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许是这话触动了裴升,他放下茶杯,神情多了抹认真,“你是什么意思?”
“裴叔,若想要我爹去死的另有其人,而非陛下呢?”花无凝眉间酝出点点虞色。
柳蘅安坐于对面,默不作声地看着花无凝,随后垂眸,浮光在他眸中沉下。
“另有其人?”裴升经历风霜的面容严峻起,“小凝,有些话不可乱说。”
“裴叔,你于朝堂之上,如今是何情况,你比我清楚得多。”花无凝眸中迸出坚定之光,她铿锵有力说道:“谁掌管了朝廷?”
“朝太师。”裴升顺着她的问语而答,恍惚间似惊雷劈下,他盯着花无凝。
却见她眉间郁色难平,冲着他点点头,“是朝太师。”
“陛下称病,朝太师与之最为亲近,暂理国事也无可厚非。”裴升自圆其说。
“陛下病了这么久有人知道恶疾是什么吗?有人见过陛下病了的模样吗?”花无凝边说,边看裴升的神色。
“没人知晓。”柳蘅适时出声,对上花无凝的眼,他从话语中已经听出来她的计谋,忧虑盈容地附和,“裴将军,陛下已经十多日无声无息,朝堂内外皆由他一人做主,陛下究竟是何情况我们没有一个人得知。”
柳蘅之言让裴升不得不攥紧拳头,思虑万千。
“裴叔,我不信陛下会无缘无故将通敌叛国的罪证扣在镇国公府上,若是有人胁迫陛下,瓦解皇族之力,以铸造自己势力,我会深信不疑。”花无凝不慌不乱,井井有条地说着。
目光如炬,声逐加重,字字敲心,“你为君为臣,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任劳任怨,定不愿这盛世被贼人所窃。”
丝丝缕缕错综之线逐一明了,裴升大掌拍在桌上,茶水溢出,溅洒四处。
“枉我以为朝辞啼受陛下器重,却不想他才是包藏祸心之人!”怒意滔天的裴升恨不得立马提刀冲进去太师府,杀了朝辞啼。
“裴将军稍安勿躁。”柳蘅起身止住盛怒的裴升,“若是现在去找朝辞啼对证,除了陷自己于困境之中外,毫无益处。”
盛却的怒意渐缓而下,裴升绷着脸,“少师有什么主意?”
“我尚无想法,但她有。”柳蘅引向花无凝。
花无凝也站起,眼中泛起层层明光,“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被朝辞啼困住了。迎难而退。”
“昭告天下?”裴升拧着眉头,怒气消散后,他也思索起,“这事过于离奇,就算告诉了他们,也不见得多少人会在意。”
“直接告诉肯定是不行的,若是换一个法子。”花无凝淡然自若启唇:“镇国公府功高盖主,惹皇族忌惮,故设其与外人勾结,冠于通敌叛国罪名。”
她说得轻松自得,坚决万分。
“你是想用此法…”裴升熟读兵书,听花无凝这般说,心下一惊,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讶然。
“只有这样才能将让幕后黑人心生无措。”
镇国公府锒铛入狱本就举国震惊,若是此时被告知是被冤枉的,那么新帝唐允维必定要被声讨一番。
这出风波,他唐允维要出面才能解决,可他要是出不了面,又会是一波腥风血雨。
而摄政的朝辞啼,就要站于明面了。
“空口无凭,你这样是会被他抓住把柄的。”裴升虽是惊叹,却也有不赞同之意。
“裴叔请放心,我自有安排。”花无凝气定神闲而语,稳操胜券之气度不由得让裴升心安几分。
“如此,交由与你。”裴升说道。
这番话也是明确地告知了花无凝,他站在了她这边。
“谢谢裴叔愿意相信我。”花无凝面露欣喜,欠身说道:“若此事过去,花无凝定会重谢裴叔。”
“我也只是瞧不管江山落于他人之手,小凝这话说重了。”裴升将人扶起。
“不严重。”花无凝摇摇头,“这都是裴叔应得的。”
“裴叔,时间紧迫,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先去商议,届时会告知裴叔的。”
知留不住将人,裴升倒也没有开口强留,“去吧,小心一些便是。”
“裴叔再会。”
柳蘅与花无凝一同离开了将军府后,同时放松了下来。
“你…”柳蘅看着戴上人皮面具的花无凝,似是有话想讲。
“阿蘅,我一会儿要离开,你自行回去。”花无凝平淡的声音止住了柳蘅欲言之语。
“要做什么?”柳蘅下意识说道,下一瞬花无凝就停下脚,侧头看他。
“我逾矩了。”柳蘅知道这眼神是花无凝不愿开口,连忙应错,“我只是担心你。”
“你不用担心我。“花无凝往前走,“照顾好自己就行。”
“嗯,我知道了。”柳蘅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揉碎眼中光,低低应道。
走进巷陌后,两人分道扬镳,柳蘅看着花无凝远去的背影,眼眸暗了下来。
第54章 火药(1)霓裳阁内,花无凝……
霓裳阁内,花无凝从后门走了进来,暗三眼尖发现,眼神交流,上楼交谈。
“主子。”
花无凝先一步走入房,暗三后脚就跟了进来,暗一跟带来的几位暗兵也依次走进。
“人都在这里,我今晚要夜探镇国公府。”花无凝坐下身,“若我想的不错,那里有朝辞啼的暗卫守着,你们的任务是引开他们。”
“必要时,杀了。”
檀口轻吐出刺骨之言,花无凝惺忪眼眸,荡出一缕毫无温情之笑。
“是,主子。”
暗兵门齐声回道,暗一说:“主子,还有什么事吗?”
“只有这些,你们要多注意,朝辞啼的暗卫不是吃素的。”花无凝回眸看向这帮暗兵,忽而目光落在暗三身上,“暗三不去。”
“主子?”暗三惊诧出声,却又将疑问压了下去。
“你身形特殊,有心人轻而易举能发觉是你。”花无凝听出了暗三音外之意,遂解释一番。
“遵命。”
“都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交代了事宜,花无凝也便让他们下去了,此时房内安安静静,只剩下她一人独自思索。
房中布置华丽,金石玉器,贵竹幽菊,错落有致。
布景虽是用心,但花无凝却没有在意。
她从袖中拿出了药瓶,看着药瓶,眼中掠过志在必得之色。
大牢中,她与花申鸣交谈,看似只是在诉苦,只是在怀念与不舍,实
则不然。
她字字句句说自己没有无能,救不了他,是告知花申鸣,朝辞啼与唐允维过于强大,她敌不过,需要火药,让他告诉她钥匙在何处。
眼神对视,一切不言而喻。
花申鸣也读懂了她,语间暗示她,钥匙在镇国公府。
所以,这镇国公府她不得不去。
药瓶放在桌上,她撑着头,拨弄着药瓶,眉间之色缓和。
夜幕骤降,零零散散点缀几颗繁星,直到万家灯火熄灭,屋顶上飞过一道又一道黑影,笔直冲着镇国公府而去。
风吹草动,暗卫警觉,戒备地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看装束也是暗卫,“你们是谁的人?”
来人未有应答,抽刀向相。
“哐当”声响,短兵相接,暗卫与暗兵打得不可开交。
忽而暗兵有退却之势,暗卫却穷追不舍,跟了上去。
躲在暗处的花无凝心绪稍顿,却也不作多想,戴好面纱,已经服用了内力丹的她翻墙进入了镇国公府。
破败之景映入眼帘,顾不得伤感怀思,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慢慢行走。
“我就该让你学些武艺,也不会有此祸事。”
她想着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来到了镇国公府的练武场。
站停住身,熟悉的场景还是让她触景生情。
这个地方,当年朝辞啼在这里练武,而她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偷学了一些武艺,奈何无法修炼内力。
蹙眉将此人从脑中扔出去,花无凝盯着练武场的一端,那里插了一面旗帜。
这面旗帜,似乎是她之前经常与朝辞啼比身高的地方,比不过她就一脚踹在他身上…
“啧。”花无凝不悦,她冲上前将立着的旗帜推倒,下面却出现了一个机关锁。
过于黑暗的场景花无凝只能摸索着上面的图形,一点一点拼凑。
“咔哒”一声,锁松了,她的心也跟着放松。
随后传来一阵微妙的细碎声,是来自旁边的兵器架处。
转身来到兵器架,她顺力推开了架子,发现了一个入口。
轻手轻脚下去,是一间小屋,屋子不大最多容纳两人,而屋子中间有一个石墩,石墩上就有一个盒子。
花无凝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钥匙,她将钥匙收下后并没有走,而是在这间小屋打量了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从屋子里面退出去,小心翼翼将兵器架挪回去。
再看向倒下的旗帜,她思量几番,还是上前把它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