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圣元帝打量着她,眼神似在探究,“你觉得派谁去?”
“臣对满朝文武不熟悉。”
她可不举荐,不然圣元帝这老头肯定怀疑她。
见迟晚没有举荐人,圣元帝的眼神和善了许多,“淮安伯如何?”
迟晴?
迟晚面露惊讶,“迟晴是臣的阿姐,臣本不该发言,但是臣之阿姐在外做知州,也不善军事,怎么能做监军?”
她越是抗拒,圣元帝就越觉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监军而已,又不是让她打仗,朕会给她派几个得用的人,你放心,临时抽调军队,起码也要一个月,迟晴正好回京,朕升她的官,到时候把你阿姐的孩子记在你的名下,也算给你留个后。”
迟晚:“……”大可不必。
她没有什么后代思想,再说了,她有自己的孩子,干嘛要别人的孩子。
“臣此生为国为君为民,无所谓子嗣。”
“此事看你,你现在是上玉伯,朕封你为上玉侯,封地就不加了,你身上有爵位,总得有一个继承爵位的人。”
圣元帝总觉得,有些东西是需要人继承的,还必须认自己为父的那种。
迟晚可不觉得,“陛下,此事臣与阿姐商议就好,臣不想让阿姐觉得,臣在逼迫她。”
“也好。”圣元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迟今朝,你要记得,你的一切是朕给的,舟儿是朕留下制衡新帝的,而你是制衡舟儿的。”
真是恶心啊!死后都要人不得安生。
迟晚称是,心里隐隐觉得圣元帝的头脑已经昏了起来,以前他虽然多疑,但这些话不会明摆着说出来。
圣元帝现在像是生了病,做事说话更加的直接了,也更加的糊涂了。
她离开大明宫,在出宫的必经之路等着虞九舟。
没多久,虞九舟就到了她的面前,春归凑过来小声道:“刚刚来的路上被人泼了油,是贵妃。”
贵妃跟宝安王有关系,看来之前她们闭门不出,让宝安王急眼了,抓住机会就要出手。
“那就把她的雷给爆了吧!”有些人就是该死,真当她们好欺负,还是当自己很干净。
迟晚眯起眼睛去把虞九舟扶下来,一直到宫门外的车驾上,然后把跟圣元帝的那些话都说了。
虞九舟握拳,“陛下在驾崩前头脑很糊涂,还曾想收回孤的权力,孤跟宝安王一起把他困在了宫中,才没让他做出什么糊涂事。”
只要宝安王不出手,她现在也有把握困住皇帝,但是宝安王也重生了,肯定不会坐看她这么做。
接下来圣元帝要见的人,必须谨慎了,不然谁说什么,都有可能改变他的主意。
边境有一场恶战,而中枢还有一场恶战,两场战争恐怕是避免不了。
迟晚跟虞九舟也即将面临非常危险的一关。
第113章
圣元二十八年, 十二月十五日,最新战报。
北宁军队驻扎在外鹤山关外,迟迟未动。
十二月十八日, 嘉门关外出现一万敌军,袭击边镇。
原来驻扎在鹤山关外的军队是假象, 实际上人已经偷偷溜到了各个边镇,对燕北发起了攻击。
突然袭击之下, 难免陷落了两个镇。
平凉侯及时调整战术,又把陷落的镇子给抢了回来。
十二月二十日,信国公所谓的董家军不服管教, 导致重镇失守。
这件事圣元帝勃然大怒, 还是让信国公带着亲卫去燕北。
十二月二十五日,双方发生大规模战斗,平凉侯组阵迎战,哪知北宁动用了十多万军队,以车轮战的方式针对平凉侯。
平凉侯手中战旗挥舞,让身后军队支援,结果无人行动。
平凉侯本部,分布在了各镇, 以防北宁偷袭,她的身边只有一万本部人员, 身后的都是信国公的董家军, 对方有心让安易之死在战场上,自然不会去救援。
最后安易之在亲卫的保护下, 才艰难突围,还好有李保接应,不然就死定了, 可是安易之还是丢掉了半条命,还处于昏迷当中,以防有人加害,李保当下做主,躲到距离边境不远处的一个村落养着,等养好了伤再说。
要是有人知道安易之还活着,未必不会下毒手。
这个村落里的村民听说北宁打了过来,大部分人都逃走了,留下来了一些老人,但没有留下粮食,饿死了不少人。
李保他们过来时,只剩下了四个老人,这四个老人已经饿到只剩下了皮包骨,每天吃些野菜野草甚至是树皮,他们想着,万一能活下去呢。
李保他们身上吃得不多,每个人都会携带的行军干粮,以防万一用的,一个人两个大饼,一点点腌菜,腌菜里面只有很少的碎肉末,每人一袋水。
这还是皇城司司卫的干粮,普通士兵身上的带的干粮更差,里面可能还掺了糠。
这就是为什么,京营的人嘴上骂迟晚,心里却很感激迟晚的原因,迟晚不仅让他们吃饱了,还把他们当成了人,而不是为战争而死的牲畜。
大周军队吃的饭菜,好点儿的,能吃上青菜稠点儿的稀饭,要不然就是吃糠咽菜。
李保出身底层,家里实在是养不活了,才把他送到宫里做太监的,还能有条活路。
所以他知道迟晚的好,他也从未在迟晚身上感受到对阉人的看不起。
李保本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可他还是让人给四个老人,一人两个饼。
可只过了两日,老人便死了两个,一个的饼掰开泡了一块,一个把饼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藏在了怀里,据说她是等着自己的孩子回来吃,她的孩子还没有吃过白面呢。
李保让人找了草席,把村里死去的老人裹起来埋了,立碑——石村老人墓。
他站在床边看着依然在昏迷的安易之询问,“驸马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驸马传信,让我们好好照顾平凉侯,等他好了,再召集兵马,恐有自己人害平凉侯性命。”
李保点头,“跟驸马说,咱家死了,平凉侯也不会死。”
来传话的人一愣,连忙道:“驸马也说了,让李大人保护好自己,回去请李大人吃饭。”
“吃饭?”李保整个人都怔住了,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来人重复了一遍,“驸马说,等你回去,请你吃饭。”
李保喃喃自语道:“驸马要请我这个不全人吃饭?”
这该怎么接,“不全人”三个字可不好接,来人默默不说话。
半晌,李保擦干了眼泪,“咱家会好好地回去,也会让平凉侯好好的。”
李保这边的消息传回来时,迟晚跟虞九舟站在沙盘桌边上,很明显,这张沙盘桌跟之前那张不一样。
要是不换的话,两人怕是不能在这里讲正事了。
虞九舟看着沙盘蹙着眉头,“安易之昏迷后,大周军队节节败退,抽调的支援军刚到京都,小姨母要立马行军,行军路上怕是不容易,这些人都不服管,”
信国公去了燕北也没用,他根本抵挡不住北宁军队,如今北宁军队已经过了鹤山关了。
鹤山关一过,天然防守就没了,要是不能及时防御,把北宁大军打回去,恐怕北宁大军要深入燕北。
燕北距离京都很近,燕北被占领,下一个就是京都了。
圣元帝很生气,也很恐慌,他整天驼个背,在寝殿里转着,嘴里还默念着什么,跟疯子差不多。
这样的圣元帝,汪海都不敢说话,连消息都不太敢传了,生怕圣元帝发疯就抽出剑把他给杀了。
为了小命,汪海每天都尽量少往圣元帝身边凑。
在圣元帝身边伺候的人,都感觉到陛下性情大变,经常睡着了醒不来,要么就是睡不着,更多的时候是坐着突然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了,夜里经常作妖,大明宫伺候的人,为此起码有一半人顶着黑眼圈。
还好圣元帝没有发癫到召虞九舟进宫,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现下是不能指望圣元帝对燕北做什么贡献了,他能控制好自己就行了。
不给燕北添乱,也不给她们添乱。
迟晚跟虞九舟每天都能得到燕北的消息,大周军队节节败退,按理说不可能的。
就算平凉侯不见踪迹,三十万大军还在,就算能战之力只有一半,可北宁的战力也不可能比他们多太多。
就算不能把北宁打走,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处于劣势。
大周军队不团结,有点儿各自为政的意思,但北宁的军队也不是只听一个人的命令的。
后勤保障的话,明显是大周更好,双方差距不大,不可能大周防线一直在后缩的。
迟晚看着沙盘上的防线,按照现在的情况,只要北宁再突破一道防线,就能率领大军长驱直入,直达京都防线。
毕竟城池跟城池之间不是连着的,有的城池很好攻打,有的城池很难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