她知晓的世界的未来,帮他构建互联网思维。譬如她以他人工从香江运送时装尾单到大陆为例,提供搭建网站进行网络销售的“灵感”。姜女士就是电子商务和跨境物流行业中的翘楚。
  多年全职女儿的姜潼终归能力有限。好在她嘴皮子讲讲还是能讲不少,实际的领悟和操作全靠陈与自己。
  用脑过度,回去的路上,姜潼连搂他腰的力气都懒得使,直接靠在他的后背。陈与开车的速度比之前慢,她倒也不怕在颠簸中摔出去。
  经过赖光的跌打馆门口,姜潼喊停车,拽陈与进去,最后一次换药。
  欣赏着他摘掉帽子后的大光头,姜潼咯咯咯笑个没完,给陈与的脸色增添了暗沉。
  其实说“光头”确实存在夸张的成分,陈与的头发是剃得只剩贴头皮的短寸。
  早在第一次换药就用不着缠绷带了,换成一块纱布。
  年轻小伙子,新陈代谢旺盛,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快。
  赖光揭开纱布后,姜潼凑上去看陈与头皮处留下的一小块疤。对疤的位置她后知后觉出莫名的熟悉。
  没等她咂摸,便听赖光说:“你那天帮忙给他剃头,戳伤他的肉了,这里以后估计长不出头发。”
  闻言,姜潼愣了一愣。
  她记起来了。裴非的头上靠近发旋的地方,就是空了一小块。平时头发遮挡看不见,她发现的时候以为裴非有两个发旋,彼时裴非摸了摸,说他年少遇到不靠谱的剃头匠,剃坏了。
  她猜测能剃到长不出头发的程度必然是皮肉出血受伤了,很是抱怨了一番裴非口中的剃头匠,裴非抱着她边听边笑。
  眼前的情况与回忆重叠,回首再去品味,裴非的笑完全变了味嘛……心念电转间,姜潼唰地黑脸,拒绝背锅:“与我无关,这也是板砖砸出的伤口。”
  那天赖光两只手忙不过来,她确实帮忙把他伤口周围头发剃了个干净,但绝对没有戳伤他的头皮,血是他伤口的血!
  赖光没拆她的台:“是我记错了。”
  陈与一脸“你再怎么狡辩也无用”的表情。
  姜潼蓦然语塞,因为……进度条又动了:【生命值:20%】
  “走不动就换回平底的。”陈与万分嫌弃地望向她的脚,将他拎在手里的塑料袋丢她面前,塑料袋里装着她之前的鞋。
  姜潼收敛心不在焉,眼神哀怨:“这个时候男朋友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主动背我。”
  从跌打馆出来没多远,小摩托归还原主,两人改为步行。她走得慢不完全因为高跟鞋。可她和一个讨厌鬼无法解释。
  陈与左右张望,故意问:“你男朋友在哪?”
  姜潼的两条胳膊伸往他的方向,故意掐着嗓子说:“要抱抱!”
  陈与确实被她的做作恶心到了,偏头架起呕吐的姿态。
  姜潼赖在原地,势必要等他先投降屈服。
  “行,你最好整晚都站这。”陈与自顾自走向街对面。
  离劏房已经不远,姜潼倒也认得路能一个人回去,不过她的视线笃定地追随陈与的身影,看到陈与在街对面鱼蛋粉的食摊前驻足。
  “一百蚊够不够?”
  嗅到酒气逼近之际,声音同时传入她耳中。姜潼转头,就见醉醺醺的陌生男子肆意朝她胸口挤弄眼睛。
  姜潼连连后退,高声喊:“陈——”
  少年的速度早于她的反应,单手一撑街边的铁护栏纵身飞跃,紧致有力的腰部线条在一瞬间从随风掀起的衣摆下露出,彰显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下一秒,嘭地一拳,砸中酒鬼的眼睛。
  第14章 生命睡一次是睡,睡两次也是睡……
  #14
  酒鬼捂着一只眼睛倒地,陈与拽起酒鬼,嘭地又一拳砸酒鬼的另一只眼睛上。
  “……与。”姜潼坚持把他的名字喊完。
  陈与哐哐哐再砸了酒鬼好几下,最后往酒鬼的下三路踹了一脚,才算罢休。
  姜潼也趁机上前补一脚:“有没有搞错?我这种无与伦比的大小姐气质,你居然拿我当站街女?简直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
  又一脚:“还100蚊?100蚊上哪能睡到我这么高档次的?你在想屁吃!”
  再一脚:“惹谁不好惹我?不知道我男友是谁?你真是光屁股打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
  陈与:“……”
  酒鬼确实眼瞎,但她自比站街女给自己定价,算什么?果然她脑子有病!
  还有,三句话句句不离“屁”,她别是在贫民窟待久了彻底遗忘富家大小姐的修养?
  “少给我惹事!”陈与恶狠狠地警告她,拽她一起回头去取鱼蛋粉,再上楼。
  平时姜潼进出,吸引的目光就不少,今次更多。姜潼本人没觉得如何,陈与心底的烦躁却越积越多,终于在一个刚上完厕所只穿着裤衩的白斩鸡寡佬冲姜潼吹口哨的时候爆发了:“叼你妈嗨看看看!”
  这栋楼的租客基本都认识陈与,也知道陈与恶名在外不好招惹,连曾经三合会遗留的红棍都拿不下陈与的命,所以寡佬外强中干地啐了一声“死衰仔”就麻溜跑开。
  陈与倒也没有追,只是进屋后他特别用力地摔关门。
  姜潼笑弯眼:“想看就让他们看喽,我这么靓,他们想看也是理所
  当然。”
  “你还挺骄傲?”
  “不然呢?”姜潼耸耸肩,“只要没实际伤害我,我拿不怀好意的人也没办法。难道我要戳瞎每一个色鬼的眼睛?还是应该放弃漂亮衣服,把我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前者犯法,后者姜潼可无法忍受:“错的又不是我,我干嘛惩罚自己?”
  陈与不予置评,冷着脸打开桌面的小台扇。小台扇是昨天新买的,她太娇气,总是喊热,他被她烦得不行。
  姜潼立马挤到风扇前,呼呼狂吹,身上的气息随着她飘起的发丝悉数拂到陈与的脸上。
  这已经不是陈与第一次发现,她即便在外头待了一天,还汗津津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味。
  而此刻她杵在他的面前,因为热,她伸手扎头发,陈与看见她穿挂脖裙而袒露的成片后背。
  “帮我绑。”姜潼转头请求支援。
  陈与后退:“我又不是你的佣人。”
  “但你是我男朋友啊。”姜潼吐槽,“你也太不行了,怎么什么都不会。”
  裴非的技能就点亮得很多,她犯懒的时候别说帮她扎头发,还会帮她卸妆。
  陈与阴沉沉:“那你去找个什么都会的。”
  姜潼笑得狡黠:“噢吼,你又没否认‘男朋友’的身份。”
  陈与嗤之以鼻:“你一天造谣八百次和我在拍拖,我还要跟在你后面否认八百次?有那个功夫我做正经事不好?”
  “好嘛,我不找别人,我就钟意你。”姜潼白嫩的手挽住他的胳膊。
  陈与将她脸上粉底没能盖住的几个红色小疙瘩瞧得分明。
  蚊子咬的。
  她非要跟着他睡在劏房里,细皮嫩肉的,活该招蚊子。
  陈与甩开她的手,胳膊也瞬间撤离她无意触上来的胸前的两团。
  若即若离碰到过圆鼓的皮肤处热热的,仿佛有火烧,他快速离开屋子,拎捅去楼下路边的水龙头担水。
  这栋楼没有合法饮水,而是非法接驳街上的管道来使用的,好处是水费便宜,坏处是一天最多八个小时有水供应,时不时还来个停水。昨天和今天楼里就停水。
  提两桶水,陈与洗澡用掉半桶,还有一桶半他放在屋里,转头就被姜潼用掉一桶——姜潼擦身体和洗脸。
  她住进劏房后,一般第二天早上去凯成宾馆付钱借用卫生间洗澡洗头,然后清清爽爽地出门。前一天晚上她就在劏房的出租屋里擦身体。不去劏房的公共浴室冲凉,一来因为公共浴室的条件比宾馆的差,二来浴室和厕所连在一块,进出太多不怀好意的咸湿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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