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靳寒池异想天开:“你们两个可以睡一起呀!”
  沈钦:“……”
  他自然不可能跟贺星河睡一张床,事实上,想想贺星河炙热的眼神,他就忍不住心浮气躁,因此,他强作镇定地盯着贺星河暗含深意的微笑,拉着贺星河一起躺上了屋顶。
  今夜看不到月亮,漫天星辰沿着天边倾泻而下,也落在贺星河眼中,夜色模糊了他的轮廓,唯有那一点星光闪闪亮亮。
  夜风拂过,没有人说话,但沈钦很享受这平静的一刻,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他偏过头看贺星河,突然问道:“师弟,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对另一个人又轻视又重视呢?”
  这是沈钦晚饭后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贺星河有些茫然:“嗯?”
  沈钦本不想透露太多,贺星河已经对“世外高人”的说法起了疑心,他说得越多,破绽越大,但此时此刻,他只想跟贺星河分享自己的心事,除了贺星河,他这番困惑也实在不知道该问谁。
  沈钦说:“师弟,今天你也看到了靳寒舟对靳寒池的态度,他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但是你知道吗,要是靳寒池死了,他会疯狂,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为他报仇,就好像靳寒池就是他的一切。”
  贺星河愣了愣,随即果然轻笑道:“那世外高人知道得真多,这就是你今天来惊雷门的原因吗,改变靳寒池的命运?”
  沈钦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他似乎与你我的命运无关,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贺星河却敛住笑,认真地对沈钦说:“有些人眼睛睁着,心是盲的,等血溅到眼睛上了,才能彻底看清自己的心意。”他说着说着,声音里又带上了笑意,“师兄现在不也不太在意我,也许当我有朝一日死了,师兄亦会为我疯魔呢。”
  第53章
  靳寒舟避而不见,他们在惊雷门待着也没意思,隔天一早,沈钦和贺星河就向靳寒池告别,靳寒池有心挽留,但他毕竟没什么话语权,沈钦和贺星河作为他的客人,在惊雷门也并没有受到款待,靳寒池也实在不好意思强留。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们竟然碰到了一个熟人——谢红衣带着两个弟子正跟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说着什么。
  靳寒池看到那男子,兴奋地冲了过去,“大哥,你也在啊,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靳寒池这一嗓子也将谢红衣的注意力勾了过来,她的视线在沈钦和贺星河身上流连,似乎是在惊讶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惊雷门,沈钦挑了挑眉,试图装作不认识谢红衣,并且以为谢红衣也会有这份默契。
  三宫六门的掌舵人中,不认识贺星河的不多,靳寒舟算一个,他只在贺鹏举还在世的时候去过紫霄宫。
  靳寒池兴高采烈地看向沈钦和贺星河,冲靳寒舟说道:“大哥,这就是我说的二位高人,他们真的跟我以前引荐给你的人不一样,他们是很厉害的修真者!”
  靳寒舟两道浓眉斜飞入鬓,面容不怒自威,沉声道:“哦?”
  沈钦正想打个哈哈含糊过去,谁料谢红衣竟开腔了,她的表情和声音都有笑意,唯独眼里森寒如冰,“那是自然,紫霄宫宫主和他的师兄若不是高人,那整个修真界也没有高人了。”
  靳寒池:“诶?!”
  靳寒舟:“嗯?!”
  兄弟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眉心那一处浅浅的褶皱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是靳寒池的声音大了许多,也夸张许多,他简直像是见了鬼似的:“什么?!你们是紫霄宫宫主和、和宫主大师兄?!”
  靳寒舟都来不及跟贺星河沈钦打招呼,率先转头对靳寒池冷嘲热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敢跟他们交朋友?你说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靳寒池顾不上被骂,只目瞪口呆地看着沈钦和贺星河,表情十分迷茫,似乎不明白街上随便碰到的路人怎就成了修真界首屈一指的高手。
  靳寒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忽略了两位高手,于是恭恭敬敬地冲着沈钦二人一拱手,解释道:“久仰大名,我绝没有对二位不敬的意思,只是舍弟实在痴愚,三不五时地带些同他一样游手好闲的人回来混吃混喝,高谈阔论,除了吹牛和做梦无所事事,我早前也好好招待,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唉,若我早些知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竟有缘与二位相识,一定倒履相迎!”
  沈钦下意识地看向靳寒池,只见他将头埋得很低很低,从微乱发间露出的两只耳朵红得滴血。
  沈钦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靳寒舟根本没有把靳寒池放在心上,即便贵客临门,也丝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视,相反的,他对谢红衣和颜悦色,殊不知在修改版《星河传》里,谢红衣的女儿谢梦雨正是让靳寒池惨死的罪魁祸首。
  谢红衣说话的腔调好像惯来带着嘲讽似的,“贺宫主,沈公子,看到我来找靳门主,应该在你们意料之中吧?”
  沈钦:“?”
  贺星河亦皱起眉。
  谢红衣也不拐弯抹角了,干干脆脆地嘲讽道:“我不相信贺宫主不知道我古月门发生的古怪之事,先前碰到沈公子的时候,沈公子就明里暗里地说他知道我的大徒弟谢晗性情大变有原因,又说我迟早会来求他,贺宫主,沈公子,若说二位与之无关,那真是傻子都不信。”
  谢红衣这个女人实在不讨喜,一会儿阴谋论,一会儿仇男,即便长相美艳无双,也令人亲近不起来。
  贺星河平静地道:“我们会对这一切如此熟悉,是因为今天发生在古月门的一切,都曾经发生在紫霄宫。”
  谢红衣错愕地张了张嘴,随即近乎本能地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贺星河呻然一笑,转身就走。
  沈钦心说,爱信不信,本来就是来帮忙的,难道还要求着她接受帮忙不成。
  沈钦在心中数着数,数到三的时候,谢红衣果然沉不住气了,出声叫住了他们:“等等!”
  他们顿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谢红衣艰难而笨拙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质疑二位,还、还请二位不要介意。”
  这对谢红衣而言,大约已经算殊为不易的低头示好了。
  *
  惊雷门的议事厅里,谢红衣一改往日的刻薄模样,忧心忡忡地说着古月门的近况,包括谢晗和其他弟子的异常,而靳寒池像个跳蚤一样在沈钦和贺星河身边蹦哒个不停,靳寒舟下了令,不许他开口,但不影响他做口型,且自以为隐蔽地手舞足蹈。
  他新认识的两位兄弟竟然是那样厉害的大人物,这太让他雀跃了!
  靳寒舟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听谢红衣的话,他控制不住地瞥向靳寒池,眉心乱跳,眼见靳寒池已然忘了形,他忍无可忍地道:“靳寒池,你几岁了,能不能像点话,除了捣乱你还能做什么?!”
  靳寒池委屈地扁了扁嘴,他也没开口说话啊。
  靳寒舟捏了捏眉心,看向谢红衣,道:“谢门主的意思是,你的大弟子和部分其他弟子烧杀抢掠,挑衅朝廷,现在朝廷找上门来了?”
  谢红衣强硬地说:“我倒不是怕昭月国朝廷,只是我那大弟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只他一个的话,还能说我错看了他,但陆陆续续上百弟子都像得了失心疯,做了许多平日绝不会做的事情,我不怕跟昭月国朝廷对上,但我更不想做别人的刀。”
  靳寒舟皱着眉头道:“谢门主的意思是,怀疑幕后有人指使?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
  两个门主的目光都转向贺星河,沈钦知道贺星河不耐烦絮絮同人解释,主动接过话头:“你们知道影鬼吗?”
  谢红衣和靳寒舟都对影鬼闻所未闻,沈钦就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影鬼的一切大略说了说,影鬼最先出现在瑶池仙宫,随后跨越镜湖到了紫霄宫,沈钦他们追到方圆老家,也是怀疑影鬼又渗透进更多门派,果不其然,古月门也糟了殃。
  沈钦无奈道:“目前,除了废去修为以外,我们没有其他办法能够驱逐影鬼。”
  靳寒池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靳寒舟不许他开口的禁令,喃喃道:“那岂不是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沈钦叹了口气,道:“要么毁去修为,当个清醒的普通人,要么献祭自己,成为影鬼的傀儡,随时有可能会对身边的人举起屠刀,你怎么选?”
  靳寒池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他不知道怎么选。
  谢红衣眉心紧锁,显然一团乱麻,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果断地道:“我派弟子即便修为全废,也绝不做别人的傀儡,沈公子,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辨别是否被影鬼寄生。”
  沈钦:“这个简单,只需令其骤然惊讶、悲伤、喜悦等等,心绪震荡之下,那些影鬼多半忘形,一眼便能揪出来,另外,影鬼刚寄生的时候会露出端倪,亲近之人或能分辨,所以我们紫霄宫那时都把弟子分成三五人小队,同进同出,同寝同食,若有异常,及时上报,这样做无法百分百防止影鬼寄生,但也比什么都不做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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