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不也一样吗?”花无凝说道:“镇国公府养你十几年,你不也为了自身利益,将所有人拉入深水。别把自己摘那么干净!”
  “我是如此。”朝辞啼分毫不辩解,他低俯身,“但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动你。”
  “你休想!咳咳!”花无凝偏过头不看他,若不是她现在使不上劲,这张脸她定是要扇的。
  欲望多语的朝辞啼看着花无凝难受的面容道:“乖乖呆在这里,好生养病。”
  “养病?不被你玩儿死算好的。”花无凝捂着胸口,嘲讽着。
  房中沉静几瞬,只剩下花无凝略重的息声,朝辞啼嘴角扯出笑,意味深长地说。
  “你想逃,总得将伤病养好,你这副模样还不等逃出去,自己先香消玉殒,你还拿什么救人。”
  花无凝微愣,“你允我出去?”
  “我允你出逃。”朝辞啼掸掸身上的尘灰,“你若是有本事,逃出去便是,我绝不拦你。”
  “你不骗人。”花无凝沉思片刻而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朝辞啼欣然回,他侧身往外走,“既然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打扰大小姐休养。”
  “药记得准时吃,不然我可天天来您这里。”
  最后这句话被他拉长了声音,暗含警示。说完,他也就消失在了花无凝的眼眸中。
  半靠于床的花无凝作思索模样,呼吸浅浅,转眸看着一旁的药瓶,是解毒素的。
  “大人。”
  走出房门,孙客似是等候多时。
  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孙客便也闭了嘴。
  跟随朝辞啼出了院子,朝辞啼问道:“何事?”
  “大人,那位又派人在四处巡查,似乎是想将花小姐活捉回去。”
  “杀了。”朝辞啼波澜无痕,“还有吗?”
  “不只是那位,少师柳蘅也暗派了人。”孙客说道:“也于附近出没。”
  “柳蘅。”朝辞啼念着这人名,疑云顿起。
  他怎么也卷进来了?
  皇帝想找花无凝他知道是何缘由,无非是想从花无凝口中问出花申鸣与异人相交的证据,好名正言顺处死花申鸣罢了。
  假证一事只有他与皇帝二人知晓,花无凝在此地皇帝知晓方位,但不知具体在哪儿,加之有他拦着,自是不必担忧。
  可这柳蘅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人派到东郊?
  若是无意杀了会引起注意,若是有意,他又要做何?
  是想找花无凝?那么又是谁将花无凝会在这里的信息告知于他?
  会是皇帝吗?
  朝辞啼背着手思虑,他为太师,官为一品,这柳蘅为少师,官为从一品。
  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意为之。
  “呵,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朝辞啼不屑轻哼,“花申鸣审讯的如何?”
  “他一口咬死没有与异人相交,何其无辜。”孙客回道。
  “通知司狱中人,让他们停止对花申鸣的审问,另注意朝堂的状况,尤其是柳蘅。”
  “是。”孙客领命,“大人您…”
  “我要在此处停留几日,让他们好生盯着。”朝辞啼吩咐而道。
  “属下告退。”孙客低头,退了下去。
  和风抚树,簌簌作响,飘飞几片树叶于空,朝辞啼伸手拈住一片。
  其实对于皇族来说,花申鸣既然已经锒铛入狱,便不可能有再出来的机会。
  即便是没有证据,唐允维也会认定假证就是真证据,处死花申鸣。
  缘何这般执着于花无凝,是因为有暗线偷偷告知了朝辞啼,花申鸣手中控有一种杀伤力极强的火药。不管是他的人,还是唐允维的人,都没有搜出这种火药。
  他们怀疑花申鸣定是将此种火药藏了起来,刚好花无凝告知了异人相交之事,查询这么久时间也没将火药找出,那么花无凝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而朝辞啼却是觉得花申鸣肯定会与异人相交,以他对花申鸣的了解,多半会是用这类火药与异人做筹谋,意图…
  夺帝。
  手握三十万大军,声名显赫,受人爱戴。名有,权也有,他又是个贪心之人,先帝在时他不曾动手,唐允维本不是太子却作为新帝登基,自然根基不稳,他没有理由不动手的。
  不过半路杀出了个朝辞啼,乱了他的计划。
  故,朝辞啼想要证据,是因为他肯定那份证据中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奈何花无凝却不肯开口,还这般维护花申鸣!
  思及此朝辞啼捏住树叶的手指用力将其碾成渣,恨意在眼中划过,他真的很想一刀了结花申鸣。
  树叶渣从他手中跌落在地上,暗紫长袍翻动,人亦远去。
  幔帷被窗外吹来的风扬起一角,花无凝吞下药,兀自捏住药瓶思忖。
  这次出逃没能成功,那么第二次就不会那么容易,之前与我相处的几人全军覆没,依照朝辞啼的性格,他定会安排几个不言不语,冷心冷情的婢女来照顾我。
  虽是说允我出逃,但绝对不会给我真正出逃的机会,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答应。
  指尖轻磕在瓶上,发出清脆的瓷器敲击声。
  可她必须要逃出去,镇国公府的清白还需要她证明,她不能坐以待毙。
  抬眸望向窗台,那里摆放着一株芍药花,迎着光随风微微摆动。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看见我放的花签。
  “扣扣。”
  “谁?”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断了花无凝的思绪。
  “花小姐,奴婢霜降,前来为您送药。”是一道冷霜之音。
  “进。”花无凝放下药瓶,她听着步屧音靠近自己,屏风外走来一位面如木块之人。
  “花小姐这是药,请用。”霜降将药递给花无凝。
  待花无凝接过,她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就你一个人吗?”花无凝问道。
  霜降不答,只是道:“花小姐,药凉了对身体不好。”
  看来不会透露消息,如她所料。
  端着药碗,黑色汤药入口,随之尽数见底。
  见药被花无凝饮尽,霜降接过药碗,“奴婢告退。”
  目送霜降出去,花无凝半靠在床,只觉心烦。
  第11章 新谋(2)霞光照于门扉,霜……
  霞光照于门扉,霜降亦如前三日一般端着汤药走进门。
  “花小姐,该喝药了。”
  花无凝撑起身纤白皙指接住瓷碗,汤药冒着缕缕白烟还有些烫,于是她将其放置在床头小桌上,“晾一会儿。”
  听见花无凝这般说,霜降也只不过轻应了声,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未有过多言语。
  这三日她肩上与脚上的伤也算是慢慢好转,只不过脚上的伤因着三日前折腾那一遭,重了许多,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足音,花无凝霎时面容沉下。
  她知道是谁进来了。
  不多时一轩昂身影从屏风处走出,眉眼间带着丝丝笑。
  “大人。”霜降欠身行礼。
  “嗯。”朝辞啼应着,三两步来到花无凝床边。
  “你来做什么?”花无凝语调冷淡。
  “来看看大小姐有没有好好吃药。”朝辞啼置若罔闻花无凝厌嫌之态,狭长的丹凤眼落在尚未动的汤药上,侧眸视霜降,“你先出去。”
  “是。”霜降转身走至房门外,顺道将门关上。
  掀袍缓坐在床边,修长骨指碰到药碗,“怎么没喝?”
  花无凝不予理会,一分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他也不恼,端起药碗,搅动药匙,盛一勺汤药递于花无凝唇边,“来,张嘴。”
  唇畔碰触,蹙眉侧过头,花无凝避开他递来的药匙。
  注意到此番举动的朝辞啼,轻声而问:“嫌烫?”
  她也一言不发,面上不悦。
  收回手,朝辞啼将药放在唇边,吹凉后再递到花无凝面前,“不烫了。”
  瞥药匙一眼,而后转眸看向其他地方,摆明是不愿喝。
  “我看你不是嫌烫,你是嫌我。”朝辞啼戏谑似的开口。
  “你知道便好。”花无凝被戳破,倒也直言不讳。
  朝辞啼深凝她,缓息而语:“我听闻民间有渡气救人之法,大小姐要是不愿喝,我也可以用这渡气之法为您渡药。”
  “你威胁我。”花无凝心尖一颤,回眸嗔视朝辞啼。
  “不敢。”朝辞啼心情甚好,再度将药匙递到花无凝唇边,眉尾轻挑,暗含之意不言自明。
  下视药匙中黑色汤药,花无凝微闭双眼,而后启唇,将药喝下去。
  她丝毫不疑,若自己真不喝,朝辞啼绝对会给她渡药。
  唇角之笑逐渐加深,朝辞啼不急不慢地将药喂给花无凝,衣衫微开,他窥见白色纱布,眸光微暗,“还记得你十岁那时,我被花申鸣鞭打重伤,你来看我吗?”
  花无凝不明所以地看着朝辞啼,“你问这个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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