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有空,我当然有空,工作交给秘书和助理完成就好了,对于她们的能力以及负责程度,我还是很信任的。
就算我没空也要有空的,因为这是周难知主动约我去旅游。
我还是不确定,我在醉了之后有没有说出更出格的话,但很显然,这些话并没有踩到周难知的雷区。
大概我别有用心的照顾和伪装出来的温柔耐心还是发挥了效用,他愿意和我发展更深入、更亲近的关系了。
“你想去哪里玩?”
周难知思索片刻,“还没想好,等我挑好了地方再告诉你吧。”
以他的性格,这种不和我商量就自己做决定的行为堪称任性。
可我喜欢这种任性。
酒劲略微散去,我才发现他的眼皮看起来有些红肿,能让他在这样的时间节点流泪的原因只有一个,“你看电视剧了吗?”
周难知愣了愣,轻轻地叹了口气。“怎么,我眼睛很肿吗?”
“有一点。”我犹豫了几秒,还是给自己鼓了鼓劲,大胆地说出了心里话,“但也还是很好看。”
说完的那瞬间,我甚至不敢抬眼看他。这种话偶像剧里的男主角经常说,可要是放在现实生活里,难免显得有些油嘴滑舌了。周难知会喜欢吗?还是会觉得有点烦人呢?
周难知没有嫌弃我的话太过大胆,反过来问我,“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他很少提这种问题,我有点讶异,却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难以作答的。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虽然,长得漂亮只是他诸多优点中的一个,我在心里补充。
周难知笑了笑,他才哭完,眼皮和鼻尖都泛着浅淡的粉色,又这么轻浅地笑了,看上去可怜又可爱。才褪去的酒精又涌到脑海里来,我没忍住,探身亲了亲他。
是一触即离的亲吻,快到周难知反应不过来,就被亲了。他没往后躲,也没责备我,只是再次笑了笑,温声说,“睡吧。”
要是我的酒劲彻底过去,认真观察一下他的这个笑容,我就会发现他没有真的在笑,反倒有些不显眼、难以克制的悲哀。
可惜我被他不躲避我的亲吻这个行为冲昏了头,没能留意到这点异常。
周难知最后选择去了一座国外的海岛。由于不是度假期间,游客没有很多,我看得出周难知喜欢这样恰到好处的安静和舒适。
飞机上,外国友人和我们搭话,问我和周难知是不是一对。我点头,往日可以非常熟练使用的英语在这一刻失去效用,我回答得略微磕巴,是的,我们是夫夫俩……结婚很久了。
周难知显然能够听懂简洁的英文句子,不过对于我小小的谎言,他并没有纠正,而是微微笑着,纵容了我的瞎掰。
外国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一番热情洋溢的对外貌的赞叹过后,她发自内心说了一句,“you are made for each other!”
“thank you.”周难知笑着替我回答了。
我没作声,是因为我还沉浸在这种外出度蜜月被路人称赞和祝福的甜蜜氛围之中。外国友人说的那句话直白地翻译过来就是你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
天造地设,真是一个好词。
尽管我知道,天不是为了我才造就周难知出来的,大地也并未为我铺设走向他的道路。事在人为,可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那也很好。
一路天气晴朗,我拎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周难知后面,有种置身于电影里的错觉。
是那种妈妈最不爱看,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的爱情电影,结局两个主人公相爱了,于是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宛如童话故事。
妈妈不信世上有童话。嫁给爸爸时,她原本以为有。她原本以为丈夫对她的爱是真挚的,美好的,他们会共同抚养大他们的爱情结晶,周末带着孩子去公园野餐、玩耍、放风筝,在不过分炽热的日光里合影,好像每个普通的家庭那样。
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日光可以照进来,只不过室内的日光和室外的是截然不同的,正如妈妈的婚后生活和她事先想象过的模样也是截然不同的。
没有自由,没有快乐,她就是一个囚徒,被爸爸以爱的名义关在豪华的住宅里,供他观赏、把玩、炫耀。
假如我真的是爱情的结晶,妈妈或许也愿意对我好一点,多给我点宽容和温柔。
然而我的脸与父亲十分相似,故而看到我时,她只会想到她枯死的爱情、真心以及许多愚昧的期待。
父亲给了她当头一击,而我就是罪证本身。
我绝不会步入父亲的后尘。
作者有话说:
嘀嘀,进入离婚倒计时——
第49章 今天穿的裤子比较宽松
周难知和酒店前台说了几句什么,前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料想他是将我们的婚姻关系告知了对方,一时心旷神怡,腰板都挺得更直了一点。“谢谢。”
房间在高层,是临海的位置,落地窗设计得很好,恰巧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洋。
床上还飘洒着许多玫瑰花瓣,被子枕套都是新婚的样式。
我握紧了行李箱的把手。
一度,我以为上天早就放弃我了。因为我没什么被拯救的必要性,一个缺乏人类基本的情感的机器人,毁坏掉了也不会有所损失。
但是它终究还是没放弃我,所以周难知来了。
晚餐也是在酒店里吃的,很高级的自助餐,大概是餐品不太符合周难知的口味,他吃得很少。下次不能再带他来这里吃了,我在心里记着。
我切了一半牛排,分到他的餐盘里,周难知一口一口吃完了。“这个味道还不错。”
牛肉用的是上等的食材,在铁板上煎烤,酱汁也是独家调制的,不可能不好吃。“你还要吗?我再给你点一盘吧。”
周难知摇摇头,“没事,我已经饱了。”
悠扬的小提琴在餐厅里流淌开来,周难知的声音也放得很轻,“在家里,很多我想吃的菜,都是先转到我哥面前的。等我哥夹了,我妈才会转过来让我吃。”
我早就预想过他在家中的待遇,但真的听到他本人亲口叙述时,还是感到胸口一阵酸痛。“那是你妈妈偏心了……是她不好。”
就算对方在名义上是我的丈母娘,我本该尊重她,可要我为此咽下我对她的意见,我自问没那么大方。
周难知笑了笑,对我的评价不置可否,只说,“所以,和你在一块,我总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我觉得很开心。”
他是一个很好满足的人。只要你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会铭记,放大,一直抓着,好像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可跟他对别人的那么多好相比起来,我所做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向他承诺,语气几近誓词,“只要和我在一起,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直接提出来。只要是我可以满足的……”
说到一半,我就看到周难知眼里微光一闪,大脑空白片刻,舌头跟着打结,没法继续往下说了。
他是要哭了吗?为什么,我的这句话有那么戳中他吗?
我的思维停滞了几秒,等回过神才想起来要抽一张纸巾递过去。周难知接过,擦了擦眼睛,“抱歉。”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周难知总是这样,在人前流露出一点负面情绪就要过意不去,仿佛只要把这种情绪呈现出来,就势必会对别人造成不好的影响,以至于他务必为此致歉,否则就麻烦到别人了。“不用说抱歉的,想哭就哭吧。”
周难知很快平复下来,笑道,“其实小的时候,我真的想过,要是我哥不存在就好了。这样想,很恶毒吧?”
“怎么会?”我想象了一下,要是没有周千澍,说不定我和周难知的婚礼会举行得更早、更顺利,一时之间认为这个设想相当不错,但我肯定不能说出来,因为周难知目前和他哥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我说实话会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有兄弟姐妹又不被父母偏爱的人,都会这么想吧。”
“是啊,所以,我后面想了想,我爸妈偏心我哥,那又不是我哥的错。他的确很优秀,也的确值得被偏爱。”
我对周千澍实在很难作出什么好的评价,又不想扫兴地成为话题终结者,只能勉强顺着周难知的话说了一句,“嗯,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不过就是整天都想着要拆散我俩,看不惯这桩婚事,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周难知笑道,“上学期间,我哥的追求者可不少。所以他还担心过,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缠上。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我心说,才不是呢。只是你总不能察觉到别人对你的喜欢,又或者会非常礼貌地拒绝掉,而后忘却这件事。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哥不知道帮你拦截了多少烂桃花——曾经我也是周千澍所认为的众多烂桃花里的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