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九公主唇边扬起一抹嘲笑,很快按捺下去:“是啊,女子一生只爱一人,可皇兄却可以爱许多人。”
祁晔脸色一变。
“这樾之之前便同楚侧妃不对付,日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定会多生龃龉。樾之可是我娘家表妹,皇兄若是有失偏颇,我可不依,定要为樾之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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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的姜樾之难免回头看了一眼,只余蜿蜒曲折的楼台,再看不见什么。
“都是我不好,怎么听那男人一句两句便起了善心。叫你陷入这两难之地,好在无人瞧见,否则你的名声有损,我虞箐可受不了这个愧疚。”
姜樾之拉着她上了自
家马车,才敢开口:“柳时暮自个找上的你?”
虞箐点头。
姜樾之料想得没错,隔壁当真有人,若无人指使,她与那假冒之人并无恩怨。何苦这样陷害她,背后之人是谁也不难想到。
“总之我同他当真再无瓜葛,虞娘子不必再为我费心。”
若再与她牵扯上,恐怕柳时暮也会有危险。
虞箐性子大大咧咧,之前同姜樾之无多少交集,只是求元会偶遇。心中又是不喜欢太子,想着姜樾之这般人就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对。
今日才犯了这个傻,若真叫人发现,那可真是呜呼哀哉。
第86章 护夫“谢谢你,把他送到我身边。”……
雾卷暮色,星河浮霁,花树掩映下的屋檐挂着灯笼。红烛高悬,映着零星的飞花残影。
远处热闹非凡的街市,锣鼓喧闹隐隐传到耳畔。南闲巷却有一辆孤寂的马车,从远及近来到光影下。
身着巨大黑色斗篷的人从车中下来,抬头望了望那红灯笼:“原来已是除夕夜了。”
车夫去敲了门,门房早得了令恭候多时:“小郎君来了,快请进。”
柳时暮捂着右臂,墨色的斗篷有一块颜色更深些,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车夫道:“小的去请大夫,伤口很深,得尽快止血。”
柳时暮并无表情,身上的伤在他身上仿佛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门房扶着人进来,将他带到早给他准备好的屋子里:“云间来今日大摆宴席,主家今晚怕是都回不来,小郎君先休息,等大夫到了小的直接将人带进来。”
柳时暮点头。
“主家还吩咐了,寄浮生不安全,这座宅院安全得很,还请小郎君放心住着。”
柳时暮闭上眼:“替我多谢瑶珈姐姐。”
只是这一闭眼,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手臂上的伤也已经被仔仔细细包扎好。昨夜发生了太多事,脑子里依旧杂乱。
脚步声传来,柳时暮朝屋外看去,只见瑶珈穿得盛重,只怕是一夜未睡,一回来便先来看他。
“听闻你昨夜痛昏过去了,怎么回事?一点小伤都熬不住,可不像你啊。”
柳时暮自嘲般一笑:“是么,我也没觉着有多疼,怎么就晕过去了。”
瑶珈见他这幅行尸走肉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你娘倒也是个痴情种,也没见她和你一般丧气。”
柳时暮捂着伤口,微微用力,手臂上传来痛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
“是啊,情之一字最难解,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阿娘当初有多坚韧。”
瑶珈不想同他说这个,转移话题道:“就你回来这点时日,伪装、刺杀、下毒和水淹你是挨个试了一遍,柳时暮你倒是难杀。也不知幕后之人是实属倒霉,还是找的刺客都是些半吊子。”
“我以为她会放弃的,没想到竟是如此锲而不舍。”
“你知道是谁?”
柳时暮道:“心中有数。”
“你小子结的仇人倒是多,在我这住完正月就走吧,风头也过去了,大……”婚也结了,你也该死心了。
后半句到底是没说出口,瑶珈轻咳几声以作掩饰。
柳时暮却异常坚定:“我需要找到婳儿,才能放心离开。”
哪怕心知柳锦婳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瑶珈也不多加劝阻。琼娘的孩子,都和她一个样,死犟。
“罢了你休息吧,老娘我陪了一夜的客人,如今也是困乏得紧。”
柳时暮叫住她:“姐姐身边可有得用的人,可借我一用否?”
瑶珈扬了扬下巴:“昨儿接你进来那个,唤作乔三,人也机灵,你尽管使唤去吧。”
“多谢,不打扰姐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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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一簇,花上千枝烛。府内梅花开得正好,姜樾之便折了几枝回院里。
府内全是来往祝贺的宾客,以往身为靖国公府长女都是要出门待客的。
但姜樾之实在提不起精神,便同正院传了消息,说是留在院中背宫规宫训,免了出门迎客的麻烦。
梅花插入青釉面瓷瓶中,姜樾之拿小银剪子细细修剪着。一些无用的,影响美观的统统剪去,毫不留情。
“娘子……”南星带些急促的声音传来。
姜樾之眼皮未抬:“怎么了?”
南星才慌慌忙忙将事情始末都说了出来:“扶风来信,昨儿寄浮生遭遇江湖刺客。直奔柳小郎君,他负伤离开,扶风说再无他的消息。”
咔嚓一声,带着花骨朵的枝丫应声而落。姜樾之微不可察的失神了片刻。
“这事已经发生了多回,柳小郎君被下毒,好在东西没有入口,之后还被推入水渠,都堪堪捡回一条命。只有这一回,实实在在受了伤,而且不知所踪。”
姜樾之回头,声音带着隐隐的忍耐:“你一直同扶风有联系?”
南星咽了口唾沫,心虚回答:“是。”
姜樾之抿唇不语。
南星心中越发焦急:“起先是娘子让我通知扶风去韶光苑接人的,之后的种种……奴婢只是担心娘子。”
……放不下。
姜樾之冷声道:“那还是我的错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娘子想要知道柳小郎君是否安全罢了。”
姜樾之眼神暗淡下去,转过身继续修剪梅枝。
南星颤颤巍巍跪在一旁,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过于莽撞。就算娘子知道此事又如何,她也不能帮到柳小郎君,只是徒增一人担忧罢了。
眼前的梅花渐渐变得虚无,除夕夜的热闹仿佛近在耳畔。昨夜原本计划是他们二人一起守岁的,她一夜未能入眠。
他,还受了伤。
罢了,在大婚之前,护他平安吧。
南星正想告罪,就见自家娘子哗地放下剪子,飞速进屋:“更衣,出门。”
南星看着那被剪的七零八落的梅枝,心同样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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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五公主府邸中的羊肠小道上时,心中跃然浮现一股物是人非之感。她第一回来,就连乔迁之喜都未有人来庆贺,府内摆设亦是简单。
而如今,前院宾客如云,连院中的盆景都雅致了不少。这些也是她离开短短三个月之内发生的么?
“樾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姜樾之身份特殊,祁元意将她安置在一处凉亭之中。听到声音,姜樾之缓缓起身。
只见来人容光焕发,面带红晕,气色极好。梳着格外精致的飞仙髻,头上带的也是华贵异常。
“如今你身份不同了,怎好给我行礼。”
祁元意连忙拉着她的手坐下,石椅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四周围起帷幔挡住冷风。里头烧着炭盆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冷。
姜樾之抽回手:“殿下误会了,我也知如今身份不同,怎会屈尊行礼。”
这是在嘲笑她自作多情呢,祁元意脸上表情凝固:“樾之还在怪我……”
姜樾之莞尔一笑:“给殿下送来节礼,倒是给忘了,南星!”
南星上前,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樾之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祁元意脸上恢复了笑意,伸手去打开,看清里头的东西时面色一僵。
姜樾之惊呼一声:“呀,好你个该死的奴婢,怎么看个盒子都看不好,好端端叫这只凤头簪断作两截!”
南星惊骇失措:“娘子饶命啊,这出门前奴婢还检查过。路上也并无颠簸,怎会如此。”
姜樾之悠悠看向祁元意,语气不含一点歉意:“这节年之期,发生这种事情当真是晦气。殿下近日在盛京风头无两,我特意命人打造了这只簪,三尾凤簪最是符合殿下的身份。怎么好端端就断了。”
祁元意咬牙:“是啊,这断头簪意头可不好,樾之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姜樾之从盒子里拿出两截簪,语气里满是可惜:“发簪象征着情投意合和坚守,而断头簪则表达了关系破裂,曾经的美好不复存在。”她顿了顿,“五公主说,这是不是上天想要提醒我什么,叫我及时回头呢?”
祁元意如何不知她来者不善,压着声线道:“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