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姜樾之看着面无表情的柳时暮,心中难以抉择。
“好啊,既然陆将军想要留宿,那只能委屈您和我一间屋子了。”
柳时暮率先应下,倒是让几人都有些惊讶。
陆檀:“哼,行军打仗什么地儿没睡过,有顶棚遮风挡雨就足够了。”
柳时暮只是含笑看着他,笑意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姜樾之瞧着有些不安,饭后搀扶着柳时暮回屋时,特意支走了陆檀。
“你打什么歪心思呢,表兄人很好,你不要做过分的事。”
柳时暮凄凄地抬眼:“枝枝把我看作什么人了,我如此柔弱能对陆将军做什么?”
姜樾之见他又开始演戏,便学那些浪荡子一般挑起他的下巴:“你此前在陆檀面前说的话,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用意。矫揉造作,柳时暮你本事了啊,居然敢用在我身上。”
柳时暮只勾了勾唇:“枝枝没有拆穿我,也顺着我的话演下去,这说明什么?”
姜樾之哂笑:“哦?这说明什么?”
柳时暮偏过头,用脸颊蹭着她的指腹:“说明,枝枝心里也默认,陆将军是客人,而我不是。”
姜樾之笑出声,伸手掐住他的脸颊:“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有一年夏日大雨,我的院子里跑进来一只猫儿。浑身湿透,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瞧着好不可怜。”
柳时暮闻言伸出手勾过她的腰:“然后呢?”
姜樾之生怕碰到他的伤口,便没有挣扎:“然后,想起栎浮山凉亭处被雨淋湿的你,和它像极了。”
柳时暮蹭着她的衣领:“它会这样蹭你么?”
姜樾之脖颈处的皮肤极痒,心里也痒痒的,用手指推开了他的脑袋:“会,所以你同它真像。”
柳时暮并没有因为她将自己和一只畜生比较而气恼,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恋人的目光最是醉人,姜樾之有些忍不住想要亲吻他,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只猫儿最后的下场。
何氏不允许她养这种低贱之物,寻了个由头打死了,被打得肠穿肚烂,只余一摊碎肉。
悲喜交加,她一下扑进他的怀中,双臂揽住他的脖颈:“柳时暮,我没能保住它,所以我一定会保护你。”
柳时暮轻轻拍着她的背:“好,我相信枝枝,我会一直躲在枝枝怀里,你也一定一定能保护我。”
姜樾之难得的在人怀里撒娇,用鼻音发出一声极轻的嗯。在他颈边深深一吻:“柳时暮,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好不好?”
颈边传来一阵酥麻,柳时暮不禁喉结滚动着,环住她的腰身越来越紧,他也万分惧怕失去她。
“嗯,都听枝枝的。”
姜樾之把玩他的发尾,所有的坚持和矜持全部抛之脑后。罢了,以后的事情她无法预料,现如今她要遵循自己的想法,哪怕同他只有一日夫妻,也是她的心愿。
——
夕阳西下,一男子健硕的背肌露在余晖下,深秋时节居然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一下又一下挥舞着手上的砍刀。
柳时暮腿上包着纱布,正坐在屋门口看着陆檀劈柴。一斧头下去,那木材瞬间四分五裂,可想而知陆檀的功力了得。
柳时暮在一旁鼓着掌:“陆将军果真英雄豪杰,这柴劈得毫不费力,在下甘拜下风。”
来自情敌的夸赞,让陆檀越发卖力,越发想表达自己的能干。等枝枝回来,见到一屋子砍好的柴必然也会夸奖他厉害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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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弱不禁风的柳时暮可强多了,他才是最能保护姜樾之的那一个。
“哇,还有这水缸,陆将军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打满了。这来回的路可不近,可想而知陆将军不仅手上功夫了得,脚上功夫也不得了。”
陆檀越发自满:“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吧,我劝你早些知难而退,否则我这拳头可不认人。”陆檀朝他挥了挥拳,威胁意思不言而喻。
“陆檀!你又在作甚?”背后传来姜樾之的声音,“你别不是趁着我不在,又用你的蛮力威胁人了是吧?”
姜樾之方才带着两名侍女去找温娘,感激她大晚上出门救了他们二人,还带了伤药。这个恩情,必须得亲自登门。
陆檀猛地转身,身上麦色的肌肤散发着光辉,无措地挠挠头:“枝枝,你回来了。”
柳时暮面露不悦,方才就只有他们两个男子就罢了,现在女眷都回来了,他还袒胸露乳像什么样子。
姜樾之朝二人走去,柳时暮瞬间拉过她蒙上她的眼睛。
陆檀炸了毛:“你这是做什么!”
柳时暮不悦地瞪他一眼,上下扫视了一圈,意味明显。
陆檀被那目光整得浑身不自在,双手不自觉捂上不该露出来的地方:“你……看什么呢?”
姜樾之拿开他的手,柳时暮又换了副神情:“没事的枝枝,陆将军今日做了许多活,他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如今我负伤在身,许多事都帮不了你,还好有陆将军在。他说我几句也是对的,方才也不过是陆将军为了展示自己的拳头有多坚硬罢了,必然是没有想要打我的意思。”
姜樾之起身,陆檀已经飞快套上了衣服,脸红得要滴血一般。
“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要打人了?”
陆檀方才没听见柳时暮的话,只一个劲地摇头:“没有枝枝,我方才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时暮会委屈成这样?”
陆檀蹙着眉,真在思考。
柳时暮见状插话道:“我不委屈的,陆将军如此能干,一下午既打满了水缸,还劈好了柴,做了我原本应该做的事。我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就是就是。”陆檀忽然觉着柳时暮也没这么讨人厌了,起码还会在枝枝面前替他说好话,“我可什么都没让他做。”
姜樾之眼神在二人身上徘徊,最后点头道:“知道了,表兄真是能干,是我误会表兄了。”
陆檀嘿嘿笑了一声:“无事无事。”
柳时暮想笑却硬生生憋住了,陆檀可真是个妙人啊。
夜里,二人同挤一张榻,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显得十分拥挤。
“你过去些,压着我的襟带了。”
“再过去,我就要掉下去了。”黑暗中,陆檀有些咬牙切齿。他从未和一个大男人同住过,为了避嫌自己已经十分靠近床沿,他倒是得寸进尺。
“唉,这床实在太小,而我又受了伤不好轻易挪动,真是委屈陆将军了。”
陆檀气得坐起身:“柳时暮,你再这般说话试试!”
柳时暮眼珠转了转,伸出未受伤的左腿,趁着夜色踹在陆檀的肩上。原本以陆檀的身形,这一脚还真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只可惜他如今仿佛吊在悬崖边岌岌可危,只需要对方轻轻使力便如大山倾颓。
砰——
一声巨响打破宁静,其余两间屋子齐齐亮了灯。姜樾之披了外衣赶来,手里拿着烛台靠近,才看见地上的陆檀。
再抬高些,又看清柳时暮的脸,有些狡黠的小得意。
“你们——”
“枝枝,他把我踹下床。”学着柳时暮,陆檀率先告状。
姜樾之倒也不偏颇:“柳时暮,他说的可是真的?”
柳时暮努着嘴:“是陆将军压着我的衣服,本来我受伤就很难移动。我让他挪一挪,他非不肯,我只好推了他一下,也不知道为何,陆将军到了夜晚就如此羸弱。我就轻轻一碰,他就摔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像是再等谁为他主持公道呢。”
陆檀捂着腰:“你——”
柳时暮这一段话不仅说他借题发挥装腔作势,还侮辱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什么叫一到晚上就格外羸弱?他俩大男人睡一起,他能怎么羸弱!
“真是不得安生。”姜樾之叹了口气,“你俩分开睡,我去同南星她们挤一挤,你们谁去睡我那间。”
“那还是我去吧。”柳时暮自告奋勇,他才不允许别的男人睡在枝枝的床上。
陆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个受伤的男人飞速起身,扶着枝枝的手就往外走。
“诶,你们——”
姜樾之还想回头看看他,又被柳时暮强行转移了目光。
“哎哟,我这腿可真是疼死了。”
姜樾之收回心思:“唉,你慢些,路黑你看着点。”
二人说话声越发远去,陆檀气得狠狠锤了几下床榻:“可恶!”
将柳时暮安置在自己屋里,姜樾之居高临下叮嘱道:“你早些休息,别使心眼子。”
柳时暮如一只狡猾的狐狸,狡黠一笑,吹灭了她手里的灯,一个反手将她牢牢抱坐在自己腿上。
“南星那也挤,还是这里宽敞,枝枝要不要?”语调拉长,暧昧至极。
鼻尖划过她的下颌,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她的脖颈,如山间的精怪一般,让人难以拒绝。
黑暗中,人的触觉只会越发的灵敏,湿滑的触感扫过耳垂,那双手不安分地揉着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