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所以,这一次,他要等原晢走过来。
一步就好。
原晢只需要向他走一步。
只要原晢是来南半球找他的,他就没有理由再放手了。
他很想他。
他也很想家。
裘时在等待的日子里安排好了一切。公司,股权,自由身,他随时都可以和原晢一起回家。
所以他并不知道李曼迪为什么要见原晢。
在看到孙晨隔着玻璃喊话的时候,裘时突然就想起了北半球的那个初冬,烧烤铺里昏暗朦胧的灯光,还有落在他肩头的那滴泪。
他不能再让原晢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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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场景和预想中的情况大不相同。
电梯门开后,李曼迪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李曼迪的秘书,与一张帮忙辨认“嫌犯”的照片。
原晢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被邀请到了vip会客室。
会客室里有几名华人律师,正庄严肃穆地进行最后一轮审核,而李曼迪就坐在长桌主位,推着金丝眼镜鸡蛋里挑骨头,需要补充说明的条例似乎比天书还长。
原晢守在长桌的另一端,如坐针毡。
他有点后悔了。
他不该自己来见李曼迪的。
李曼迪是李曼迪,仅仅只是李曼迪而已……所以李曼迪来找他做什么?
李曼迪怎么知道他来了南半球?
李曼迪会声讨他不守信用吗?
可明明是李曼迪毁约在先,她根本就没有帮那个姓裘的过生日……
原晢的眼神有些慌,思绪也有些乱,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面前堆积如山的厚重协议扯了回来。
“你还是来了。”李曼迪说。
原晢怔怔地点了一下头。
他是来接人的,底气要足。
“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时间过得可真快。”李曼迪又说。
原晢不知道回什么。
当下这个场景,应该不适合寒暄。
协议封页并没有写明正文内容,他不确定李曼迪想要什么,也不确定李曼迪希望他怎么做。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出卖那个姓裘的。
原晢决定与那堆废纸保持距离。
他稍稍坐正,身体离桌沿远了一寸,准备找机会回绝下楼。
“裘总要把公司搬走了,集团对此表示惋惜。”李曼迪喝了口咖啡,继续说:“毕竟99toy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前期投资可不低,现在分家分得这么干脆,多少是有些伤人了。”
“所以,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至少……”
“我不能。”原晢肯定地说。
“怎么,不愿意?”李曼迪抬眼,似乎有些惊讶。
“不愿意。”原晢说。
“裘时接受您是李曼迪,而不单单是他的母亲。”原晢攥紧手心,有些不安地开了口:“所以……”
“希望您也能接受他成为他自己。”
“哦?”李曼迪笑了,“是我理解错了吗?”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话呢?”
原晢倏地一愣:“?”
他的立场……他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
他不知道哇。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是……
“家人。”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会议室大门被打开,那个和他穿着同款帽衫的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满脸得意的样子。
裘时在原晢身边坐下,晃了晃十指相扣的手,“家人。”
“我看小原好像没同意。”李曼迪说。
“不同意也要同意。”裘时拿过那沓厚厚的纸张,看都不看就签了好多字。
原晢在下面掐他也没反应。
“你不能瞎签。”原晢小声说。
裘时只是笑着抓了抓他的手心,没有说话。
“今晚聚会,要不待会儿就一起……”李曼迪试图邀请。
“不去了。”裘时说。
“下班了,要回家。”
-
“祝福不嫌多。”
直到一大盒沉甸甸的金砖来到原晢怀里,他才终于明白这个姓裘的为什么这么高兴。
那些即将被公证的条例根本就不是他担心的事情,公司不会被瓜分,股权不会被稀释,协议里全是李曼迪送给他们的祝福。
准确来说,是那个什么礼。
听说当初裘家就是按这个规格给李曼迪准备的,但由于原晢不需要大金项链,也不适配大金耳环,所以李曼迪直接送了整整一面墙的金砖。
地球上最容易变现的玩法。
看着保险柜里满满当当的耀眼宝贝儿,原晢咽了咽口水,根本迈不动步。
他现在特别害怕有小偷进家门。
他要守在这里。
这个姓裘的顶层公寓位于商业繁华区,拥有绝佳的夜景观赏位,在落地窗边就可以俯瞰南半球的一线雪景。
地面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嗯?”原晢碰了碰干燥的窗玻璃,外层并没有被水汽浸透的痕迹。
这座城市刚刚结束一场大雨,未来天气持续放晴,地上的雪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也不往高处飘一飘?
突然想起爬满街道的人工造雪海报,原晢心中的疑惑戛然而止。
“今年市区可能没有雪,想看雪景要去农场周边,或者沙漠里。”看着呆站在窗边的身影,裘时忍不住伸手逗逗他。
“想去吗?”裘时问。
“以,以后再说……”原晢抓了抓口袋里的东西,又若无其事地把手伸出来,很快就被这个姓裘的握住了。
“好像不爱戴配饰。”裘时意有所指。
“嗯?”原晢低头,发现裘时勾住了他的无名指。
如果下午见李曼迪的时候,他手上有戒指就好了。原晢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心跳顿时变得有些重,但他还是开口了。
“你,你还想……结婚吗?”原晢一字一句地问。
“和谁?”裘时笑。
“……我。”原晢僵硬地转身,想要去找不知道被他丢在哪里的一对戒指。
可他走不远半步。
裘时扣着手腕不放人,没撑几秒,低头吻开了那双微咬的唇。
有一点酒心巧克力的味道。
“等搬砖的时候,在便利店买什么了?”裘时摁住原晢的下巴,又低头咬了他一口。
薄荷酒心巧克力。
原晢被放倒在沙发上,完全来不及反应。
他被亲得脑子迷糊,腰间酥软一片。
“和以前一样,肩膀很僵硬。”
“但这里,这里。”
“都很敏感。”
喉结被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擦,原晢浑身一个激灵,随即整个人愈发滚烫。
“所以,我的巧克力呢?”这个姓裘的问。
原晢只能把口袋里的糖果拿出来,当作交易的筹码。
“五年前量的,让我看看胖了没有。”裘时舔开酒心巧克力,半跪在沙发上,把戒指戴到了原晢的无名指上。
“没胖。”原晢努努嘴,滚烫的双颊让他不得不偏过头,开启新一轮控诉:“你都不告诉我。”
“我还以为李曼迪是想……想……”
“没有不告诉你。”裘时笑着蹭蹭原晢的脸,而后装模作样地伸出左手,等待专属于自己的仪式感。
原晢“刷啦”一下就给他把戒指套进去了,完成任务似的。
“我也是看到人才猜到的,那几位律师专门负责李曼迪的婚前财产,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自割大动脉了。”
“喜欢吗?”裘时得意地勾了勾原晢的手指,窝在沙发上又亲了他一下,“都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
“但是,接受祝福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原晢护着戒指问。
“每年都要来澳洲待一段时间,拜访一下李曼迪。”裘时和他解释:“可以只见李曼迪。”
“李曼迪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可能以后不方便回国了。”
“原晢,你愿意陪我一起回来吗?”
“嗯。”原晢点头,撕开糖果包装给自己塞了一颗酒心巧克力。
他需要一点点酒精壮胆。
他有戒指了。
“这些年,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姓裘的追着他问。
“嗯。”原晢模糊地应了一声,被裘时握住的手也用了一点力气,那双唇很快就贴了上来。
带着酒精的薄荷味。
很好闻,也很好吃。
“每天都想?”
“每天都想。”
“那,现在想不想?”
原晢脑子里全是迷迷糊糊的小星星,心情是愉悦的,身体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这个姓裘的伸手探进他的帽衫,在胸口上轻轻画了个心,他也只是在酥麻中打了个激灵,肩胛骨往后夹了一下,很快就陷进了沙发里。
两人都有些醉意。
呼吸交错之间,原晢双手抱住裘时的肩背,扯开他的衣服找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