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拍打之力渐弱,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如何,她呜咽着,眼角滑落一颗眼泪,正好顺着之前血珠所留之痕滑下。
“阿凝!?”柳蘅遥望着这一幕,仓皇地跑过来,恶狠狠地怒骂,“朝辞啼你个混账!”
失了力道,花无凝喘息着卧进朝辞啼的怀中,低低呜吟泄出些许音,“疼…”
盈盈水光蒙于眸,朝辞啼紧抿着薄唇,气恼地咬了咬牙,骨指放在银锥上,上面正有血液滴落,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花无凝的,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陡然看见飞奔而来,想要从他手中夺下花无凝的柳蘅,本就带着怨气的朝辞啼根本不留情面,一脚踹在了柳蘅的胸口处,将其踹飞三四仗远!
砸塌一顶帐篷,柳蘅艰难地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几圈,吐出一口鲜血,“放开…阿凝。”
语罢,他竟然是撑不住晕厥倒在了地上。
浊气泄下,朝辞啼垂眸低看睫羽湿润的花无凝,顺抚地摸着她的柔背,轻轻搂住她的腰身,一点一点将带血银锥从她体内移出,在她肩膀处点了止血穴,随后避开银锥,将她抱在怀里,轻拭她脸上的泪痕,“不许哭。”
痛眯双眸的花无凝瞥开头,不想搭理朝辞啼,又因为伤口着实太痛而频频吸气,“违令…罚你…”
冷哼出声,朝辞啼闭上眼手绕到背后捏住银锥,猛得将其从胸膛处扯出,血洒四溅,零星几滴落在了花无凝的玉靥上。
一手搂着花无凝,一手执银锥朝外,面向胡军,眼底映出火光灼灼,他注视着站于胡军前指挥着的胡旋,扬起了银锥,“总将士听令!”
高昂的应声遍响,夜色由暗转明,火光熄灭,兵刀之音不再,一切归于平静。
战营一片狼藉,乌鸦与狼尸体随处可见,战士却寥落几具。
“重伤的下去,轻伤及未伤的,留下清扫复原营地。”朝辞啼脸色有些苍白,镇定自若安排好事宜后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无凝。
她轻阖双眸,脸上还沾有几滴血,胸前衣裳已经被血浸湿透了,果断动身,脚下生风来到了花无凝的帐篷。
将她放在床上,拿出药品褪去她的衣衫,温柔地将伤药敷上,再包扎好,又为她重新换上了一套整洁的衣衫,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全然没顾忌自己胸前还有一个血洞,流了多少鲜血。
做好这些,朝辞啼轻咳一声,随即抵住唇瓣,回首看她没有被惊醒,也安心走了出去。
失血疼晕过去,不会有太大问题,除了肩上的伤口难愈合罢了。
朝辞啼的伤可比花无凝重得多,银锥穿透了胸膛,他又排兵布阵与胡旋周旋了一夜,没来得及给自己处理伤势。
稳步走回自己的帐篷,朝辞啼这才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左胸口,不甘又嘲讽地嗤笑。
分明受伤的是右胸口,可是他怎么觉得左胸口比之疼痛万分。
第102章 兵乱(3)晨昏之时,花无凝……
晨昏之时,花无凝悠然转醒,黛眉微拢,肩处的伤还在作痛。
“阿凝!?你醒了!”柳蘅坐守在花无凝床边,见花无凝醒过来迫不及待地凑上去,握着她的手,“咳…,你感觉什么样?”
“阿蘅?你在这做什么?”花无凝看了他几秒问道。
“咳!”柳蘅抑制住咳嗽,温柔轻语:“你昏睡了很久,实在是太担忧你,没有忍住来看看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又难以克制地咳起来,清秀之容皱起,叫人觉得可怜异常。
“你怎么了?”花无凝见此情形,不由得发问。
“无事,不过是胸口有些泛疼,喘息之间难免诱发咳嗽。”柳蘅无所事地应着,可眉间的忧意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听了他的言语,花无凝才忆起朝辞啼似乎踹了柳蘅一脚,还踹飞了…
她当时只觉得很疼,没顾上周围的情况。
“难受吗?”花无凝思绪收回,公事公办地问话。
“我服了药,不难受了。”柳蘅眉间的忧愁消散,萦纡着一股窃喜,“倒是阿凝你,朝辞啼居然如此伤你,你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
被握住的手再加了一分力,花无凝摇了摇头,她作势推开了柳蘅的手,“你扶我起来一下。”
自然松手的柳蘅,将花无凝半扶起,“阿凝起来做甚,歇着才是。”
低头看身上崭新的衣裳,花无凝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柳蘅虽不明所以,依旧温和答话:“刚醒就来了。”
“嗯。”花无凝应下,抚摸上自己的肩膀。
衣裳与伤口大概是他给我换的。
“外面情况如何?”摈弃不郁之思,她严肃问道。
“军营已经恢复原样,伤兵也已经在治疗了。”柳蘅眼中划过一丝黯淡却还是柔声说道。
“嗯…”
花无凝轻应着,她移动身子下了床,柳蘅自然而然偏过头不去看花无凝。
拿过备在一旁的外衣,她穿好后往前走去,“我出去看看。”
“阿凝。”柳蘅忙现在她身侧,“天冷还是待在帐内,要什么让士兵或者暗一送过来也行。”
“无碍。”花无凝并没有听柳蘅的话,执意走了出去。
昏沉之光与火光相应,寒风呼啸而过,放眼望去营帐皆无损坏之迹。
但是细看之下,数目缺失,地上还有焚烧后的痕迹。
眸光浮光亦沉,她放下了帐帘,凝重思量,神情颇为严峻。
“阿凝,你又在想什么忧心的事?”柳蘅心有所念,脱口问道。
“胡旋突袭,是想要歼灭我们,此次没得手肯定会来第二次。”花无凝徐徐而言:“我们要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我早就知道胡旋靠不住,他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柳蘅愤慨不平,“阿凝不要心伤,我们一起商谈计策,肯定能反败为胜。”
“我不心伤。”花无凝淡笑着,“利益使然而已。”
“计策一定要有的,但我是担心胡旋这么莽撞冲上来肯定备有后手。”
“阿凝你打算怎么做?”柳蘅凝神思虑一番。
叹息一声,花无凝开口:“我去找朝辞啼。”
“你找他!”柳蘅震惊惘然,“朝辞啼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花无凝侧过身淡然神姿,“若真的打起来,除了他没有人能跟胡旋对打。”
“我得去与他商谈这一战该如何进行。”
柳蘅艰涩地张张嘴,低落万分,“没想到,到头来你还是选择了他。”
“阿蘅?”花无凝不明所以地唤着,眉梢涌上一丝不悦,“莫要多想。”
“抱歉阿凝,是我多虑了。”柳蘅连忙认错,重展笑颜,“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花无凝琢磨片刻。
“若是我也是个武功高强的,阿凝就不用去找他了。”柳蘅语调落寞不堪,盯着花无凝姣好的玉靥,“对吗,阿凝。”
“阿蘅我说了,
你不要多虑。“花无凝明眼可见生出不耐之色,“即便是你武功不高,你也是柳蘅,于我来说很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柳蘅飒然一笑,“你去找他吧。”
披好斗篷,花无凝走到帐帘边,“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有事与你商谈。”
“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应下这话,柳蘅脸色比之前柔和不少。
在花无凝出去后,柳蘅温润之面不复存在,他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似是要掐进血肉之中。
走出帐篷,外边的士兵还在忙着,她路径一排人后走到了朝辞啼的帐篷。
她与朝辞啼的帐篷其实隔得并不远,很快就能走到。
看着帐帘,她站在前面欲前又不前,踌躇彳亍。
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是找他谈个事,怎么还生了退怯之意。
花无凝无端自问,她盯着帐帘,眼前又浮现出昨夜她将匕首扎进朝辞啼体内的景象。
无心之举而已,何必总是念着。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解决胡旋这个祸端。
玉指刚碰到帘子,脑海中又闪过朝辞啼毫不留情讥笑她的面容。
他…肯定会笑话我的。
她与胡旋结盟本意是想毁掉朝辞啼的势力,哪怕是拼的玉石俱焚她也不在意,毕竟她手上还有能让胡旋惦记的东西,能保护己身。
可是不曾想,胡旋居然反咬一口,现在来找他朝辞啼合谋,说来也确实可笑。
捏着帐帘的手倏尔抓紧,在上面带出层层褶皱,花无凝抿着朱唇,最后缓慢地轻咬在上。
他敢笑话我,我就…
杀了他!
平缓心绪后她掀开了帐帘,端身踏了进去,高声唤道:“朝辞…啼……”
蓦地止住步子,花无凝站在帐中放置在腹部的指节蜷缩在一起,她桃眸晃动,倒影出一个身影。
上半身赤//裸,仰头咬着纱布,眼中一片氤氲,微微侧过头,目光却平静如初,似花无凝突然而入没什么不妥,自己衣衫不整也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