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决定不让这个人进屋了。
“嗯。”裘时应着声,似乎也没打算再换鞋。
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原晢从背后掏出一个大红包。
“很重要的事,就不要再错过了。”他笑着说。
红包是用那张喜庆的红贺卡临时代替的,比送给刘杰瑞的包装纸正式很多。
这也是原晢身上唯一与传统红包相近的东西了。
一份心意而已,什么形式都不重要。
是他来晚了。
他来得太晚了。
但好在,没有错过真正重要的时刻。
他还可以送上自己的祝福。
真诚的,厚重的祝福。
“你快过去吧。”原晢捏了捏贺卡边角,将红包塞到裘时手里,同时把玄关处的浴巾收回来,像是一种交换:“蛋糕我替你吃了,反正是我买的,本来也是我的蛋糕。”
“你过去肯定还有别的蛋糕吃,这个就留给我当晚饭吧。”
“还挺贵的呢,正好了。”
原晢感觉脑袋很沉,声音很哑,但他还是笑着的。
红包里的画作已经被他取出来了,里面放着他身上所有的大额现金,厚厚一沓,图个吉利。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有点可惜,这个姓裘的连蛋糕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他应该指定要透明包装的。原晢想着。
但看到也没意义了。
不过是两只猫而已。一只黑的,一只白的,很普通的两只猫。
没什么意义了。
“我明天就回去了,国内一线城市都有直飞航班,我回北方。”原晢背过双手抓了抓,垂眼道:“今天谢谢你帮我,打扰你了。”
“但是人情我就不还了,这一来二去的太麻烦了,我以后都不会过来了。”
“红包是份子钱,恭……”
裘时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女生头像,还有她的英文名。
是下午见过的那位。
是被众人环绕说恭喜的那位。
原晢压了压情绪,祝福的话刚到嘴边就消了声,他只能开始胡说八道:“南半球的方向不一样,总感觉掉到了地球屁股上,我待了一周多还是不太适应。”
“总怕地心吸不住,一不小心就飞出去了。”
“所以我以后都不来了。”
“蛋糕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快过去吧,电话响一路了。”原晢抓着门把手,开始往外赶人:“下雨了,雨天路滑,开车注意安全。”
他每次都有认真道别,从来不会留下遗憾。
这不是遗憾。
“祝你,一切顺利。”原晢望着那枚戒指说。
“生日快乐,本命年快乐,还有……”
“新婚快乐。”
第56章
“这么着急赶我走?”
门板被一只大手拦住, 原晢不得不停下关门的动作。
尽管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还差一样东西。”裘时抵着门板,略显疲惫地拆下领带,将随身物品一起丢到了衣帽架上。
“什么?”原晢慌张地看了看屋内。
这个姓裘的连屋子都没有进, 怎么可能少东西?怕不是要开始诓人了。
“生日礼物。”裘时推门而入, 顺手把大门关上了。
“唔, 礼物……礼物已经给你了。”原晢指了指被裘时丢到托盘上的钱袋子。
红包里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没有更多了。
“红包是份子钱, 生日礼物呢?”裘时问。
原晢好像看到这人笑了一下, 但他还没看清, 视线就被自己卷起来的浴巾覆盖了。
“头发都滴水了,会感冒的。”裘时腾出双手, 开始帮原晢擦头发。
“没有礼物吗?”他问。
原晢在浴巾下摇了摇头。
那幅画不适合再送出手了。
他笔下的所有猫咪都不适合再送给这个人了。
“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吗?”裘时笑了一下,继续问:“骗人的?”
“没有。”原晢低声说, “没有骗人。”
“那礼物呢?”
“没有礼物。”
“没有礼物?”
“没有礼物。”
“所以是骗人的?”
“没有骗人。”
“那礼物呢?”
“没, 没有礼物……”
“撒谎精。”
原晢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他决定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
无论如何, 那幅画都不能再送给这个姓裘的了。
他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他不能当小王。
请人上楼吃蛋糕就已经越界了, 手机铃声每响一下都在重重敲击他的心脏, 一击又一击, 严厉警告当下的所作所为。
他不能一错再错。
他要把这个姓裘的赶出去。
原晢在浴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紧握双拳, 准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裘时不喜欢说谎的人。
而他说了太多谎。他是一个实打实的骗子。
他们再这样耗下去没有意义。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正当原晢庆幸面前还有一块挡箭牌做缓冲时, 浴巾却突然被人掀开一角。
裘时俯下身来,毫不避讳地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原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怎么哭了?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但他们谁都没有回头。
玄关很窄,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往前半步就能相拥。
原晢怔怔地定在原地,任凭情绪泛滥溃堤,把零星理智卷成一团浆糊。
他不能伸手,但他也不想逃。
在即将唇贴唇吻上的时候,裘时突然偏了一下头,温热的气息吐在原晢的侧脸上。
“你有三秒的时间考虑。”这个姓裘的说,“要跑吗?”
“不跑的话,就还一个生日礼物。”
“我会在三秒后亲你。”
“三,二……”
原晢整个人瞬间僵硬住。
浴巾从肩上滑落,他被人一手抓着后颈,一手揽着腰,抵在墙上用力地亲吻着。
三秒的时间还没到,这个姓裘的一点都不守规矩,生生截断了他仅剩的逃跑机会。原晢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抗拒,回绝,双手却被对方完全钳制,头也被迫仰起,急促的呼吸更是让他守不住唇线,不得不张开嘴接受那不断涌入的浅淡血腥。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断掉了。
太久没接吻,原晢下意识地吞咽,却像触碰了某处敏感开关,迫使他把头仰得更高。似是迎合。
仰头的那一瞬间,正好落入了惩罚者的圈套。
惩罚者没有停顿,手臂上的青筋愈发凸起,追责力度更是变本加厉,将他咬得更狠,更凶。
是一种报复。
窗外雨势渐盛,密密麻麻的雨声落在耳边,和屋内昏暗眩晕的亲昵融为一体。
原晢浑身发烫,呼吸急促,像个即将溺亡的人,怒意裹着酸涩堵在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
眼角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原晢攥紧了手心,终于自暴自弃般放弃挣扎,带着无处安放的委屈与愧疚,一点一点回应起这个炙热的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在请求原谅。
裘时尝到了那滴泪。是咸的。
他揉了揉原晢的头发,将人重新放到自己怀里,亲吻也变得愈发轻柔。直至最后舔了一下唇,才终于舍得把人放开。
这是裘时第三次看到原晢哭了。
第一次是在街心花园,说想要糖。
第二次是在烧烤铺,说喜欢他。
这是第三次了。
他很自责。
“没有薄荷味了。”裘时安抚着人说,“不哭了。”
可怀里的啜泣声更大了。
“我再问一次,你来澳洲干什么?”裘时狠下心问。
“农场打工。”原晢小声说。
“还有呢?”
“过生日。”
“给谁过生日?”
“……你。”
“那生日礼物呢?”
“没有礼物。”
“没有礼物?”
“没,没有礼物。”
“没有礼物?”
“都说了没有……”
眼看这个姓裘的越靠越近,原晢伸手挡在两人之间,认真提醒道:“裘时,你要结婚了。”
“嗯,本命年,确实到日子了。”这个姓裘的像模像样地点了一下头,又伸手揉了揉原晢的后脑勺,玩心四起:“但他还没答应。”
“所以现在不算出轨。”
“今晚,还想不想做点别的?”
……
原晢直接把人踢出去了。
那个烂手机都快响翻天了,接吻的时候也响,不接吻的时候也响,就不能调个静音吗!
就非得提醒他今晚很重要!
非得提醒他是在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