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施山长听着林书阁娓娓道来,立马就明白了他的用心,“大人善举,我等自当全力配合,定会用心挑出适合的人选,不负大人及各位义商的苦心。”
林书阁又将奖学金和助学金命名之事说与他们,施山长自然同意,人家商户们都掏钱了,只是占了名号而已,哪有不同意的。
穆远舟看着林书阁笑语盈盈,与众夫子聊着学堂发生的趣事,又不经意问起他们学堂学生之事,自然而然拐到了羌人学生身上,有夫子便诉起苦来,说学堂刚开课之际收纳的羌人学生简直……不好教,这还是看林书阁在,不然肯定要说不堪教化。
当时的羌人孩童既不会说汉话,行为举止在这些讲究礼仪的福字看来简直粗鄙,更是不懂得尊师重道,甚至一言不合就逞强斗勇,真是难管教。
不过后来教得多了,也发现他们与燕人孩童没什么区别,现如今他们一视同仁,课业进步一起赏,顽皮闹事一起罚。
穆远舟和苏程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
林书阁婉拒了施山长想一同用饭的邀请,和穆苏二人出了学堂。
见林书阁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穆远舟安慰道:“卫大人吉人天相又武艺高强,大人不必担心。”
林书阁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早些回去吧,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穆远舟朝他一拜,转身离去。
林书阁身边只剩苏程一人,“走吧,我们去看看褚续他们。”
苏程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大人这样子看着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他又不好多嘴。
老天保佑卫大人一定打胜仗平安归来啊,不然不说林大人,他也整日提心吊胆的,匈奴之事,他们这些在县衙当差的自然清楚,卫大人带兵出征,可千万小心啊。
夜幕降临,被不同的人念叨的谢谌忍了又忍,才没打出喷嚏,夜风有些凉,他吩咐何歆让士卒抓紧休整,自己坐在一边看着头顶的月亮。
第164章
“大人, 江尉丞的信。”何歆上前道。
谢谌放下手中的地形图,接过信打开,快速看完了信, 他将信合上,对何歆道:“今晚赶路, 我们快到了。”
“是, 大人。”何歆下去传完令后上马, 微微落后于谢谌,“大人, 江尉丞信中说的什么?”
谢谌抚了抚胯下骏马的鬃毛,“江尉丞即将押送粮草辎重赶来支援,还说赵都尉已经被围困多日,让我们加快速度。”
“押送粮草?那感情好, 我还以为都尉府真想分文不出就让我们去救呢。”何歆终于将几日里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谢谌横了他一眼, 拉紧缰绳,“都跟上。”说完一挥马鞭,如同离弦之箭般而去。
“哎, 大人,等等我。”何歆本欲追上谢谌,却被老张拦住,“兄弟, 你急什么,没看到这几日头上那只鹰飞来飞去吗?咱们校尉大人又岂是那种让人白白占便宜的人。”
何歆眯着眼睛看老张:“你知道还不提醒我。”白白挨了一眼刀。
老张哈哈大笑,“提醒你我怎么看笑话。”说完拿着手上的鞭子拍了何歆骑的马一下, 马受惊往前狂奔,远远传来除了马蹄声还有何歆大骂老张的声音。
后边已经休整完正在上马的士卒闻言都笑了起来,老张立马收起笑容, “今晚都小心行事,出发。”
淡月微云,夜色渐深,将一轮弦月遮了个严实,整片天空黑得如同浓墨一般。
赵都尉抬手拂开要给他上药的军医,“还剩多少人?”
亲卫沉声道:“不足五千。”
不足五千,匈奴可有几万人,虽说这几日双方对战各有损伤,但赵都尉心中清楚,若是没有援兵,这五千人迟早撑不下来。
“援兵可有消息?”
“大人出兵时留了调令,江尉丞知道战事不顺的话肯定会拿着调令去找卫校尉,不过清泉县离此地路途尚远,就算是骑兵快马加鞭也得几日,卫校尉应该在路上。”亲卫说道。
“那便再等等,等援兵到了,我们……”赵都尉胳膊受了剑伤,抬手间血已经渗了出来,他抽出环首刀,看着越发黑沉的夜色,目光凛然,围着他的将士纷纷屏息凝视。
突然间,几只鸟雀扑腾着翅膀飞向黑夜,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心中骂了匈奴几句,他们这几日宛如惊弓之鸟,日日吃不好睡不好,士卒疲乏困顿,战斗力早已经不复当日。
“舅舅,那卫仲宣真能过来?”韩诀从一边摸了过来,匈奴围困这几日,两军交战无数次,但匈奴人数占了优势,次次将他们突围的口子堵住,他们只能且战且退。
他们这次轻骑出行,一应粮草辎重带的不多,出来这么长时间,粮草早已不剩多少,若是谢谌再不来,他们可能不会死于匈奴之手,而是先要饿死了。
赵都尉淡淡看了这外甥一眼,要不是韩诀那一仗让他看错了时机,加上他多日未有战功,被几场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轻敌冒进,他们哪能陷入如此境地,战事未了,等他回去自然得请罪,不然何以平这军中怨气。
他闭了闭眼睛,没理韩诀的追问,周围亲卫自然知道赵都尉的意思,都怪这韩诀想军功想疯了,自己中了匈奴的示弱之计不说,还累的大军判断失误,中了木邪的埋伏,这会儿竟敢过来问援兵。
有人突然想起来一段渊源,好像有次秋射之时,韩诀嫉妒心起,用了阴邪手段偷袭伤了卫校尉,因此还得了重罚,不过因赵都尉的原因加上自己的军功,竟然又复起了。
他竟然有脸问卫都尉何时到,那人在心中啐了一口,默默闭着眼睛休息了。
“等等,什么声音?”赵都尉猛然站起来。
“大人,匈奴骑兵突然发起进攻,朝这边而来。”斥候来报。
“所有人,即刻上马迎敌,对了,火药还有多少?”赵都尉问道。
“早先突围用了大半,现今只剩两枚震天雷和一些火油。”亲卫回道。
“火油都拿上,弓弩手先随我过去。”赵都尉摸了摸怀里的火枪,对着亲卫道。
火光冲天,竟然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赵都尉远远看着对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精壮男子,那是匈奴新任单于木邪。木邪单于身后黑压压的全是骑兵,手上武器闪出寒光,士卒眼神凶神恶煞,如同草原上的野狼,仿佛只要木邪单于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去撕咬。
“赵都尉,想必今日你们是逃不出去的,劝你赶快受降,我们单于念你战功赫赫,要封你为王,还要将我们公主嫁于你。”一名会汉话的匈奴士卒喊道。
“这厮想让大人投降叛国,如此羞辱大人,待我去取他性命。”亲卫气得咬牙,都尉大人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这次吃了败仗,军中士气低沉,士卒本来就有怨言,这回又听到匈奴招降,岂不影响士气。
“不急,你去喊话,就问他可还记得前朝冠军侯?”
他回头面对众将士,看着好些士卒们脸上犹带着伤痕,后边的一些士卒甚至相互搀扶着,“老夫半生戎马,若今日真要战死沙场,也是我的命数,但我生在大燕,自当死在大燕,这里是虎破山,匈奴的地界,诸位都随我杀出去,我们死也要死在大燕地界。”
众士卒被他视死如归的态度感染,群情激奋,纷纷咬牙切齿,对,就算死,也要死在大燕地界。
“誓死追随大人。”亲卫率先喊道。
其余人也跟着大声喊:“誓死追随大人。”声音响彻山谷,木邪单于似是听到了这边的情况,抬起了右手,示意匈奴士卒行动。
这边赵都尉欣慰地看着这一情景,“重伤的留在最后,轻伤的都在前边,弓弩手在前射箭,骑兵之后随我冲锋。”
他一一安排着战事,所有士卒神情肃穆,眼神坚韧,后来的重伤士卒听着赵都尉的安排,眼含泪水,他们受了重伤,若真要跟匈奴士兵对上,没什么活的机会,赵大人竟然将他们安排在最后面,这是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士卒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手中握着武器,咬紧牙关,只等赵都尉一声令下。
林中飞起一群飞鸟,两边对阵,一派肃杀之气,这时,一支利箭带着寒光直直射向大燕众将士,随着一声闷哼,一名大燕士卒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几乎在同时,所有被浇上火油的弩箭齐发,仿佛流星坠地一般朝匈奴飞去,匈奴士卒拿起刀剑抵挡,射中的火箭有些刺中了士卒,士卒从马上坠下翻滚着要扑灭火,有些则点燃了周围的草木,一时之间,哀嚎声四起,匈奴骑兵的攻势减弱,往后退了不少距离。
第一次交锋,匈奴死伤惨重,大燕士卒借着地形优势和武器便利,暂时打下来匈奴的第一次冲锋。
火势越来越旺,因匈奴人见识过火油的厉害,知道这东西扑不灭,木邪一刀将翻滚的士卒刺死,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他们没多少箭了,都给我杀。”
好些士卒畏惧大燕士卒手上的火药,刚开始对战时他们被火枪和震天雷吓破了胆子,吃足了苦头,那些大燕士卒仗着这些东西,几次差点突围出去,这会看到不能熄灭的火油,不由得想起身边将士被火药击中的惨状,顿时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