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rm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一个空洞的符号,它象征着五个少年最纯粹的热爱、最拼搏的时光和最真挚的情谊……可它因为当初那件事被迫解散,我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对我而言,这永远是个令人心痛的遗憾。”
  “但队长,你我都清楚,当时那件事根本没什么可分辩的。”
  裴言卿手指微颤,痉挛似的攥紧了床单,“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到了如今,也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你明白吗?”
  “老四,不论你觉得我是为钱折腰也好,有失偏颇也罢,即使那些事实摆在眼前,我也坚信,当初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些误会。”
  “初怀宁名义上是我的金主,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泄露他的隐私,就算是面对往日的队友也不行。但老四,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白成蹊倏地压低眉睫,桃花眼中温润不再,显露出锐利的棱角:
  “在你23岁生日那天,老二曾经精心为你筹备过一场仪式,但你并没有来参加,他也似乎听说了些什么,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然后,那天夜里,他独自一人去了平江入海口,跳进了江流之中。救援队找到他已经是一小时之后,而那时的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第30章
  23岁生日, 也就是三年前的7月12日。
  想到这个日子,裴言卿呼吸稍顿,胃里不由自主地抽疼了一下。
  那是个他不愿回忆的黑暗一天。
  当时他刚签约然柯文化不久, 只是电影学院一名普通的大三学生,没什么代表作, 身上也背着一箩筐黑料。
  那年莫戎珊还在国外进修未回, 然柯经纪人资源紧张, 就将他临时分到了另一位艺人周文廷的工作室,由对方的经纪人暂时代为对接业务。
  但周文廷这个人狭隘善妒, 当然不愿他这个声名狼藉的后辈得到好资源,经常卡着面试消息不说,连广告和杂质资源都要抢了优质的据为己有。
  生日那天,裴言卿不巧得了流感发起高烧, 他吃了退烧药, 强撑着去约好的剧组面试,结果却被周文廷捷足先登。
  到了面试现场,后者才轻蔑地告诉他, 之前他交的那些剧本分析材料都被改了署名,剧组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即使现在去申辩,也不会有人相信。
  当天还有场重要的编导课结课汇报, 他即使气不过周文廷的卑劣行径,也只能悻悻作罢,返回电影学院。
  结果路上交通堵塞, 等他急匆匆赶到教室,小组汇报已经结束。
  学期内他因为拍戏缺课不少,平时分本来就不高, 小组长又以结课汇报没到场为由克扣他的期末分,眼看挂科在即,裴言卿忍不住和组长争执起来。
  但他奔波一天没来得及吃饭,加上急火攻心,没来得及争出个结果,就低血糖发作晕了过去,额头磕在路边石阶上,留下一条血口。
  至于他的生日,学院同学知道的并不多,唯一的亲人裴念又远在他国,所以当天晚上除了手机上收到的寥寥几句祝福,就只有初出茅庐的助理方子舜陪在他身边。
  “裴老师,生日快乐……”
  小助理捧着枫糖蛋糕,怯怯地望着头绑纱布,脸色苍白的青年,酝酿好的祝福根本说不出口。
  即使他和眼前人还称不上多熟悉,也不难感觉到,现在对方需要的恐怕并不是生日蛋糕,而是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咱们一起吃吧。”
  裴言卿勉强挤出一抹笑,把四寸小蛋糕切成两份,甜蜜的枫糖奶油下肚,他却只尝出了苦涩。
  “裴老师,生日愿望很灵的哦,说不定你诚心许个愿,所有的坏运气都会被赶跑的!”
  看他情绪实在低落,方子舜忍不住安慰,还暗戳戳出谋划策。
  “比如让那些欺负过你的坏蛋统统倒霉什么的。”
  “……人太多了,一个愿望怎么可能做得到。”裴言卿的笑意越发无奈。
  酗酒嗜赌的父亲,抛家弃子的母亲,暴虐残酷的债主,仗势欺人的同事,落井下石的小人,冷漠逐利的看客……
  他所遭受的不公太多,自然也不可能希求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报偿。
  “更何况,他们怎样和我无关,我也会把愤怒和恨意化为动力,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话语里含着锋利的血气,听得方子舜心里一惊,他不由联想起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也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那裴老师,如果是以前曾经和你亲厚无间,后来又深深伤害过你的人呢?”
  就算他没有挑明,但指代的是谁,彼此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方子舜也是万千吃瓜人之一,即使面前这人算是他半个领导,面对绯闻正主,他还是很难压抑住八卦之魂。
  裴言卿没有立刻回答,只觉得咽在喉间的那口蛋糕瞬间灼烧起来,分明滋味香甜,却让人疼痛难忍。
  隔了很久,他才开口道: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
  记忆回笼,他迎上白成蹊含着痛色的眼眸,缓缓摇头:
  “可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陪着我的只有子舜,根本没有什么仪式。”
  “……老二那件事,我也是听知情人士的说法,他提前没告诉任何人,而是悄悄去学校找了你,想给你个惊喜,或许是在那里听见看见了什么也说不准。”
  后者重重叹了口气,停顿一阵,才说出在心底压了很久的那番话。
  “老四,接下来我说的你或许不爱听,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当年那件事你确实是最大的受害者,可老二的日子也同样不好过。微博事件发酵后,他人身被限制,没法第一时间出面发声澄清,等到重获自由,你已经退队息影,不知去了哪里。”
  “做了两年多队友,你我都清楚,当年的老二迟钝又认死理,很多事情他没法理解也弄不明白,只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仅筹措了他入队以来的所有收入想托人交给你,甚至为了抗住家里的压力,愣是绝食整整半个月,对方才松口放了他自由。”
  “后来我们赶到你爷爷所在的医院,才知道他已经……你也不知所踪,和身边所有的熟人一概断了联系。老二在平都发了疯似的找了你几个月,没希望了也不肯放弃,我听说接下来的几年里,他的足迹遍布好几个省上百座城市,等到费尽周折打听到你考进电影学院,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裴言卿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
  当时爷爷手术失败去世,办完葬礼的存款还剩两三万,秉持着爷爷的遗愿,他硬撑着独自去了南方小城,潜心复读一年,考入了电影学院。
  这期间他换了号码和微信,屏蔽了所有和过去有关的一切讯息,和除了姑姑之外的所有亲戚朋友都断了联络,也无怪乎当时的初时越大海捞针,遍寻无果。
  但迟来的愧疚和深情,比草芥更轻贱。
  他缄口不言,任由白成蹊继续说下去:
  “听说你上了电影学院,老二欣喜又惭愧,他不敢贸然接近你,只能四处打点,帮你和娱乐公司牵线搭桥。当初你能和然柯顺利签约,里面也有他一份功劳。”
  “等到你一步步做出了成绩,生活也稳定下来,他大概觉得时机已到,至少能和你面对面谈谈当年的事,所以在你生日当天筹备了这场仪式。后来初怀……他家人从平江把人捞出来,送到医院时,老二一度呼吸心跳全无,甚至……被确认为了脑死亡。”
  “……你说什么?”
  裴言卿浑身一颤,惊骇莫名地睇住白成蹊。
  医学上确认脑死亡便是终局,也就是说,当晚初时越确实已经死去。
  那现在这个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难以置信吧?我知道这件事时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老二的情况医学上无法解释,当时所有人都认定他已经死了,结果一小时后他的生命体征突然全部恢复,人也迅速苏醒。只是谁也不认得,而且攻击性极强,反手就刺伤了好几个医护人员,后来还是找来了医院安保,才勉强将人压制住。”
  说起这段,他看上去依然心有余悸:
  “那之后一两年,老二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稳定,虽然比起以往聪明伶俐得多,甚至称得上才华横溢,却记不清以前的事,还时不时暴起伤人,惹出不少事端,唯有瞧见你的照片和消息时,才能稍微安静下来。”
  “所以,当他找到我,提出想与你合作参与《直击!名侦探》时,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白成蹊说完故事,瞥了眼身后同样被震惊得外焦里嫩的方子舜,无奈地摇摇头,握住了裴言卿的手掌。
  “老四,我讲这么多,不是为了给老二当说客,而是以rm前队长的身份,向你提出请求。”
  “如有可能,哪怕只是为了节目效果,我也希望能再次看到昔日队友和睦相处、通力配合的画面。不止是你和老二,包括老三和小幺,我也想尽我所能,让支离破碎的rm在荧幕上重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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