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能替我占卜吗?”
  虽然她确实对玄学有兴趣,但占卜……着实难为人!
  微风拂过面庞,轻吻她的发丝,池镜花老实摇头,“我不会占卜。”
  许是知道她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少年睫羽轻颤着垂下,一缕日光恰落在他的眉睫。
  就像位脾气极好的良师,奚逢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轻声细语地耐心教导她。
  “很简单,只需抛起再接住就行。”
  被他这样好声好气地诱哄着,池镜花鬼使神差般的按照他的指示尝试进行,末了,掌心盖在另一只上,仍有些不大确信。
  “这样吗?”
  奚逢秋应了一声,让她松开手指,迅速扫了一眼静静躺在池镜花掌心中的三枚铜钱。
  ——不是现在,更不是这里。
  这是她掷出的结果。
  有些奇怪,但他本能地顺从了。
  奚逢秋不慌不忙地她手中取回铜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获得样子对她微笑。
  “好了,我们走吧。”
  望着已然空落落的掌心,池镜花完全不知道他为何要让她掷铜钱,更不明白掷出来的结果代表什么,只是莫名有种感觉。
  在这个瞬间,他做出的行为决定完全被她影响和掌控。
  第62章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池镜花猜的不错,愈接近夜间,气温越低,尤其是在山上,山风簌簌地卷动枯黄落叶,一片萧瑟景象。
  当寒风顺着袖口和领口侵进她的肌肤,她不由搓着臂膀取暖,下意识地朝身侧望去。
  似乎自她为奚逢秋占过一次卜以后,他便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虽在专心走路,但当池镜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也会本能回望,并未多说,只是轻声地安慰了一句。
  “别担心,很快就会下山了。”
  池镜花点头不语,仍搞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正如他所言,占完卜后,他们的下山之路变得异常顺畅,虽没在太阳落山前赶回镇上,不过因丰朝县夜市的存在,四处皆热闹非凡。
  不过走了一天山路的池镜花没有心思欣赏这灯火通明下的盛况,她拉着奚逢秋去之前待过的客栈开了两间房。
  夜深人静无人登门,客栈只剩个守夜的伙计,本正托着腮无聊地打哈欠,见到有客人登门才勉强来了兴致,替他们开了两间房。
  当接过客栈伙计所递过来的两把钥匙后,池镜花轻声说了句“谢谢”,抬脚往二楼走。
  寂静的走廊一灯如豆,烛火在冷风中摇摇晃晃,投在地板上的两人影子被无限拉长,扭曲成各种奇形的怪状。
  虽是曾住过的客栈,但总觉得有股阴冷的湿气从脚底拼命往上窜,直达天灵盖,令她感觉极不舒服。
  池镜花心慌地加快步伐,本想快些回房,却在路过赵星澜的房间时不由停下。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就算男主接下游神会的护卫工作,平时也会住在这里。
  如今他们顺利完成任务回归,是否应该打声招呼?
  池镜花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叩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泠的嗓音,像微风轻拂过她的耳廓。
  “这么晚,赵道长也许睡觉了。”
  池镜花闻声回头。
  少年静静立于她的身后,纤长的睫羽低垂,半遮半掩的蓝紫色瞳孔中倒映出她此时此刻的倦容,漂亮的唇角漾着温和的笑。
  她微微一怔,随即配合着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对。”
  并非她被男配的美色所迷惑,而是赵星澜的房间毫无光亮,就算没睡人也不在,想来是有事还没回来。
  池镜花不疑有他,干脆推开自己的房间,梳洗一番就睡下了。
  直到后半夜,外面寂静的走廊传来一阵
  嘈杂吵闹的声响。
  熟睡中的池镜花被杂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将房门开了一条缝,想要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何事。
  此时,客栈内来了不少人,他们身着颜色艳丽的戏服,吵吵闹闹地穿梭在走廊里。
  看样子是个戏班。
  有人在抱怨住宿条件太差,扯着细嗓大叫的声音差点将弯腰偷看他们的池镜花耳膜震碎,也是一个激灵彻底没了睡意。
  走在做前面的领头班主是位身材高大、步履沉稳的中年男人,发号施令的声音浑厚有力。
  “都别吵了,明天开始就是游神会,今晚大家早点睡,别耽误了时辰。”
  在男人说完以后,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发牢骚,不多时便安静地各自回房。
  走廊重新归于平静,只有窗外的萧萧风声诉说着夜晚的寒意。
  池镜花松了口气,正要将门关上继续睡觉,抬眸蓦然发现一位身着明黄色衣裳的年轻女子停在斜对面的房间门口,隔着简陋的房门,正目不转睛地注视里面。
  那是奚逢秋的房间。
  池镜花没有来由地心间一颤,以为女子找错房间,正要出声提醒,不想下一刻,那黄衣女子竟转过身,柔顺的乌发轻摆,微笑着几步走到她门口。
  只见女子额间贴着一张对称的深红花钿,妆容精致,天生微笑唇、狐狸眼。
  “你好奇怪呀。”
  听见她与奚逢秋说了同样的话,池镜花不可置信地慢慢睁大双眼,心想难道她也发现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女子却不大在意,她轻笑一声,纤纤手指微抬,指着奚逢秋的房间,明显对他更有兴趣,下一刻,将整张脸凑到池镜花跟前,声音如鬼魅般缠绵。
  “里面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是找错房间。
  虽不知他二人有何关系,但在女子靠近的瞬间,蓦然有股熟悉的阴冷之气附上池镜花的双颊,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几乎同一时间,池镜花想要关上门,却被女子察觉到意图,立即用手指死死抵住,制止她关门的动作。
  模模糊糊的摇曳灯火下,女子极具魅惑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涂满口脂的血色唇瓣一张一合,自顾自地说着话。
  “嗯,看来是认识的。”
  “那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池镜花不愿跟她接触,故意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神情,连说话来跟机器人似的毫无温度。
  “姑娘,你找错人了,请你松手。”
  女子根本不听她讲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弯腰将整张脸凑得更近,面颊几近贴着门框,兴致勃勃地打量站在屋内的池镜花。
  “你会演戏吗?”
  难不成她也是戏班的?
  池镜花不禁疑惑,因为女子虽然行为古怪但未着戏服,而且给她的感觉与方才一伙人截然不同。
  戏班只是吵闹,而她很古怪,并非一般的奇怪。
  在她出神之际,女子从她的眼神中已得出结论,由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低沉而遗憾。
  “看来是不会,真可惜,这样就不能参加游神会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说罢,女子轻飘飘地转过身,径直往客栈一楼慢悠悠地而去,脚底每每踩踏地板而发出的清脆声音令池镜花有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窒息感,
  不过这同样说明她并非戏班中人。
  危机解除,池镜花松了口气,微微低头思索女子的身份,未等她想明白,猛然间意识到另一件事。
  不对,奚逢秋为何这么安静!
  这里先后出现戏班和黄衣女子,连她都被吵醒了,男配那样敏锐的一个人不可能毫无知觉!
  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不在房间里,或者,他在忙别的事。
  为解答心中疑虑,池镜花站在他门外,抬指轻叩三下门。
  无人回应。
  更不对劲了。
  池镜花开始尝试呼唤他的姓名,结果与刚才一致。
  虽然贸然进别人的房间不礼貌,可她实在太好奇了。
  “奚逢秋,我进来了!”
  架不住旺盛的求知欲,池镜花出声提醒屋内的人一下,紧接着便轻轻推开未曾上锁的木门。
  进门首先嗅到一阵极为浓烈的血腥味,入目的暖色烛光仿佛被一滩滩触目惊心的污血浸成鲜红。
  她独自适应了好大一会儿才按住狂乱的心跳,胆战心惊地继续往里走,借着烛光看见桌下一截血淋淋的断臂,还有几缕黏着头皮的碎发。
  血迹从屋内一直延伸到窗棂,顺着窗户往下滴落,而下面,则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奚逢秋不在屋里,那便只有一种结果。
  池镜花立马跑至客栈一楼,问伙计借了盏照明灯笼,毫不犹豫地跑出去,循着血液流经的地点,去找寻她唯一在意的那个人。
  虽然她觉得奚逢秋受伤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万一若是受了重伤,身边又没个人,死在某处怎么办!
  出门太急,她未来得及穿上厚衣服,却感受不到瑟瑟冷意。
  池镜花低头提着灯笼,乌发垂落,一直仔细观察地面,沿着血流的痕迹,终于在巷子的尽头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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