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南晚吟自嘲苦笑,“怎么能是怪你,这该怪我才对。”
  如果不是她对名利的渴求太迫切,武川怎么会铤而走险。
  现在后悔或者揽责都为时已晚,她得弄清楚武川是为谁伤成这样。
  “他是谁?”南晚吟视线落在黑衣男人身上。
  虎子赶忙解释,“姐这位是赵叔,武哥就是在他手下做事。”
  男人走过来,声音刚毅浑厚,“你好,我叫赵平,是新恒董事长陈仲先生身边的保镖队长。武川的事是意外,我代董事长向你表达歉意,等事情水落石出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该有的补偿也会让你们满意。”
  南晚吟呼吸一滞,怕被看出端倪脸上愈加冷寒,“你的赔偿还是等我哥哥平安从抢救室出来再说吧,我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为了不迁怒给你请立刻离开。”
  赵平表示理解,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虎子,“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那我就先告辞了。”
  南晚吟没回应,转头紧紧盯着抢救室,隐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怎么偏偏就那么巧!
  她撞到陈誉凌与人密谋,武川又阴差阳错救下陈仲,事情串联起来偏就如此巧合,若是日后被他知道自己和武川的关系,陈誉凌必然会怀疑是她出卖,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
  赵平走后,虎子犹犹豫豫道,“南姐,赵叔挺厉害的,听说是那个什么董事长最信任的人,手底下有一帮打手,明面上是保镖,实际都是那条道上的,不好招惹。”
  南晚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下逐客令会得罪
  赵平,可那人一看就不简单,留在眼前她怕自己一个不慎就会暴露些什么,陈誉凌是亡命徒,陈仲更是老狐狸一只。
  陈家那点事她隐隐能猜出个大概,日后叔侄俩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站队陈誉凌一旦他落败身边的人免不了被清算,可若向陈仲投诚告密,陈誉凌又怎么会放过她,怎么选都是两难。
  唯有先拖下去,她和陈誉凌的合作关系不能为外人知,两人只能是闹掰的昔日情侣。
  陈仲虽见过她,但未必就会有印象,赵平也不一定会事无巨细将武川的家人上报,就算他们谨慎,陈景骁对她和陈誉凌关系破裂最清楚,怀疑不到她头上。
  南晚吟将几人关系仔细分捋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才稍安下心,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武川能不能平安,以及陈誉凌会不会兴师问罪。
  他如果知道武川和她的关系一定会觉得被出卖了,她唯有抓住这中间的时间差,赶在他知道之前先做出反应。
  抢救室的门缓缓滑开,南晚吟和虎子一起迎上去,武川被推出来,麻醉药效没过,人还昏迷着。
  把人送进病房,医生交代好医嘱后离开,时间不早南晚吟让虎子也回去休息,武川这里她来照顾。
  单人病房里很快只剩她和武川两人,南晚吟拧了毛巾给他擦脸,又在外卖上点一份白粥,打算等他醒来后多少吃一点。
  晚上十点,武川皱眉睁眼,看到她守在病床旁下意识问,“怎么不回去睡觉?”
  南晚吟看他一眼,一言不发起身去热白粥。
  武川看出她在生气,难得心虚不敢说话,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片刻后南晚吟端着热好的粥回来,勺子搅动两下喂给他。武川默默张口,两人这么一个递勺子另一个囫囵咽下,谁都没说话。
  一碗粥喝完,南晚吟搁下碗,冷脸问他,“所以你昨天就在骗我,根本不是工作有安排。”
  武川抿了抿唇,他不善撒谎,更不会哄人开心,一板一眼告诉她心中所想,“我没拿自己的命去冒险,有分寸,那种情况下能救他才会去做,如果不能我会果断自己跳车逃生。”
  南晚吟仍冷着脸,“你的有分寸就是又把自己送进抢救室?”
  武川接下来的话却出乎她意料,“我了解过陈仲,京市最大的房地产和新能源企业都在新恒旗下,我留在红星对你没有助益,那里有虎子就够了,在陈仲身边我能做更多事。”
  以往的他性子冷脾气爆,能动手就从来没有动脑子的时候,可现在却条理清晰跟她复盘是如何获得陈仲信任的。
  “伤势不重打动不了他,但我也有尽量避开重要部位,所以身上的伤只是看着重,实际都不致命,做给陈仲看的。”
  他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解锁后给她看意料之内收到的一条信息,来自赵平,让他安心养伤,恢复后就去找他,陈仲贴身保镖的位置已经预留给他。
  “武川,”南晚吟声音哽咽,“你不用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她哭过很多次,多是装模作样,唯独对他多几分真心在里面。
  武川艰难抬起胳膊,用包着纱布的手为她擦去眼泪,冷硬的声音带出几分温柔,“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永远为你托底。”
  他用她曾骂过的话自嘲,“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注定会成为社会败类,所以放任自流,是你说要和我做家人,才让我有了不甘于现状的拼劲,所以你永远不要感到愧疚。”
  因为没有你,我只会在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里发霉腐朽,我不会体会到人生有追求是一件多让人精力充沛的事,我更不敢想象有一天能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这样阴暗的想法曾一次次出现在梦里,我卑劣地觊觎你,却冠冕堂皇地为之冠以亲人名义。
  所以南晚吟,只要你不加以驱赶,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了。
  第26章 他的私心比起她来不值一提……
  南晚吟不是迟钝的人,相反自小养成讨好旁人的本能让她轻而易举就能觉察出善意或不喜,武川对她……
  可是怎么能呢,她哪里值得,他高中就因她辍学,在福利院张恒的刻意引导下备受排挤,否则再不学无术也不至于连高中文凭都拿不到。
  更不要说多年后两人重逢,他又因帮她被汪越折磨的不成样子,而她呢,那句要和他做亲人互相照应里藏着多少真情又有几分假意,武川是真不知道还是即便清楚也仍然愿意接受呢。
  她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艰难挣扎,身边尽是些阴狠狡诈之徒,一个人独木难支才会想要和他报团取暖,说的再好听,对他也总含有一分私心在。
  她这样爱慕虚荣还心机利己的一个人,怎么值得他挖空心思对待,甚至明知她在处心积虑赢得另一个男人的青睐,也无怨无悔为她付出一切,拿生命去搏机遇。
  他知不知道就算做到这样,于她而言也只是多几分不痛不痒的感动,她要攀爬的还是那条荆棘之路,被权势滋养过的野心如同燎原之火,欲望只会愈演愈烈,她要成名,要做人上人,要一个眼神便能令人敬畏……
  而这些,现在的武川给不了。
  所以她注定不能回应他。
  南晚吟望向武川,声音认真,“我保证,你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我们总有一天会活在别人的仰望中。
  武川,我能回报给你更多。”
  除了爱情,金钱名利地位,我都会和你共享。
  我们会成为彼此最坚韧的盔甲,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武川的手缓缓收回,指尖还残留她脸颊温热触感,不苟言笑的脸上扯出抹生硬的笑,“好。”
  论私心,他希望那一天最好永远不要到来,那意味着他将再没有资格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
  可他的私心比起她来不值一提。
  她想要的东西谁也不能阻拦,包括他自己。
  有些事情不需要摆在台面上摊开来说,两人心照不宣揭过,一切重回正轨,南晚吟照顾他睡下,自己走出病房去楼梯间打电话。
  陈誉凌的电话在公司里不是秘密,在工作群里就能翻找到,她复制下来拨号,耐心等待片刻才被接通。
  “喂。”
  她启唇,“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衣料摩擦声,陈誉凌起身下床穿鞋,室内只留一盏床头灯,光线昏暗,他在控制台调亮顶灯,人倚在落地窗前眺望阑珊夜景。
  “什么事。”
  “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陈誉凌扯唇,去酒柜挑了瓶伏特加,“嗯,恼火得很,你最好真的有事。”
  “你会有麻烦吗?”
  手机搁在桌上开外放,他往杯子里加冰块,“他没有证据,最多只是怀疑。”
  “听说陈仲抓到一个活口。”她隐晦表达担心,如果那人熬不过折磨供出他来,陈仲只需要把人交给警察,既可以给他定罪,又不用担心会落人口实。
  “人已经救出来了,我的人他想抓就抓吗。”
  晃动杯子,冰块发出撞击声,陈誉凌轻笑,“你知道的倒挺清楚,裴泽州告诉你的?”
  事情发生在下午,消息已经封锁,网上无人报道,能听到风声的只有那几个人。
  默了默,南晚吟回,“不是,救下陈仲的人叫武川,是我哥哥。”
  确认好他在陈仲面前并非不堪一击,南晚吟才放心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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