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池镜花……”
少年冰冷的身躯无助地颤抖着,不由自主地喃喃呼唤她,却不需要她言语上的任何回应,只要她整个人在他面前,清楚感受到她的存在就行。
“嗯……”
池镜花情不自禁地搂着他,心脏跳出怦怦跳,有种莫名的情愫正在心底悄悄蔓延。
冷风吹拂她的耳鬓发丝,卷动她浅蓝色的衣袂。
似察觉到什么,奚逢秋改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低下头时垂落的丝丝缕缕乌发化作无形温柔的樊笼,将她完全圈在其中,无孔不入地渗透她的呼吸。
因为有风,冰凉的发丝正若有似无地剐蹭她的脸颊,有点痒,当她仰头时,发丝又贴在她的脖颈,似乎怎么也无法摆脱。
池镜花只觉得有什么在模糊他们彼此间的边界,但这给她的感觉并不赖。
少年微微俯身靠近,以自身鼻尖贴着她的,闭上双眼,竭力感受她的呼吸。
嗯,呼吸正常。
接着,他又将脸颊完全贴至他的心口,精心去聆听她的心跳。
嗯,心跳有力。
他在意的人没事。
看见他耳侧紧贴自己胸口,池镜花笑了笑,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头发,像是哄孩子般的轻声安抚他。
“奚逢秋,我真的没事。”
少年闻声抬头,垂下的长睫半遮眼眸,灼热的视线一寸寸往下,像在仔细确认什么,最终落在她尚未结疤的右手小指伤口上。
“这个是……”
池镜花指尖一颤,下意识想将手指背到身后,却先一步被他握住。
月光照耀下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可指尖留下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肉模糊,几乎可见皮下筋骨。
奚逢秋以指腹轻轻碰了下她的伤口,抬眸看见池镜花皱了下眉,便知她感受到疼痛。
与他不同,池镜花不喜欢疼痛的滋味。
所以,他得轻一点。
奚逢秋想起傩神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她清楚将池镜花抓走的人就是“黄雀”。
现在,他又看到了“黄雀”。
由窗户向外看去,夜幕下一片萧瑟。
奚逢秋又记起池镜花曾卜的卦,这里与他在卦相中“看”到的地点很像。
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奚逢秋一手握住受伤的手指,另一手轻柔抚摸她的脸颊,微微俯下身,任由发丝缠住她的,额头轻抵着少女的。
“别担心,这些就由我来铲除。”
等等!
由他铲除???
池镜花探头向他身后看去,发觉庞氏兄弟早已不见踪迹。
结合他方才所说的话,她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都是他们的错。”
他语调温柔至极,可池镜花却呼吸一滞,伴随呼吸一同进入五脏六腑的还有一种感觉:被他演绎到极致而凸显病态的情感。
以他自身的全部助她清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
——自毁式的眷恋。
第83章 将他纳入自己所认定的亲密关……
因为没有白鹤作为辅助,奚逢秋的视野其实没那么宽阔。
因此,他唯有自行穿梭在树林中,一边愉快地笑着一边寻找那两只“黄雀”的身影。
当然,这次他学会不再用白丝直接缠住池镜花的手指,而是将从血肉中生长出的白丝埋进她的影子里,完全掌握在她周围发生的一切。
当然,杀两个流窜的逃犯并不难,只是,他还想将那只女鬼揪出,彻底绝了后患。
不过,捉鬼其实他并不擅长,更何况,她还故意藏起来了。
但有个人应该可以。
希望赵星澜可以发挥点作用吧。
待他解决四处逃窜的二人,再回到木屋,天已大亮,从门缝挤进的阳光洒进屋内,落在趴在桌前睡觉的少女身上。
池镜花守在这里等了很久,直到接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
直到感觉颈侧有点痒。
她睫羽颤抖着睁开双眼,看见奚逢秋正坐在她身边指尖轻轻抚弄她的耳鬓碎发。
少年右边脸颊沾着血迹,身上却一尘不染,可能是清理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屋外日光透进屋内,却驱不散徘徊在空气中的湿冷之意。
他面上荡漾着温暖和煦的笑,五指无比自然地插|进她的发丝里,每一次的动作皆轻轻牵动她的头皮、拉扯她的神经。
“吵到你了吗?”
“没有。”
池镜花摇摇头,抬头一看,蓦然撞进少年蓝紫色的瞳孔。
他漂亮的唇角止不住上扬,露出个温润和煦的笑。
池镜花抿唇不语,任由他随意把玩自己的头发,抬手替他擦掉脸颊的血迹时,恍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对了,庞氏兄弟也是因为悬赏令所以才针对你。”
少年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如血滴的耳坠在她眼前摇曳了下,“我知道。”
池镜花心里隐隐透着不安。
前后已经有两波人因为这该死的悬赏令而来找他们的麻烦,再这样下去,别他们还没到京城,男配就没了。
一想到在原著里奚逢秋极有可能是死亡结局,池镜花没有来由地心痛。
不管是否有攻略男配的任务,她万万不想奚逢秋生命消亡。
“那你能猜到幕后之人是谁吗?”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并不知道这幕后之人究竟要做什么,唯有一件事是他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
他以指尖勾缠少女冰凉的发丝,一圈又一圈,又轻柔地抚摸她的肌肤,将整张脸凑到她跟前。
因在林间待了一夜,少年乌黑的发丝沾上湿润的水汽,随他靠近的动作,发丝贴上她的脸颊。
冰凉的发丝疯狂汲取她肌肤上的暖意,氤氲的水汽悄无声息地侵入她的呼吸。
黑暗中,仿佛她正被一条竖瞳黑蛇凝视着。
然后,奚逢秋抱住了她。
当又凉又柔的发丝滑过脸颊,令池镜花产生种如被蛇信舔舐的触觉,而他的双臂则化为蛇身,将她的身躯绞得更紧。
隔在二人之间的单薄布料变得可有可无。
池镜花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
急促,有力。
哦,还有他身上传来的香气。
只要她还能闻见,清香就如同一张张细密的蛛网,引诱她主动踏入其中,他的气息开始有附上小腿,继而攀至大腿……直到他们完全融合不分彼此。
与他共生共频。
真是奇奇怪怪。
可她却莫名其妙地为此情绪高涨,就连耳边响起温柔而黏糊的声音都会让她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没错。
她知道,以奚逢秋的性格,绝对会护她周全,哪怕牺牲自己性命。
念及此,池镜花莫名想到在离开前他说过的话。
——这些就由我来铲除。
——都是他们的错。
一字一句分明承载汹涌的情意,可到头来,他却选择以另一种极端的形式表达出来,并非“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
虽然他们关系很近,但仅停留在暧昧阶段,并非真正的恋人。
而池镜花,比谁都想听到他的表白。
可正如他曾说过他不会喜欢人一样。
当被这种观点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不管他对他抱有多么强烈的恋慕,想与她一直在一起,也坚定不会认为这种情感是“爱恋”。
不行。
得想个办法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情感。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直接问他到底对自己抱有怎样的情感,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以前,她不能冒险将两人逐渐拉进的距离再扯远。
所以,池镜花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做。
她默默调整下呼吸和心跳,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推开半步,改为握住他的手指,牢牢攥在手心里。
“好了,我们快点回客栈吧,好冷啊。”
奚逢秋对此不可置否。
当让两人穿梭在熟悉的街道上,池镜花左右张望,发现就属他们穿得最少,而其他人早早地就裹上了厚重的冬衣。
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地渗透袖口和领口,将她全身冻得冰凉。
池镜花一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伸到空中去感受这股冷意。
冷风轻轻滑过她的指缝,除了冰凉,什么也没留下。
像是记起什么重要的回忆,池镜花不禁喃喃自语:“今年会下雪吗?”
奚逢秋有些好奇地偏过头。
少年未干的发丝轻轻摇曳着,在太阳的照耀下如何结了一层细小而耀眼的冰晶,在他的耳铛中留下一层模糊的阴影。
“你想看见雪吗?”
池镜花重重点头,“嗯,想。”
并非由于她很少见雪,而是冬天与下雪绝配,她喜欢这种氛围——跟亲密的家人朋友围在火炉前的相互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