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玩了几局游戏,章言礼一次也没有赢过,许殷默赢得最多,其次是咪咪。咪咪拿了牌,很开心地赢了很多当做筹码的水果糖。我输了三次,许殷默开玩笑说:“蘑菇,你真的好衰。”
章言礼的食指放在黑色扑克牌面上,他的脸上露出很浅的笑容,说:“运气时好时坏很正常,说不定下一盘我们蘑菇就翻盘了。”
他说的话真的很灵验,下一局我便拿到了黑杰克。许殷默的牌面超过二十一点,爆了,因此输的最多。
咪咪挤眉弄眼地看他,章言礼笑了笑,张了张嘴无声地比了个口型,让她闭嘴。我这才知道,章言礼刚才对牌动了手脚,所以我被他送了一个黑杰克,奚落我的许殷默爆了牌。
玩了几局后,章言礼去接电话,邹乐乐代替他做庄家。
我起身,打算跟着章言礼出去。天气很冷,他又只穿了一件衬衫,我想要把他的外套拿出去,给他。
朝朝叫住我,说:“蘑菇你出去干嘛?”
“给我哥送衣服。”
朝朝说:“他就接个电话,几分钟而已,你别特意跑一趟啦。”
许殷默这时候对朝朝说:“他乐意自找苦吃的,你别管了。”
第19章
外面好冷,冷空气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鼻子、喉咙、眼睛、耳朵,章言礼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蹲在路边,和赵馨讲电话。
他今天请假出来陪我们玩,请我们吃饭,这个假并不好请。赵馨最近给他的任务很多,章言礼总是忙碌着。
我把羊绒外套披在他身上,章言礼抬起头看我。他仰望着我,那双眼睛明亮而多情,只是这情并非是属于我的,不知道是否会在未来某一天,章言礼会用这双多情的眼睛注视着谁。
我双手伸出去,并拢,挡在章言礼的脑袋上。初雪落下了,在我并拢的手背上,沾了薄薄的一层,像是饼干上的雪白椰蓉。
章言礼一边和赵馨讲电话,一边对我笑,他笑容明媚张扬,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夹着烟的那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带着稍许温度的烟灰被北风吹到我手背上,跟雪一样的触感,只是灰色的烟灰不会融化,也不冰冷。
他讲完电话,站起来,捏了捏我的手,问:“不冷吗?”
我回答他:“冷。”
“那你还傻兮兮地在这儿站着给我挡雪,你那两只手能挡住什么?”章言礼握着我的手掌,贴到他的唇边,哈了几口气。
章言礼的唇边溢满出来白濛濛的气息,像是一朵往外散发孢子的小蘑菇。因为他的表情过于可爱,我没有忍住伸出手,掌心落在他沾了雪的短发上。
“干嘛?想造反?”章言礼问。
我摇摇头,心里只觉得开心,还好现在章言礼并不属于别人。他是我一个人的英雄,被我需要着。
我把准备好的圣诞礼物递给他,是一个价值在三千块钱左右的宝蓝石色的袖扣。价格并不昂贵,却是我已经能够拿得出的东西里最昂贵的了。
章言礼接过来,将袖扣递给我,很满意地说:“品味不错。帮哥戴上。”
他右手的手背上,有打拳赛时留下的伤。
我给他戴袖扣时,食指有意无意地从上面划过。
回去室内时,在门口,他撩起门口发黄的塑料皮帘子,问我:“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目光如一口幽深的井,我只用看一眼,就会深深地栽进去。他的话如子弹一般击中我的心,我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又发现了多少。我无法对他撒谎,于是只能诚实地点头。
“同班的女生?”他问。
“不是。”
“男生?”
“不是。”
章言礼有点拿不准了:“记得不准早恋,再喜欢,也要等到以后能够给人家一个未来的时候,再说出口。”
我点点头,认为章言礼说的很对:“所以我没打算现在对他说。”
“不会是我吧?毕竟我们蘑菇的第一封‘情书’可是送给哥哥的。”章言礼用一副讨打的表情在说。
呼吸像是被一只手,用力地握住,白濛濛的气息被堵进鼻腔间,鼻子有些酸,这种被猛然猜中心思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从明白自己的心意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回应。许殷默告诉我,这种爱是痛苦的,他努力开导我,带我去参加聚会,想要让我学会喜欢别人,可是我笨,我学不会喜欢除了章言礼以外的任何人。
“不是你。”我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谎言,我很认真地说,“章言礼,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章言礼笑着牵我的手进去,他说:“我倒真想见见,能让我们蘑菇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饭馆里正对着收银台的地方有一面镜子,如果章言礼抬起头,就能从镜子里看到他自己。我喜欢的人,是顶好的人,是在我眼前的人,是和我一起生活的人,是一直自大地充当我的英雄和救世主的人,是此时此刻温柔又耐心地牵着我手的人。
许殷默那晚上和我说:“唐小西,你真的是没救了。好窝囊。”
我苦笑,喝了好多酒。有时候我真希望我是一朵蘑菇,能够被章言礼揣在衣兜里,将思念像孢子一样,寄生在他身上。
后来,章言礼骑着我的自行车,载我回去。我强行把他的左手从黑色的羊绒外套衣兜里拿出来,我伸出手,拽住他左手的食指,很轻地转他左手食指上的黑色戒指。
他手上的余温很快被风雪蚕食干净。我们两只冰冷的手,在冰冷的冬天,握在一起。章言礼于是握着我的左手,两只左手塞进了他的羊绒外套的衣兜里。
两只冰冷的手,又都渐渐暖和起来。那一刻,鼻尖酸得要命,想要哭泣的冲动达到顶峰,我没出息地把脑袋抵在章言礼的后背上,眼泪将章言礼的外套洇出两个深色的泪圈。
时间跌跌撞撞地在和人赛跑,章言礼用了三年,将恒锦握在手里。
赵馨离开恒锦那天,叫他去月徽餐厅吃饭。月徽是会员制餐厅,装潢一流。
我托许殷默的帮助,在月徽兼职服务生。
在我正要往大门走,按照经理的提示,迎接来餐厅的客人时,许殷默给我打来电话,说章言礼今晚要和赵馨去月徽。
三星的二手手机里,许殷默的话还在继续,在我听来有一些失真,我的眼神已经落在了章言礼身上。他今晚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领带是深蓝色条纹的,看上去清俊帅气,跟在他身边的赵馨似乎是刚从宴会上出来,穿着一件深红色修身吊带长裙。
许殷默还在说话:“蘑菇,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我今天有一点感冒发烧,因此戴着口罩,章言礼似乎并未看见我,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你哥要去月徽,你今天要不要和别人换班?你不想被他看见吧?”许殷默说,“你每次都在他面前逞强,也不想找他要钱。”
“不需要换班,”我说,“我可以。我也不会让他看见。”
许殷默的语气带着点疑惑:“你真的不怕被他看见?他可是章言礼!要是他知道你在外面兼职,不好好待在大学里读书,他肯定会发脾气。”
章言礼的控制欲,随着他工作能力越来越突出,而越来越强。
这三年来,他要管我吃穿住行,每月购买衣服的数量、每次吃饭的表情、每一日睡觉时间的长短等,他都要管。
咪咪有介绍心理医生给他,但章言礼不是一个能够乖乖配合心理医生进行治疗的人。
sari是章言礼的第一任心理医生,是咪咪拜托朋友找来的。章言礼第一次去sari的诊所,在他讲出他对我抱有很强的控制欲时,sari问他:“你只对你的弟弟唐小西有很强的控制欲吗?其他人呢?”
章言礼很肯定地回答:“对别人没有,只对他有。”
我就站在心理诊疗室的门口。门开了一条缝,是咪咪故意留的。咪咪站在诊疗室门口左侧,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坐在门口,听着章言礼对sari的回答。
如果章言礼知道,我很喜欢他对我的控制欲,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受一点。章言礼似乎很为难,也开始在很克制对我的这种占有欲。
有一晚,他和我坐在床上谈心。我们穿着很柔软面料的同款睡衣,像被煮在锅里的两块温暖美味的关东煮白萝卜,膝盖轻轻地碰在一起。
章言礼让我如果觉得被他管着很压抑的话,就一定要和他说,他会给我安排一间新房子,让我一个人住进去。他的话很轻,很能够让人信服,我一点也不怀疑,他说的是真话。
而我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他。
我喜欢章言礼,所以很喜欢他在我身边,享受他对我的控制,喜欢他对我的约束,这些都表明,我在他这里是特殊的。
sari问章言礼:“如果没有人干涉,你会想对他掌控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