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这样啊。”
他抬头望天,当日光照进他偏蓝色的眼瞳里,哪怕记起一些小时候的回忆,他神色依旧平静,而且也会主动略过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据我所知,在去京城的这一路上,每年都会下雪。”
听他这么说,池镜花眼睛都亮了,转过头时的乌发迅速滑过脸颊,露出雪白的侧颈。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看雪啊!”
不管他同不同意,池镜花已霸道地将他纳入自己所认定的亲密关系中,正如她一直所强调地那般——他很重要。
除了在世的父母双亲,她最在乎的只有他。
所以,她不用等他回应,只需要用力抓紧他的手指,像一阵风似的拉着他往前跑。
“快点,我好饿。”
少女的发尾轻轻拂过他的面颊,却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也没有他的气息。
这不对。
他觉得不对,池镜花分明答应跟他永远在一起,所以,他们应是一体的,任何事情都不该把他们分开。
可是,怎么可以什么痕迹都没有呢?
但要怎么做呢?
他不明白。
第84章 成为她体内的一部分。……
离游神会结束还有两天时间。
男主赵星澜照例每天早出晚归地去傩神殿给做着护卫工作。
自从幻境里出来以后,奚逢秋再也没提跟傩神有关的事情,仿佛那场幻境从不存在于世间,可他对池镜花的态度和行为说明一切却并非如此。
自踏入十一月,气温更低,寒冷风中裹藏无数刀片,总是冻得池瑟瑟发抖,从金德镇买的那些衣裳再也用不上。
池镜花计划去买冬衣的那个晚上,温度又降了几度,空气弥漫的湿冷将睡梦里的少女冻得瑟瑟发抖。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什么黏湿冰冷的海底生物攀至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将她仅存的颤栗一点点吞噬。
刚沐浴更衣过的少年坐在她床边,俯身,指尖迷恋地抚摸她的脸颊,垂落的潮湿乌发散在她枕边,氤氲着淡淡湿汽,仿佛以他自身化为囚牢,正在可怜地摇尾祈求她垂怜。
安静注视了会儿,奚逢秋瞳孔微转,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嗅了嗅她的手腕内侧,继而又离得更近,去嗅她白皙的颈侧。
果然没有。
自离开幻境以后,除去她自身的甜腻,她的身上再也不存在他的气息。
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天河。
她是她,他是他。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
他们要永远缠在一起的。
少年表情停滞半晌,蓦地低下头,隔着胸前的衣衫,在她怀里亲昵地蹭了蹭,才起身离去。
翌日清晨,当夹杂冬日寒意的日光从狭小的窗棂的缝隙照进屋内,池镜花毫不意外地被冻醒。
她坐起随意揉捏了下自己快要冻僵的冰凉脸颊,一扭头,看见桌上多出一套冬衣。
池镜花抱在怀里闻了一下,鼻腔里钻进一阵熟悉的香味,她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她喜爱的浅蓝色。
不仅半夜偷偷进入她房间,还给予她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
池镜花不由笑了笑,赶紧洗漱换衣,接着就要去对面的房间找奚逢秋。
没事的时候她习惯于早睡早起,所以这个时间点,走廊上没什么客人经过。
池镜花停在他的房间门口,隔着木门,正要叩门,一抬头,看见有个熟悉清瘦的黑影一言不发地立在门后。
好像提前预判她会找他一般。
而且,他在注视她。
灼热的视线仿佛已埋进她的影子里,渴望地索求身体的每一处。
池镜花脚步微顿,眨了眨眼睛,索性站在门口等他开门迎她进去。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快过去了。
池镜花已经急得在门口走来走去,却迟迟等不到他开门。
大概知道他在计划什么,池镜花索性直接“啪”地一下主动推开门,闷头猛地撞进他怀里,用力将他推倒在地,整个人抱住他,整颗脑袋埋进他怀里。
白鹤被两人发出的动静所惊扰,振翅从窗户飞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被池镜花暴力扑倒的瞬间,少年唇角微扬,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他淡淡垂眸,纤长的睫羽下的蓝紫色眼瞳潜藏着兴奋的笑意。
奚逢秋修长的苍白指尖轻微勾了勾,将房门严严实实地给合上。
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池镜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仰起头,用来支撑身体双手轻轻按在他心口,垂落的发丝落于他身前,明媚的脸庞漾着止不住的灿烂的笑。
“你怎么突然知道要关门了?”
池镜花一直记得,在金德镇那会儿,他可没有关门的好习惯,所以,才会让她从无意得知他原来有操纵纸人的爱好。
金色日光从窗外照进屋内,斑驳的树影落在不远处的地面,在冷风中翩翩起舞。
奚逢秋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另一手轻柔地抚摸她柔软的秀发。
“因为我不想让第三个人打扰到我们。”
嗯???
……怎么说得好像他们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一样?
偏偏还一副温柔懵懂的样子。
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故意在引诱自己,可结果却把她衬托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她在吃他豆腐一样。
就像是现在这般。
他分明知道她要来找自己,却故意一直站在门后不开门,就是笃定她忍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推门进来。
恶劣!
这行径太恶劣了!
反正抱也抱了,池镜花满足了。
“好了,我下楼去吃饭了。”
她利落爬起,理了理被压乱的外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要下楼,不想正要抬脚,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他指尖的温度和他躯体一样冰冷,如生长在潮湿暗夜中的深色藤蔓绞缠住她的手指,贪恋她肌肤的温度,令池镜花不禁打了个冷颤。
少年以近乎恳求的语气挽留她。
“我也给你做了早饭,先别走,可以吗?”
给她……做了早饭?
池镜花满心疑惑地朝他身后望去,只见桌上确实准备好了餐食,还冒着热气。
若是普通的早饭池镜花不会如此惊讶,可听说他亲手做的,那多少得尝尝咸淡。
“好。”
话音刚落,她便被他便被他拉着在桌前坐在,自己也要紧挨着她而坐。
池镜花没有急着吃饭,而是先仔细打量一番。
虽然不过普通的白粥和几样小菜,但都说色香味,那么,单从卖相上来说,至少,“色”和“香”已经具备。
这就说明,在做饭这件事情上,他并非新手。
她有些诧异地偏头眨眨眼睛。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忘记给我送饭,等我去厨房已经什么也不剩了,所以久而久之,我就学会了做饭。”
谈及过往,奚逢秋只神色平静地回望着她,突然间,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弯眸笑了一下,阳光透过耳铛照进她明亮的眼瞳。
“而且,我了解你的喜好,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
很早以前,他就格外喜爱为她点菜,在一次次试探中,不知不觉中摸透她的进食喜好。
池镜花抿唇不语,埋头喝粥,实则早已默认他的说法。
只是十分疑惑。
她一度认为那些事情不过因为他不信她,所以百般试探她,因为当时的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自己,不过令她惊讶的是——仿佛只要跟她有关的事情,奚逢秋都记得很清楚。
他在意自己的程度,远超乎她的想象。
思绪飘散间,奚逢秋眼眸低垂,正在用丝帕一点点轻轻擦拭她的唇角。
隔着单薄的丝帕,探出的指尖正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唇瓣,仿佛每一寸肌肤在无形之中被他指尖阴冷的气息所缠上。
真是愈发黏人了!
池镜花正要说她自己来就好。
如同预料到她的想法,奚逢秋已经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指,怕她突然消失而只能凭借本能牢攥在掌心。
柔和的日光落在他的侧脸,半阴半明间,他微微靠近,温和地笑着,像在诱导她说出自己喜欢的答案,咬下他故意放置的鱼饵。
“以后可不可以只穿我给你准备的衣裳,吃我给你准备的饭菜?”
跟她相处这么久,池镜花不明白他的意思才真奇怪。
她悄悄努力按耐狂乱的心跳,假装咳嗽一声,正色问道:“那要是你不在我身边呢?”
他握住池镜花的五指,慢慢指引她抚摸自己的脸颊,想让她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又在她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微微掀开眼睫,眼底流露出几分危险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