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艳芳将抢来的书给了李诚,这教材小儿子找了好久,没想到李亭居然偷藏了不知道多久。她气极了,偏偏李亭这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直闷不吭声没有跟她低头认罪。 
  于是稀饭加粗硬馍馍的饭食也没了,李亭身子骨本就差,熬不住,栽在地里就没了气。 
  之后,相里亭就过来了。 
  相里亭看完剧情,在心内唤出李亭,问道:说说吧,你有什么心愿? 
  他晃晃悠悠躺在驴车上,语气轻描淡写:想让赵艳芳和李诚挫骨扬灰吗?还是上几套极刑?都随你。 
  && 
  久久的一片死寂中,相里亭有些疑惑,接着就听见一声机械音提示。 
  【李亭负性情绪+2】 
  嗯?相里亭一挑眉,展开详情看了下,怎么还不满意了。 
  【李亭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怀疑自己死后遇上了快穿系统中的黑作坊!深深陷入恐惧和后悔之中。】 
  相里亭: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 
  良久,李亭叹息一声:我的确怨恨他们,我恨他们毁了我的一生,想让他们尝到压榨别人的苦果,但不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你报名高考,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相里亭听到他的后半截话,眉峰一挑,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好,我会帮你实现。 
  许是这次的回复语气较为正经,李亭莫名放了心,他的意识逐渐消散,彻底告别这一世,前往下个轮回。 
  驴车不断向麦香村东边的城镇接近,一路摇来晃去,相里亭有点撑不住,眼前一黑。 
  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相里亭掀开眼帘,入目是卫生院简陋的病房,旁边凳子上坐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手撑着下巴打瞌睡。 
  陈升困得迷迷瞪瞪,恍惚间和相里亭视线对上,又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几次脑袋,才猛地反应过来。 
  亭哥,你醒了!
  第2章 农业科学家
  陈升从柜子上倒了杯温水。日光毒辣,在外面一通暴晒,又昏迷许久,相里亭渴得厉害,接过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有吃的没?相里亭眼含期待。 
  话音刚落,陈升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动静很大,一个病房的人都看了过来,陈升慌乱地一手捂肚子一手捂脸。 
  他俩都没吃的。 
  这种事光看面相也能看出来,同样是黑黄黑黄的瘦猴,都穷,口袋比脸干净。 
  两个穷鬼面面相觑几秒,陈升开口了:亭哥,大夫说了,你这身子骨亏空损耗太厉害了,得吃点儿好的补补,也不能做太累的活,你最近上工别拼了命地干。队长说了,等你回去给你换个轻省点的事做。 
  身体是本钱,相里亭点点头相当认同,当务之急是先吃饱。他摸了摸口袋,钱没摸着,反而抠到了一个破洞。 
  正在这时,敞开的病房门口走进一个瘦高的男人,手中提着些大大小小的包裹,诱人的香气从纸包缝隙溢出来,直往人鼻腔里钻。 
  小亭。大哥李平提着东西走过来,本想关心两句,不料看到二弟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吃食,李平心脏像被人一把捏住,泛起一片酸涩。 
  他的二弟被摧残成了这样,只能病歪歪地躺在病床上。 
  而母亲李平想到出门前的场景,心底五味杂陈。 
  赵艳芳一手叉腰,满脸喜气地站在李家院子中央,把妻子和两个女儿指挥得团团转,嗓门很高。 
  愣着干什么?赶紧拿笤帚把院子扫干净啊!死丫头片子你瞎了?没看见我脚底下有垃圾? 
  小诚今天放学,马上就要回来了!李平,你去镇上给小诚买点儿他爱吃的,快点去快点回来! 
  李平拿了皱巴巴的钱,突然有人敲了敲他家大门:赵婶子,你家李亭刚在地里晕倒了!队长他们把人送镇上卫生院了。 
  妈?李平回过头,有些迟疑,要不我先去卫生院看看二弟。 
  看他?看他做什么!赵艳芳却哄鸡一样在后边撵他,去去去!李亭那晦气玩意死不了,你紧着给小诚买东西。去卫生院还得付医药费,这丧气货就知道惹事我呸 
  思绪回笼,李平在弟弟视线下分外难挨,他手上这些吃的都是按赵艳芳指示给李诚 
  相里亭分毫不见外,像是没看到李平欲言又止的神色,等李平将东西放在柜子上,伸手拨了拨食物外边的油纸、包装袋。 
  都是给我带的?相里亭问了句,一片静默中当李平是默认了,枯树枝似的手撩开油纸,从中取出香喷喷的白面包子,顺手递了一个给陈升,热乎的,闻着还挺香,哥你吃不? 
  陈升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收,被相里亭硬是塞手里了。 
  李平摆摆手:我不吃了,你吃吧。吃完我给你交了钱,咱们回家。 
  成。 
  他们吃饭的空当,李平去交了费用,至此,出门前赵艳芳给的钱花得一干二净,还倒搭了偷藏的私房钱。 
  来不及心痛这一趟贴了不少私房钱,媳妇肯定会说嘴,李平捂着空荡荡的口袋,心口隐隐作痛。他推门进了病房,相里亭和陈升显然是吃舒坦了,悠闲地倚靠着等他回来。 
  李平一扭头,看到柜子上带来的大包小包变魔术般没了,仅剩一袋糖炒栗子和点心时,瞳孔缩细,心态直接崩了。 
  他回去可怎么跟赵艳芳交差啊! 
  相里亭穿好鞋,颇讲究地整了整袖口衣领,提着糖炒栗子和小点心走到李平跟前:哥,咱们回去吧。 
  李平伸手要拎东西,相里亭往回一避,噫,不给。 
  不是说都是给我的么?我自己来就行。相里亭笑道。 
  嘴唇蠕动,李平目光一偏,眼前的人瘦得快要皮包骨,裸露在外的皮肤跟皲裂开的深色土地没差,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也没剩多少了,挨骂就挨骂吧。 
  镇卫生院与麦香村相隔不远,只是路况不太好,崎岖不平的黄土路一旦掀起烟尘,便格外呛人。 
  相里亭走着走着,小石子不知从哪儿进来,磨损着脚底,低头抬了腿一看,才发现鞋的后半截是开裂的,身上穿的也全是破衣烂衫,拿个破碗去行乞没有一点儿违和感。 
  在医院吃了顿饭,加上这一路走得也慢。等到他们回家,院子里已经摆上了饭桌,李平的妻子在小厨房里做饭,赵艳芳脸色阴沉坐在凳子上,三角眼泄露的眼光格外凶戾,活像一条择人而噬的鬣狗。 
  李平脚步一顿,暗叫一声不好。 
  相里亭径自越过他,往饭桌边走,他走了一路又饿了。 
  见他走过来,穿着印花背心的中年女人三角眼凶狠地瞪着相里亭,一挥鸡毛掸子站起来,尖锐的喊声刺耳。 
  你身上这味儿哪来的? 
  我让李平给小诚买的东西,都让你给吃了?! 
  喊声惊雷般炸响,惊起树杈上啄毛的几只麻雀。 
  馋得没边了你,看我打不死你! 
  鸡毛掸子用力抽过来,却被一只枯瘦的手稳稳截住,赵艳芳不可置信地往回抽,不料那手腕一转,将鸡毛掸子劈手夺过去。 
  耳膜被吵得有些刺痛,相里亭目光稍稍下移,讽道:那是给我买的,我不吃难道还留给李诚?他饿死鬼上身了,非要抢别人的? 
  扔掉鸡毛掸子,相里亭垂眼看又惊又怒的赵艳芳,吊儿郎当笑了:不过也对,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毕竟你这胡搅蛮缠撒泼打赖的劲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肯定学了不少。 
  末了,相里亭啧了一声,不客气地推开赵艳芳:愣在这干嘛啊,别人还坐不坐了? 
  院子里动静不小,小厨房里的切菜声停了片刻,又接着响起来,门口悄悄探出了两个扎着揪揪的小脑袋。 
  李平双眼睁大,不敢相信院子里跟赵艳芳骂起来的人,居然是他寡言少语,委屈全往肚里吞的二弟。 
  眼看赵艳芳怒不可遏,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李平连忙上去劝架:妈,二弟他今天 
  自古劝架里外不是人。 
  赵艳芳懒得听他叭叭,一把推开李平,伸出藏泥纳垢的长指甲往相里亭脸上怼:死崽种!你在这儿跟我骂谁呢?什么叫给你买的?那都是我掏钱让李平去镇上买给小诚的!你手上拿的什么?拿来!别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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