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脚步声?
不太对劲。
是管家回来了吗?
池镜花眼睛一亮,正要呼唤管家,视线之中忽然出现白衣少年的身影。
她想要寻找的奚逢秋正朝她缓步走来,右手提着管家的头颅,滴落的血迹拖得很长,混着雨水,往地势稍低的银杏树树根处所汇聚,逐渐形成一条触目惊心血河。
池镜花呼吸一滞,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房门,就算是想跑也无路可退。
宛如地狱罗刹,脸上扬起愉快的笑容,眼底闪烁着兴奋的浅蓝碎光,分明杀了人,身上却除了雨水再无其他,随着陷在泥地里的脚印越来越多,他便离池镜花愈近。
奚逢秋面带清澈笑意停在她面前,鲜血继续滴落,他慢慢伸出左手。
池镜花已经紧张到无法呼吸,感觉心脏随时骤停,面上却极力维持镇定,不想在奚逢秋摊出苍白的五指后,看见一串古铜色的钥匙。
“好冷啊。”
“跟我一起进去避雨,好吗?”
第20章 想要感受她的肌肤、体温和心……
四处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咔嚓”一声,钥匙打开房门,一阵潮湿阴暗的冷风吹拂,卷起衣摆裙角。
什么也看不清,唯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混合着淡淡的清香。
池镜花忍不住瑟缩了下,在房间里摸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蜡烛和火折子,心跳倒是愈来愈快,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心脏骤停。
奚逢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门口,唇角微微上扬,眼底的兴奋尚未完全褪去,正静静凝视少女慌乱模糊的身影。
突然间,不知撞到什么硬物,池镜花一不小心嗑到手指,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慢慢来,不要紧张。”
许是听到动静察觉到她情上的绪波动,奚逢秋轻声安抚她,像是最亲密的情人,言语间是道不尽的温和与耐心。
可这种温柔对于一个提着管家头颅的的人来说,实在恐怖又诡异。
怎么可能不紧张!
池镜花抿唇不语,摸黑在房间里摸索半天,终于在床底找到半截蜡烛和火折子。
她向火折子吹了一口气,点燃蜡烛,烛火盈满整间屋子,终于看清眼前一切。
屋子摆设相当简单,唯一叫人胆战心惊的是奚逢秋正右手提着管家的脑袋,滴落的鲜血汇聚细小的河流,向地势低的方向流淌,在池镜花弯腰取蜡烛时,衣摆无意间印上斑驳的血迹。
池镜花倒吸一口凉气,想要转移视线,可不管怎么躲,空气中的血腥气不容忽视。
风雨交加的夜晚,轰鸣的雷声乍起,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苍白的脸颊。
他慢腾腾地跨进屋内,晶莹水珠顺着发丝滑落,他将管家的头颅随手搁置在桌上,鲜血顺着木桌上的缝隙砸向地面,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奚逢秋注意到她一直站在床前没有移动半分,他歪了歪脑袋,耳铛一晃,露出纯良天真的笑容。
“太暗了,能靠近些吗?”
池镜花轻轻应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身边,将蜡烛搁置头颅的旁边。
不经意地一瞥,令她注意到管头颅的伤口很是齐整,应该被直接截断的,而且死前另一只眼睛还被弄瞎了。
池镜花明显愣了一下。
烛火闪烁,她忽地仰头,杏眼眨眨,闪烁着疑惑的暖色光芒。
“你们……有仇?”
冰冷的雨水顺着奚逢秋的指尖“啪嗒”砸在她的脚边,溅上她的鞋面。
奚逢秋蓦地弯了弯双眸,笑容古怪。
“你很好奇吗?”
池镜花如实点头:“嗯,很好奇。”
他继续笑着:“那要帮我上药吗?”
很好。
做交易是吧。
池镜花丝毫不怵,就着他的话往下问:“你带药了吗?”
下一秒,奚逢秋便取出取出金疮药。
池镜花接过打开,发现虽然金疮药也淋了雨,但里面没湿。
房门是开着的,池镜花向门外望去,见秋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干脆帮他上药时顺带打听一下他的过往好了。
雨声渐大,雷声渐小,光线昏暗,血气氤氲,烛影摇曳,眼前四周似模模糊糊。
奚逢秋配合着她乖巧落坐,池镜花站在他身前,微微低着头,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滴在他的脸
颊,落在他的眉心,混合着她的,顺着下颌又落在少女衣间。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虽然奚逢秋还会因为她触碰伤口而敏感得颤抖兴奋,但池镜花已然习惯他的这种反应,不管他做出什么来都不会觉的惊讶。
但他身上好香,一点血腥也没有,池镜花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些。
奚逢秋长睫轻颤,呼吸稍显急促,但并非因为疼痛。
许是离得实在太近,少女几缕湿发软哒哒地搭在他的肩上,紧贴着他的衣衫,呼出的炽热气息也皆数打在他的脸颊,如同一条盘旋在他身侧的火龙。
好热。
一点也不冷。
也不疼。
可能是伤口快要愈合了。
出于怀念痛觉的那份心情,奚逢秋不知不觉已扯出白丝,想要制造出个新的伤口,这样,只要被她触碰,疼痛就又会回来了。
就在他准备用白丝缠住指尖时,池镜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双手,死死攥住手心,借此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动。
指尖被一股温暖柔软的触觉所包裹,不是疼痛,刹那间,力气被什么给击碎,所有白丝瞬间崩溃瓦解。
奚逢秋神情迷茫,完全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直到覆在指上的温热离去才逐渐回神。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察觉到施加在他指尖的力气已被抽回,白丝也化为齑粉,池镜花才敢松开双手,不停道歉。
奚逢秋没有回应她,而且脑袋低垂,视线紧紧盯着被她所握过的指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她握个手就变得如此奇怪。
池镜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暗自庆幸成功阻止他伤害自己。
对于这样一个不在乎自己性命,而且追求疼痛的变态来说,她必须得提防奚逢秋随时可能做出的任何自毁行为。
奚逢秋却迟迟没有任何反应,他脑袋低垂,神色晦暗,思绪像是不知不觉出了远门。
池镜花不解地盯了他几秒,突然一阵湿冷的风从门外窜进屋内,差点吹灭烛火。
雨好像更大了,估计要很长时间。
池镜花穿着湿衣裳,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只能无助地搓臂膀取暖。
无奈等了会儿,还是不见奚逢秋有任何反应,池镜花正要尝试唤他,不想在她出声之前,奚逢秋先一步用话语堵住她的嘴。
“池镜花……”
他的声音很低,池镜花下意识微微俯身靠近,想要听他说话。
“怎么了?”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
只是和之前有所不同,奚逢秋不再是毫无反应,他缓慢抬起双眸,慢慢伸出指节分明的苍白五指,神情不再迷茫,耳铛在风中摇摆,眉宇间刻上深深的笑意。
虽然奚逢秋尚未弄清楚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但只要再次牵住她的手,感受她的肌肤、体温和心跳,想来就会明白了。
“我想要你的手。”
第21章 她是他的诱饵。
手?
池镜花神情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烛火明明灭灭,模糊的光影在他苍白的脸颊摇曳,耳旁风声滔滔,少年清澈的声音却轻松击穿所有杂音,直达她的耳蜗,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诱哄的意味。
“我想要你的手,可以吗?”
不可以!
随着他的话音掷地,池镜花脑海已自动浮现出被砍掉双手倒在血泊中的血腥画面。
不怪她多想,这不是还有管家作为先例吗!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把手给他。
她立马将双手背在身后,指尖相互间不安地摩挲,挤出个勉强的假笑。
“我的双手没什么特别的。”
奚逢秋微微歪头,不解地“嗯”了一声,血红的耳铛映出飞舞的火光,脸颊处的伤口若隐若现。
在他看来,池镜花的一双手不仅可以给他带来疼痛,还很暖和,是他所从未遇见过的。
管家的头颅还在“啪嗒啪嗒”地滴着鲜血,门外狂风骤雨,窗户吱呀作响,所有种种皆透露着诡异恐怖的氛围。
池镜花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笑着转移话题,希望他别再纠结她的手。
“要不你跟我说说为何要杀管家吧?我一定会认真听的。”
许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池镜花只觉得有道灼灼视线紧盯着她的面庞,浑身包裹在冰冷的秋雨中,可面颊却犹如火烤一般,要不是外面下着雨,她可能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