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给祁淮的礼物长宁还未想好,宫里的礼物倒是先下来了。
这日,长宁刚梳妆完毕,外边的丫鬟边一路跑着进了竹园,气喘吁吁的说:“表姑娘,外边——外边——”
新露说:“姐姐你慢点说,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丫鬟摆了摆手,深吸口气:“宫中有人来了,姑娘你快出去罢!”
长宁一愣,“到竹园来的?”
丫鬟使劲点头,“宫里的贵人这会怕是已经到长廊了,马上就到竹园了!”
长宁刚打了帘子,就瞧见一群小黄门到了竹园门前。
为首的正是苏列。
长宁行了礼:“苏公公。”
苏列侧身躲开了长宁的礼,“给姑娘请安,姑娘这是折煞奴才了。”
长宁笑道,“什么风把苏公公吹来了?”
苏列:“奴才是奉命给长宁姑娘送东西来了。”
长宁微顿。
苏列示意小黄门上前,“近日天是越发的冷了,刚巧北边上贡了几匹上好的料子,陛下特意吩咐尚衣司做了几件大氅,为姑娘避寒。”
长宁视线扫过内侍手里端着的衣衫上。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极难得的衣料。
“劳陛下费心了。“长宁侧身和新露说:“新露,收下吧。”
听罢,苏列面上笑容更深了。
这长宁姑娘确实是个通透的,怪不得陛下连年际如此繁忙之际都惦记着。
小黄门随着新露去摆放衣裳了,苏列往前一步,低声说:“长宁姑娘借一步说话?”
长宁顿了顿,往侧边走了一步。
苏列压低嗓音:“陛下说姑娘得了新衣裳,这旧的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长宁一怔。
苏列将另一样东西放到长宁手里。
苏列很快往后退去,恰好此时小黄门从屋内出来,他微屈身子,行礼道:“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就不久留了。”
一群人很快便离开了,竹园外边丫鬟围了一圈,都暗自打量这竹园。
连新露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是管事说:“瞧什么瞧?都散了吧!”
一群看热闹的下人才散了去。
管事走到长宁面前:“表姑娘您放心,相爷吩咐过了,属下也会再严加管束,定不会让这些人出去乱说!”
长宁悄悄握紧手心,点头笑道:“徐伯做事,长宁自然放心。”
“哎!”徐伯应了声,高高兴兴的往院外走了。
人都离开以后,长宁才回了屋内。
新露瞧着这满屋都衣裳,目瞪口呆:“主子,陛下……陛下为何突然送您这么多衣裳啊?”
长宁上前,轻抚着其中一件大氅,眨了眨眼:“可能是因为表兄罢。”
新露一愣,“……因为相爷,噢!奴婢懂了,陛下这是想赏赐相爷呢!”
长宁点头。
她顿了顿,“小厨房不是还煨了梨汤么?”
新露一拍手:“奴婢差点给忘了!”
说完,就一溜烟的往小厨房跑去了。
长宁笑着看着新露的背影,这丫头,真是单纯,她说什么都信,怕是被人骗人还要替人数银钱呢。
小厨房里,刚将梨汤端下来的新露忽然疑惑了,若是赏赐是因为相爷,那为何不赏萱姑娘,反倒是将东西送到竹园来了呢?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头绪来,新露摇了摇头,将脑中思绪甩掉。
管他呢,既然主子说是赏赐是因为相爷,那就是因为相爷。
新露一时半会回不来,长宁敛了笑意,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掌心——引入眼帘的是一块玉。
光泽温润,晶莹剔透,毫无杂色。
压在玉佩底部的是一张小小的宣纸。
纸上墨迹渲染,笔锋凌厉。
【今晚亥时,宣武门。】
第14章 下雪奴婢们奉命接您去明德殿。
第十四章
临近年关,这几日贺裕庭也不得闲,回府的时辰越来越晚。
今日贺裕庭难得回来的早,府内早早问了主子意见,备了膳食。
到了晚膳时辰,贺裕庭差人来竹园请长宁去湘水居一同用膳。
湘水居是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久居湘水居,吃斋念佛,平常并不太出自个儿的院子。长宁来丞相府这么久,也只见过老夫人几面而已。
老夫人和善,并不拘泥俗礼。且贺裕庭给她编排的身世过于悲惨,老夫人很是疼惜她,并不肯让她每日请早问安。
长宁对老夫人印象很好,所以略微思虑来几秒,便带着新露往湘水居来了。
长宁到的时候贺裕庭和贺裕萱已经坐在老夫人两侧了,屋内几人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贺裕庭是最先看到长宁的。他站起身,“你来了?”
长宁点点头,先向老夫人问了安。
老夫人笑的和蔼:“知道你惯是个孝顺的,快,坐下罢!”
长宁颔首应是,坐了下来。
自从长宁一进来,贺裕萱脸上的笑就敛了下来。
长宁却像没瞧见一般,客客气气的对贺裕萱说:“表妹安好。”
贺裕萱轻哼一声,并不搭理。
贺裕庭皱起眉,不赞同的喊她:“贺裕萱,谁教的你如此无礼?”
贺裕萱一向最怕她兄长,却又觉得委屈的不行。
兄长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凶自己!
长宁没说话,反倒是老夫人开了口:“好了,好不容易一家人一起用个膳,你就别苛责她了。”
“萱儿才刚回京都,你这个做大哥的整日在外边忙公务,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也不知关心关心你妹妹。”
贺裕庭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老夫人规矩并不重,食不言的规矩在湘水居是没有的。
用到一半,老夫人似是想起什么,道:“对了,前几日李公子来府里了,还带了不少礼品。我想着萱儿和李家公子既已定亲,便也不必拘着他们,刚好最近快到除夕了,京都许多集市热闹的紧,你们得空便出去逛逛,整天闷在府里也不是个事儿!”
提起这个,贺裕萱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脸瞬间就红了,她别扭的说:“祖母,你说这个做什么?!”
老夫人笑道:“人是你自己相中的,左右明年七八月就要成婚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贺裕萱别过脸不再说话了,只是赤红的脸颊透露了自己女儿家的心思。
贺裕庭顿了顿,说:“出去可以,但戌时必须回府。”
老夫人、贺裕萱、长宁:“……”
长宁悄悄捂住了脸。
贺裕萱看向老夫人:“祖母,你看我哥!”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你大哥说的是,女孩子家还是要懂得保护自己,是要早些归府的。”
*
用完膳,长宁便离开了。
贺裕萱的萱夙院和竹园是一个方向,两人便结伴而行。
一路上,贺裕萱脚步很快,压根就没有等长宁的
意思,而长宁也并不在意。
贺裕萱不喜欢自己,长宁自然知道。
不过长宁也很能明白贺裕萱的心思,没人会喜欢自己的家里忽然来了一个外人,还分掉了自己独有的宠爱。而且在她心里,贺裕萱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她也不会和她计较。
不知为何,贺裕萱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瞧着远处的竹园,“那竹园,我求了兄长多次,他都不愿意让我住进去。”
长宁一顿。
“祖母和我说,你父母双亡,身世凄惨,让我和兄长多多照顾你,但是凭什么呢?”贺裕萱看着长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双亲也很早就不在了,我、兄长和祖母一直都是相依为命的,你突然闯进来算什么?我凭什么要可怜你?”
长宁没说话,过了很久,她说:“我没要你们可怜我。”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经过那么多事,她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得靠自己争取,不管是谁,都帮不了她,而她也不需要。
“是啊,你是没要,但是就你往那一站,不就是那么个意思么?你瞧,你一来,兄长连【竹园】都腾出来给你住了,不仅连兄长,就连祖母都对你格外关照,凭什么——”
明明这都是她一个人的。
是她一个人的兄长,是她一个人的祖母,也是她一个人的家。
现在都要分给一个外人。
凭什么。
“我说过,我没有姐姐,以后不许叫我表妹!”
说完,贺裕萱就跑进了自己的院子。
长宁看着她的背影,很久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贺裕萱很像一个人。
她想起了闻韶。
“长姐,你是闻韶一个人的长姐,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也只有我,我们就像现在这样,永远一直不分开好不好?”
“长姐!你别去!我们不报仇了,我们好好呆在大凉,我们不去管那么多了好不好?!我已经失去了父王母后,闻韶不想在失去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