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眼见着同伴死去,那些被绳索捆绑住的人也都慌乱起来,顾不上脖子上都用绳子绑着,四处逃窜着,这是一种本能,谁也不愿成为砧板上的肉。
他们这样惊慌失措的反应取悦了这群番邦汉子,汉子们抽出腰间的鞭子,皮鞭在空中炸响,如同赶畜生一般赶着陈朝人四处奔散,脖颈间的绳索勒出一道道血痕,用来控制他们的方向。
一个年轻男子在被割喉前,突然咬住施暴者的手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她最后的目光望向城头,仿佛在说:“为我报仇。”
寒鸦在城墙上盘旋,发出凄厉的啼鸣,仿佛在为死难者哀悼。一面残破的陈朝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胡都尉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放箭!”他怒吼道,虽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不在射程范围,但这股子无奈和屈辱,他们需要发泄出来,“放箭,对着他们放箭!”
番邦人放肆大笑,弯刀再次扬起,鲜血如箭般激射而出,染红了绣着苍狼的军旗。
第220章 曹茵,从今往后,我守……
城墙上的陈朝兵士拉满弓,“咻”地破空声响起,然而射程有限,箭矢落在了距离番邦大军两尺开外的位置,便没入泥土之间。
“哈哈哈哈哈。”番邦大军响起此起彼伏的嘲弄的笑声,他们斩杀被绳索套住的陈朝百姓的速度放缓了些,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良心发现,而是他们现在十分享受陈朝兵士想救却救不了的无力感。
这真的让他们生出了发自于内心的得意。
就像是陈朝人的脖颈被他们套上了绳索一般,可以随意杀害。这种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感觉不要太好。
而站在城墙上的陈朝兵士却只能无力地放下手中的弓箭,他们握着弓箭的手还在颤抖,眼角的泪水混着汗水滑落。
“大人,我申请出城对战!”
“大人,我要去救陈朝百姓!”
“大人……”
风沙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城墙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暗褐色,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胡达听着这一句句的请|命话语,只觉心中热血喷发,若是可以,他也想骑马出城,跟这一群番邦鞑|子决一死战,但……
他看了眼城外的番邦大军,这些应该是番邦的先锋军,而他现在,不能冲动。
可真他娘的憋屈啊,再这样消磨下去,战意还能再次凝聚吗?但他知道,一旦开城,黑水城将万劫不复,可百姓的惨叫却如利刃刺入他的心脏。
胡达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坚定!
“你们忘了吗?黑水营的兵士绝对不能忘记,比起无谓的血肉牺牲,镇守住陈朝黑水城是我们的使命!大家千万不能上当!”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他身边的副官,立马跟着重复道:“不能上当!”
“不能上当!”
“不能上当!!”
原本只是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身边喊话的人多了,不仅守在城门上的兵士跟着呐喊,就连城门楼之下的兵士也随着这声音呐喊起来。
他们的声音通过由南吹向北的风声传递到了番邦人的耳中。
他们中有些人是能简单听懂陈朝话的,这一句句“不能上当。”就像是戳破他们幻想的利刃一般,让他们原本想要通过这些诱使陈朝人开城门迎战的打算落空。
这种无处宣泄的情绪上头后,为首之人大手一挥,原本扯着套绳在逗弄陈朝人的那些勇士,直接挥刀在这些人身上疯狂劈砍,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选择颈动脉这种位置,而是钝刀割肉的方式。
一刀、两刀、三刀……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陈朝的懦夫,连自己的民众都救不了,还兵士呢!”番邦兵士故意用着挑衅的声音喊道。
虽然明白这一切全是鞑|子的诡计,但那些宁可流血不流泪的兵士中,年岁小的忍不住流下了滚烫的眼泪。
都尉大人振臂高呼:“陈朝的兵士们,你们睁大眼好好看,这番邦人是如何屠杀咱们陈朝的百姓的,同为人,他们这些人是连畜生都不如的货色,连畜生都不会杀同类!”
“所以,对于这样灭绝人性的枉为人的畜生,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守住黑水城,为了全城的百姓们不被他们宰杀,我们定要誓死守住黑水城城门!”
副官跟着附和:“誓死守住黑水城城门!”
兵士们随声附和:“誓死守住黑水城城门!”
城墙内忙活的其他众人:“誓死守住黑水城城门!”
一声一声的呼声,就连远在正阳街的曹茵他们都听到了,她这会儿正在灶房检查李婆子提取出来的高度酒液,
掀开用棉被包裹住酒液陶釜,曹茵还没凑上前,就闻到了高度酒液特有的气味,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味道正是她想要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用竹量勺舀了些出来凑到鼻前闻嗅了一番,“很好!这酒液比我酿制提纯的还要好一些,可以分装到葫芦里,送去城门处。”
李婆子听到这话,不由喜笑颜开!
她是土生土长的黑水城附近村落人,可以说十分清楚鞑|子攻城和抢掠所造成的伤害,现在终于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自然是开心的,忙不迭点头道:“好的,娘子。”
曹茵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去了负责研磨药材的何四那里,他们负责制作解毒药粉,毕竟金疮药医药馆已经连续制作的好几日,这些安排来医药馆研磨药物的侍卫们也早已能熟练应对,但是解毒药粉却是新配备的。
他们这边忙活着,那边城门处发生的事情也顺着兵士们的嘴传到城内的各处,曹茵也从守在此处的兵士嘴里听到了,比起一味愤怒的他们,曹茵看得更为透彻。
“都尉大人睿智,鞑|子们这么做,就是想用激将法,让我们失去理智,从而开城门而出,跟他们厮打在一起,这样一时
看起来可能没有问题,但是要是应激了,便是中了鞑|子们的奸计!”
曹茵知道,明白,鞑|子的残忍屠杀不过是一场心理战,而胡都尉的冷静应对,正是这场无声战役的关键。“顾安,”她低声呢喃,“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若是之前还不能确定这场战役的胜利与否,只是本能的加入其中。但现在听来,不管是都尉大人的沉着冷静应对,还是暂时没听到名号的大将军,都让她意识到,陈朝对这场战役胜利的把握,并不仅仅只是几句单薄的口号。
起码,都尉大人带领陈朝兵士抗住了番邦的三次进攻,尚未破城。
是的,这一场杀戮陈朝百姓的做法在曹茵看来,何尝不是一场心理交锋!
*
在番邦和陈朝的胡岚关隘,大将军领着兵士们安静的藏在角落,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关隘。这关隘是胡达故意泄露给肖志的地图中唯一一个能通过大军的关隘。
将正面战场留给胡都尉,他率军前来此处,便是为了堵截番邦大军。
既是堵也是赌!
若是番邦真有大军在此,那么,肖家暗地勾结番邦的罪名便坐实了。
夏日的西北,烈日炙烤着大地,路边的野草蔫搭着着叶片,关隘两侧的峭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箭孔,每个孔洞后都藏着一名弓弩手。哪怕他们有房屋屋檐作为遮挡,但也挡不住多少。额上的汗水顺着眉骨往眼角流,虫鸣鸟叫,热浪滚滚,护身甲内的衣裳都湿透,但大家依然坚守。
时间缓缓而过,将士们在烈日下经受着煎熬。
日头越发偏西,就在大家以为要在这里过夜之时,关隘外传来动静,“哒哒哒”的马蹄声,声音并不算小,就算不将耳朵贴在地面,也能听清楚的程度。
大将军心下一突突,来了,没想到,还真来了。
他眼风一扫,副将已悄然拔刀,副将的动作一个传给另一个,很快,他们都做好了准备。
关隘外的动静越来越大,番邦军如此肆无忌惮地行进,自然不是因为他们单纯自信,而是他们知道这关隘处的守卫军早已被替换成了“自己人”,领兵的番邦勇士,是王庭安排来的勇将,他已经不止一次这般通过这一处关隘,感觉一切都跟往日一样,从这里进入到陈朝的境内,抢一波后,再离去,既不用太多的苦战,又有收获。
自前朝时,他们就这般操作了,只不过,前朝那个官员是被他们打怕了,而陈朝这个官员却是跟他们一起狼狈为奸。
想着手上那一份陇西县这片的富户名单,他眉梢微扬。那些陈朝兵士苦苦守着黑水城时,他们已经绕道从这去往陇西县,听说,那里不像黑水城常年受番邦的侵扰之苦,富户都比黑水城的更有油水一些。
有油水好啊,他们这么长途跋涉,不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油水吗?
站到关隘前,他示意身边的人过去拍门,其他人只是原地停留,没有松懈。
原本守关隘的兵士哆哆嗦嗦地开门,那敲门的人见到是他后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似乎对这种胆怯的表现早已习以为常。他拍了拍那兵士的肩膀,用番邦话半恐吓半玩笑地说:“别紧张,两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