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洋想了想,偏头问:“靠艺术噱头?”
“是。”唐誉观察四周,主路两侧连咖啡馆都有了,可见依靠艺术噱头吸引游客已成事实,“那你猜……昨天村长他们为什么又不想这些人继续搞艺术了?”
这话说的,白洋脚步停下,灵光闪现。
唐誉笑了笑:“我要是猜对了,今晚你下面给我吃。”
“看看再说吧,应该能把刘小雨带回去了。”白洋笑着踹了他小腿一脚。
跟在旁边的谭玉宸满脸问号,他俩说什么呢?就这么跳跃性思维地定下了计划?你俩倒是透露点儿啊!
第26章
由于和村民语言不通,唐誉紧紧跟着地陪,身边跟着保镖。
在相对安全的条件下,唐誉很喜欢溜达。关上助听器在大街上走走,吹吹风,天马行空想想事,或者干脆放空。他并不认为听不见是无穷无尽的困扰,大概是因为全家给的爱护太多了,他很知足。
在刚刚植入人工耳蜗的那几年,哪怕是爷爷和太爷爷,两个刚硬几十年的人和自己说话也会把声音夹起来,面带灿烂笑容。医生说过,人工耳蜗听不出语气,所以表情和手势可以多多使用。
就这样溜达溜达着,唐誉在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个外号,叫“人间大溜达”。大二那年溜达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男生,很有好感,没想到白洋当时对那个男生也产生了好感,两个人好巧不巧的,还当了半学期的情敌。
但是,在眼下这种相对不怎么安全的条件下,唐誉只会走在人群的核心区域里,让保镖们能随时随地观察自己的动向和周边的危险。
走了大概30分钟,他们抵达了刘小雨所说的艺术区域。
是一栋老旧的自建房,围墙上喷满了涂鸦,还有几行大字——要么艺术,要么死去!
“还挺激进的。”白洋说。
“我以为这么激进尖锐的人只有你呢。”唐誉戳了下白洋的侧腰。
白洋看过去。
唐誉马上捂住了鼻子:“好难闻啊……”
院落里有一股子难闻的气息,角落里堆满了垃圾,看不出是艺术产出还是生活废品。而院子的正中央是一群男男女女,穿着颜色不同的麻衣,围着一个钢铁雕塑跳舞。
伴舞音乐就是他们嘴里唱的歌曲,像古老的民谣。
“咦?你们来啦!太好啦!”刘小雨一回头,发现了他们。
“来了,既然昨晚答应你要来看看,我们不会食言。”唐誉慢慢地溜达过去,“这是你们的……”
“祭坛!我们用自己的‘精神之死’来祭奠它,然后获得灵感!”刘小雨给他们介绍,“这些都是我们创作帮派的兄弟姊妹!你们要加入吗?”
语毕,他身后的兄弟姊妹倒是嘀咕了几句,但唐誉和白洋都听不懂。地陪仔细翻译:“他们说,你们看起来不懂艺术。”
“我们当然懂了,所以才来看看他们的创举。”白洋怀疑刘小雨就是一个心理脆弱又缺少寄托的大孩子,他追寻的归属感被接纳了,所以离不开艺术村,“小雨,你的朋友都是艺术家吧?”
“是的是的,他们都是艺术家。”刘小雨欣喜若狂,“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等我找到了自我就回去和我爸摊牌,让我爸把他们的作品都买下来!全部上拍!开展览!”
嚯,这语气挺大,居然都有上拍产业链了。唐誉和白洋对视,两人同时产生了一个念头,怪不得这里的艺术家不愿意刘小雨脱离艺术村,因为刘小雨有他的商业价值。
一旦上拍,先不管是不是真的艺术,名气就有了。而刘金贵为了这个儿子,真有可能干出自导自演的事来。所以这些艺术家假意接纳他,温暖他,用情感困住他,直到达成目的。
“来,我给你们介绍。”刘小雨兴奋地拉起唐誉的手。
当他拉动唐誉的这一秒,6个保镖都微不可查地朝他们靠近了一点。
唐誉摇了摇头,跟着刘小雨走到雕塑正前方,刘小雨将他的朋友一一引荐过来:“这位就是阿美,主要是做布料绘画。这位是罗布丁,很擅长行为艺术。这位是萨沙,她很擅长火焰绘画,在金属上,你见过吗?这位是……”
他喋喋不休,白洋趁机环视四周,试图找出这些人真材实料的证据。然而他目所能及之处只有生活垃圾、残破的画架、生锈的油漆桶……让他相信这些人都是艺术家,比登天还难。
说着说着,一个将近两米的男人大步流星冲出自建房,直冲着他们过来。
刘小雨更兴奋了,那眼神称得上崇拜:“三角头!三角头哥!”
三角头?唐誉看向三角头哥,实际上他是一个光头,头上还有刺青,肌肉发达,牛仔裤上铁链叮铃作响。宽眉阔脸,不像是本地人。
白洋朝着唐誉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三角头哥,他们都是我的客人,来看咱们的庆典!庆典的人数又增加了!”刘小雨兴奋得跳了两下。
“别乱说!”然而三角头却当众呵斥了他。
刘小雨顿时收声,很听三角头的话。唐誉偏头和白洋挑了下眉毛,今晚你就给我下面吧。
“你们是什么人?”三角头一口的北方口音,果然不是本地人,“你们找刘小雨干什么?”
“我们是……”唐誉刚要解释,只见三角头从那堆叠而成的雕塑里抽出了一根钢管,直接搭在了唐誉的肩膀上。
钢管反射着冷光,白洋的动作快于意识,再次朝唐誉靠近。离唐誉最近的人就是谭玉宸,谭玉宸的手臂也已经启动,只要半秒就能卸掉对面的武器,却见唐誉朝他摆了摆手。
白洋等不及了,瞪向老六,你干嘛呢!
谭玉宸回视,微微摇头,他不让我动啊。
他不让你动你就硬要动啊!一会儿三角头给你家那位娇嫩的大公主抽晕了你那位水总不把你抽晕了?白洋继续给老六眼神,上!
事发突然,可唐誉意外地镇定,他先是看向钢管,再用平视的目光看向三角头:“唉,你的诉求是什么?不会只是为了伤我性命吧?我们无冤无仇,我也没有还手之力。”
“我想让你们滚!滚!我一句都不信!”三角头动了动钢管。
“别激动,我们只是来看看艺术,你不要冲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的话呢?”唐誉谈定极了,就仿佛那钢管是攥在他的手上,他在说服野性难驯的大块头猛兽。
三角头鄙视地狂啸着:“因为我见过太多你这样的人,你们嘴里没有实话!你们的血液里流着商人的恶臭,你们这些经商的家族……”
“打住打住!”白洋听他说话还挺有深度,不像是莽夫,“你要骂就骂他一个,关他家族什么事?”
唐誉满意地看向了白洋。
“都是一伙儿的!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他啊?”三角头狞笑起来,将这些穿西装的人的嘴脸尽收眼底,“怕了吧?想让我放了你吗?”
唐誉很有节奏地点了点头:“很想。”
“那你跪下,给我磕3个响头!我不仅放了你,我还让刘小雨跟你们走!”三角头高呼。
“三角头哥!”刘小雨急了,“我不回去!”
“你闭嘴!”三角头显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外来者,“跪啊!跪下!不跪的话我一棒子敲碎你的脑袋!”
白洋的手往前伸去,分析着钢管下落的轨迹,手指拦在半截:“有话好好说,我们只是……”
“我拒绝。”然而唐誉不等白洋说完,就下了定论。
白洋凶猛地瞪回去。
“你说什么?”三角头活动着脖子,颈椎发出咔哒、咔哒的骨骼弹响,背部肌肉高高隆起。
“我说,我拒绝。就算你敲碎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下跪,更别说给你磕头。”唐誉显露出很少见的严肃,他的严肃带来了一股威压,将整个小院子衬托得极为安静,连金属雕塑上的风铃都失去了活动能力。
三分之一秒的功夫,白洋的脸色煞白,你个傻逼激怒他干什么?
“你可以打死我,但你不能羞辱我。”唐誉的下巴微微抬起,洁白的领口像他胸口的勋章。
谭玉宸的手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拦下。
风在每个人的耳边吹过,从外头的主路吹进来,裹挟着咖啡厅的速溶咖啡香味。不远处可能有个集市,吵闹的声响也灌入双耳,和狗叫声一起,填充着这院里坑坑洼洼的地面。
白洋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却无法摆脱那份强烈的不安。
瞬息变化间,三角头手里的钢管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
“算你有点儿骨气。”三角头的另外一只手撑在雕塑上,“不过你们就别想了,刘小雨他是我们的一员,你们不能带走他。”
谭玉宸不露痕迹地来到了唐誉的背后,只要唐誉给一个提示,他就把三角头摁地上暴打。
唐誉毫不急躁地说:“我并不否认他是你们的一员,我们的诉求是一起参加你们的艺术创作,我们想参加你们的那个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