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况且驸马对外的名声一直不怎么样,这样一个人哪里会好好办公。
  清远县衙门上下都做好迎来一个纨绔的准备,这个纨绔说不定还会贪污, 什么强抢民女, 打杀百姓,还有强取豪夺,这是许多勋贵的标配。
  大周立国两百年,勋贵早就不是开国时期, 不说有文化的,但至少能打。
  现在的勋贵,基本是靠朝廷养着的废物。
  大周一百年的时候, 又诞生了一批新的勋贵,这些勋贵也是打出来的, 新老勋贵之争百年, 目前老牌勋贵在军中毫无地位。
  部分勋贵子弟都转为了文官,但是很好,读书也不是谁能读出来的, 要绝对的天赋, 能考上秀才的或许还算不上天才,能考上举人的,可能说这人读书很努力, 勤快认真,但多少有点儿天赋,真正考上进士的才算是天才,最起码是地方上的天才。
  勋贵子弟的优势在于资源,可入太学学习,不缺名师指导,至少不缺书看,还有各种前辈笔记。
  教育资源分布是大周最大的难题,哪怕大周开国之初,让百姓都能考科举,不局限于世家勋贵之中,但教育资源的不公平,导致了能入朝为官的人,大多数都有背景。
  而且现在衍生出来了一套同门同窗同乡关系,导致了天然的圈子划分,要么和光同尘,要么跌落尘埃。
  许多出身一般的学子考中进士后,就会拜访座师,房师,总之先给自己找一个靠山,久而久之,各个圈子的壮大,不加入都不行。
  圣元一朝这个情况几乎到了无法抑制的情况,这些人联合起来对抗皇权时,圣元帝都不敢硬刚,所以他想扶持勋贵,用勋贵对抗文官集团,这就是太学从只教授皇室宗室,到招收勋贵自己的原因。
  后来扶持虞九舟,就是圣元帝这个董事长,想要培养出来一个没有股权的ceo对抗那些文官集团,帮他看着自己的身后事。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选的继承人不行,直接否认自己过继,又追封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皇帝,弄得他很尴尬,哪怕虞九舟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了股权,也没能对抗天命所归。
  更别说那些早已没落掉的勋贵了,大部分都是空有爵位。
  因此,纵观圣元一朝,勋贵都没有登上竞争的舞台。
  清远县的官员忌惮迟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公主府,而不是淮安侯府。
  迟晚看过小说,宝安王当上皇帝后对朝堂局势有过分析,虞九舟那边也有,这毕竟是一本权谋小说,关于朝堂的描写不少。
  她记忆力好,再结合前身在烟花之地听到的那些消息,大概也能猜出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来之前,她也跟陈远聊过,清远县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存在,也得知京县的许多地方基本是庄子,庄子就是皇家勋贵,或者是世家官员之类的圈的地,然后建成庄子。
  一个普通的勋贵在京县就有十几个庄子,京都小官家怎么也有几个庄子,在各方瓜分之下,留给普通百姓的地很少。
  可以说,勋贵世家占地80%,剩下的20%,才是百姓的,这个百姓还包含着商户之类的。
  清远县更是糟糕,好的田地都是勋贵世家的,只有那种偏僻的,劣质的土地,百姓们还能保得住,要么就是租人家的。
  大周两百年都算兴盛,只能说,当真应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迟晚看着面前如野兽血盆大口的衙门,忽然改了主意,“陈远,我们去吃羊肉面。”
  冬日里面吃羊蝎子锅,一口热乎下肚,整个人的身子都热了起来。
  可惜这个世界还没有锅子,只能一碗羊肉面暖暖身了。
  她这一趟来清远县,主要是看看这边的情况,也不是说一口吃个胖子,就要把清远县给查个底朝天。
  “老板,两碗羊肉面,再来两个羊肉烤饼。”
  迟晚来到羊肉面的店里,对着一旁的老板开口道。
  这家店人挺多的,在普遍条件一般的清远县,能下馆子的条件都不错,走南闯北的商人,能上酒楼的,那条件就更好了。
  不过就是要这种不大不小的馆子,流通的消息才更多,也更接地气。
  迟晚坐到椅子上,对陈远挥挥手。
  陈远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做。
  “快坐下,既然出来了,你我不分尊卑,是朋友。”
  迟晚一身书生装扮,陈远穿的劲装,黑色的传统武人穿的衣服,短袖外套,布料还不错,单看穿着打扮的话,看不出两人的地位上有太大的差距。
  今日刻意穿得这么低调,主要还是为了行走方便,要是被人一眼看出来身份不差,那估计都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
  陈远还是坐到了迟晚的对面,同时对这位传说中纨绔人渣,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纨绔人渣,是不会跟属下坐在一起的。
  坐下后,陈远拱手,“属下谢过驸……女郎。”
  陈远在触及迟晚目光时及时改口,有些莫名的不知所措。
  迟晚也不介意,耳边分辨着周围的聊天声,终于让她听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你们知不知道,有人去衙门状告长公主府,结果告状的人被抓了起来,这都好几日了,恐怕过年都出不来。”
  “怎么可能出来,再过段时间,这件事没人想起来了,告状的人就死定了。”
  “不是说秦国长公主聪慧有礼,平日里陛下批阅奏折的时候,还会给出建议,陛下都说殿下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若是乾元,必然会是一个好皇帝。”
  “得了吧,说不定是陛下故意这么说的,谁不觉得自己的孩子好,结果呢?”
  “兼并民田,贪婪无度,以势压人,滥杀无辜,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秦国的封号,怎么配做我大周的长公主。”
  “嘘,你不想活了,当街议论长公主殿下,你小心九族不保。”
  “我大周学子言论自由,上能直指帝王错漏,下能指责朝堂诸臣,我有何不敢,区区坤泽女子居然如此行事,我等学子自该为民请命。”
  迟晚刚喝了一口茶水,听到他们这么说,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简直是危言耸听,得亏了你只是个秀才,你日后要是当了官,当真是我大周毒瘤。”
  张口闭口就是国家大事,这就算了,居然还看不起坤泽,女子,他当自己哪里来的。
  况且这人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虞九舟,这件事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开始这样指责别人,还刻板印象,实在令人不齿。
  陈远张大嘴巴看着她,这个驸马也太刚了吧,人生地不熟的,上来就怼可还行,对一个秀才来说,这样的话不可谓不冲击。
  她在想,要是驸马在这里被打了,她回去该怎么交代?
  果然,那秀才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气冲冲地走到迟晚面前,陈远赶紧起身站在两人的中间。
  “你是何人,说话如此难听。”
  迟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阁下的话难道很好听吗?坤泽女子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整日如此长舌,不当人子。”
  “你……”秀才气急,“粗俗!”
  “狂妄!”迟晚冷冷地环视众人一眼,高声道:“你们说长公主府兼并民田,以势压人,滥杀无辜,有证据吗?”
  “单凭一人状告,证据全无,就敢以谣传谣,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你的一张嘴,胆敢侮蔑陛下长公主,说出你的名字。”
  这个秀才瘦瘦高高的,比陈远高半个头,看着很有气势,听迟晚这么说,怒气冲冲的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
  他打量着迟晚,想着这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背景,要他的姓名是想打压,还是想做什么。
  可迟晚的穿着就是普通学子,一身素衣,就算加上皮毛的外套跟披风,也是不少学子的标配。
  家庭条件殷实的家庭,都能穿上这样的衣服。
  这也是迟晚今日穿这么低调的目的,一看就很华贵的衣服,容易被人防备。
  打量了她之后,秀才心里有底了,继续叫嚣道:“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放肆!”陈远喊了一声,下一秒瘦高秀才被一脚踹飞。
  出脚的人不是陈远,而是迟晚,她对自己的武力值多少有点儿认知,早上抽空练了拳,感受到了拳意,上一世她练了二十年才感受到了拳意,这一世身体居然头一次就感受到了。
  内力跟对拳法的感悟都要达到顶尖才能练出拳意,对拳法的感悟是刻在灵魂里的,可莫名有了内力这件事,确实让她有些疑惑。
  没有练拳之前,身体的丹田没有被打开,她都没有感受到内力,可这股内力很熟悉,很像她上一世的内力,难道内力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练道家心法,现代社会内力难练,大多数人练的都是外家功夫,练武费钱,需要很多药材。
  迟晚小时候,奶奶给她泡了很久的药浴,让她二十岁的时候,内力就小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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