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找管家要了些感冒药,自己居然主动要药吃,换做在以前江甚雪都想象不出来。
  胡乱感慨了一下,就着冲剂将药丸咽进了肚子里。
  “你出去。”
  看着在房间里兴奋的上蹿下跳的小狗,江甚雪还未能以平常心看待这只和他共用称谓的存在。
  可惜狗狗听不懂人话,这闻闻,那凑凑,最后扒拉着江甚雪的裤腿黏糊得没边。
  “……”
  好烦。
  段柏云养的狗真讨厌。
  江甚雪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架不住身体的困倦和感冒带来的不适,躺在床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小雪!”
  “小雪你又跑哪去了?”
  翌日清晨。
  还未睁开眼就听见段家二少中气十足的呼喊声在四周回荡。
  这木质建筑隔音也太差了!江甚雪怨念地呼了口气,想把身上压着的被子掀开,碰到柔软毛绒才意识到那是条狗。
  “汪呜!!”
  不动还好,一动就活似被乱拳打了一顿,小雪兴奋地在他身上和床上蹦跶。
  江甚雪眼前一黑,感觉浑身酸胀,哪哪都疼。
  他要崩溃了,“你没洗澡啊,脏死了快下去,不准上我的床!”
  一开口感觉嗓子也好似被塞了甘蔗渣,又哑又疼,止不住的咳嗽,“咳咳咳……”
  江甚雪感觉自己差点又要被刺激晕过去。但这里是段家,不像在疗养院他一有什么动静,医护就都围过来了。
  也不知道段柏云现在怎么样了——江甚雪忽然想到,段柏云对海鲜过敏,他父母在饭桌上竟表现得好像不知道这事一般。
  段家真没意思。
  江甚雪顺手揉了揉狗头,下一秒被湿漉漉的舔舐激得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小狗被吓了一跳,但凭着灵活的小身躯平稳落地。
  江甚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脸着地的最后关头秉承着“不能毁容”的职业素养,用手肘抵了一下强行换位,然后摔了个四仰八叉。
  经历了一晚上的鸡飞狗跳,感冒症状非但没有减缓,反而加重了。
  而任务进度条也仍然顽强地停留在上次的四分之一处,稳如磐石,坚韧不移。
  “倒霉死了。”
  一时间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江甚雪怨念了一句,立马呸呸呸,“我才不倒霉。”
  要是真倒霉,就不会出生在富裕家庭,合该早早不治身亡了。江甚雪如此鼓励自己,振作地爬起来。
  爬了几步爬不动。
  “有人吗?”
  “救我。”
  门开了。
  段昱声一脸复杂地看着在地上爬行的人,嘴唇动了动,只向小狗招了招手,“小雪过来。”
  江甚雪:“……”
  “汪呜!”
  小狗开开心心地对着段二少爷摇晃尾巴,江甚雪默然,扶着桌腿站起身。
  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换做一般人可能站不起身,但江甚雪不一般,他早就习惯了时不时的病痛骚扰,这具孱弱的身体被磨砺的非常顽强——只要死不了,就没有什么忍不了的。
  秉承着这种打不死的小强心态,江甚雪暗自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不愧是他,真厉害。
  段昱声抱着狗有些别扭道,“你跟我过来,爸妈有话要跟你说。”
  江甚雪精神一振,终于要来了吗。
  去的路上,江甚雪问到段柏云在医院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昨晚他给段柏云发了信息,到现在还没回复,以他对段柏云工作忙碌情况的了解,平常这个时间是一定已经醒了的,没回信息就说明还没恢复意识。
  “不严重。”段昱声道,“就是过敏,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话间到了餐厅,上座的二老早已经等候多时,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见少年一脸病态愁容,她翻了下眼皮,把话咽了下去。
  江甚雪谨慎地打了个招呼,“早,早上好。”
  段老爷子语气平淡:“不用客气,坐下吧。”
  终于能歇着了,江甚雪不再客套立马坐下。
  佣人们捧着早餐鱼贯而入,颇为讲究地一样样摆开碟盘碗筷。
  鲜香味美的海鲜粥在眼前腾起白雾,江甚雪看的是一点是胃口也没有。
  “吃海鲜粥吗?”
  吃得正香的段昱声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你连海鲜粥都没吃过啊?”
  “吃过。”江甚雪揉了揉酸疼的脑袋,感觉堵得慌,“但是昨晚段柏……段总不是海鲜过敏吗?他人现在都还在医院。”
  “大哥他,”送到嘴边的粥又滑落回碗里,段昱声捏着调羹搅了几下,“大哥是对海鲜过敏,可我们又不过敏,难道你过敏吗?”
  江甚雪揪着眉摇了摇头,他很想反驳,却不知道具体该反驳什么。
  老夫人慢悠悠开口道,“听说你喜欢海鲜粥,我们特意给你准备上早餐。柏云确实对海鲜过敏,你正好可以趁他不在多喝点。”
  江甚雪瞪大了眼,他很肯定刚才没有幻听。
  老夫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昨晚不是还因为段柏云过敏而担忧哭泣吗?
  他理解不了老夫人的反应,只是感觉不太舒服,但看饭桌上另外两位,包括一旁侍候的白管家也都神色平静如常,和他们相比,他好像显得有些敏感了。
  “一碗粥而已,你又矫情什么?”段昱声不耐烦道,送进嘴里的调羹被他咬了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不想吃就别吃。”
  江甚雪推开粥,“那我不吃了。你说老夫人他们找我有话要说,就请说吧,我有点不舒服,等会儿我要去一趟医院。”
  老夫人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直接,“医院那边有人手照看柏云,不用你去。”
  “我还有要紧事,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江甚雪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忍着晕涨站起身。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老夫人道,“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摆正你的位置,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该做。”
  这副要教训他的语气,果然来了,他的进度条有救了。此刻江甚雪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段柏云的信息也来了。
  然而发信息的人却明显不是段柏云本人,是付乘。
  言语简短:小江,你现在赶快来一趟医院这边,段总需要你。
  见下座少年心不在焉,目光直盯着手机,老夫人颇为不满,这会儿段柏云不在,倒是方便了她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知礼数的小白脸。
  “我也不是封建老古董,自然不会强行拆散你和柏云。”
  不熟悉拼音打字太慢了,江甚雪干脆用手写,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付乘只道隔着屏幕说不清,催他快些过去。
  老夫人不满地咳嗽几声做警告。
  段昱声:“喂,跟你说话呢,还玩手机?”
  “段、他……”江甚雪差点开口说段柏云好像出事了,话到嘴边又转问付乘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段家。
  付乘说不用,段家只会添乱。
  段家只会添乱……江甚雪稍品了一下这句话便定住了情绪,“老夫人,我有事要先走了,告辞。”
  “你给我站住!”
  老夫人没想到他还真是说走就走,头也未回。
  “仗着大哥宠爱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段昱声愤愤。
  下山远比上山轻松,不过江甚雪也不敢勉强。
  除了阶梯,这段山间其实也是有路的,端看段家人愿不愿意让他坐车。
  “不好意思,没有夫人老爷准许,我们不能让你上车。”
  “你敢拦我?”江甚雪瞪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保为难:“你、您呃……”
  “我是你们段大少的人,”江甚雪叉腰瞪眼,心想自己也算是狗仗人势了一把,“得罪了我,我叫段大少爷把你们都开了。”
  “……那您这,我们这,”安保内心叫苦不迭,心想这叫什么事。
  “咳咳咳……”因刚话说得太激动,少年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眼看着脸瞬间没了血色,白惨惨的,随着咳嗽又涨得通红,脸色变得古怪,单薄的身板在凉风中摇摇欲坠。
  咳得气息奄奄,嘴里却还威胁着,“你们,咳咳……要是不让我坐车我就……”
  就死在这——安保心惊胆战地补了后半句,“您坐您坐!”
  被扶上车,江甚雪靠着车窗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些,“去最近的那家医院。”
  刚上车时司机见他这情况,早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目的地自不用说。
  脑袋怏怏地抵在玻璃窗边框,江甚雪已经写不动字了,发语音问:“付医生,我在路上了,段柏云他怎么样了?”
  付乘那边秒回的是“?”
  江甚雪不解。
  接着付乘连珠炮弹一样的语音发来过来:“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吃早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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