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叫来侍卫压住兵士,许小医官下刀割开伤处,直接下刀,割开后才发现,伤处的血色发黑肉有轻微腐烂,这箭矢之上应是抹了毒。
  曹茵自然是看到了,她上手把脉,面无表情地跑回医药馆,再出来时手上拿着药瓶,“这个是解毒丸,我现在给他喂下去?”
  看到许小医官点头,曹茵拿出一粒药丸塞入伤员嘴里,协助伤员吞咽下去后,她又去看了另外一名伤员的伤势,这位是肩膀中了箭矢,箭矢是被生生拔出来,伤处已撒了金疮药,但箭矢上有毒,所以,这伤员哪怕伤口止血,但因为中毒,人已昏迷不醒,时不时还抽搐一下。
  这种不好喂药,曹茵又从药箱里拿出药包,匕首高温消毒后直接划开早已不流血的伤处,将药粉撒上,这是她顺手做的解毒粉。
  “若是这解毒粉和解毒药有用,那么我们光制作金疮药没有用,解毒粉和解毒药也必须备上。”许小医官一心二用边治疗边说。
  “是,”曹茵这会儿拿起随意仍在一旁的箭矢观察,按照工艺来说,不像是同一个人的箭矢,那么:“番邦人的箭矢应是都有毒,若是直接用金疮药,伤员反倒更为凶险,这毒药,初时应是不明显,不然军医肯定会发现,等到金疮药用了之后,毒药便在体内作用开来。”
  一旁听到这话的侍卫反应不大,但被都尉大人安排来保护的李四得却是上了心,着急问:“这事,我们要不要跟军医那边说?”
  曹茵点头,“肯定要说,等看看着解毒药有没有用,再去说,不然也只是干着急。”
  李四得一听,是这么个道理。
  好在,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这药便起了效果,抽搐着的人不再抽搐,虽然没醒来,但呼吸平稳。
  曹茵将医药馆所有的解毒粉和解毒药丸递给李四得:“李百户,送去给军医官,我们也会再制作些解毒粉。”药粉制作更方便简单些,“另外,提醒下都尉大人,敌军应是知道咱们会直接用金疮药止血,然后才会用前面不显的毒药。”
  李四得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曹茵望向北门方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后院,那里,何四等人正忙碌地研磨药材。
  还好,这款解毒粉的药材店里有库存,所以只需要进行制作就好,后院里的大家忙碌起来。第一次攻城结束之后,随着伤兵们运来医药馆的越来越多,周婆子和李婆子在后院蒸馏酒液,舒娘在灶房里烧热水。高度的酒液不够用了,只能靠热水进行简单消毒。
  随着伤兵一同前来医药馆的还有常大庄和那些商队的伙伴,毕竟现在医药馆不仅要负责制作金疮药,还要准备解毒药,现有的人手定然是不够用。
  不过,就在大家以为可以休息时,战鼓和号角声又密集的响彻在黑水城,这是通知城中百姓,敌军再一次发起进攻。
  这样让原本趁着歇息的时间出来帮忙的百姓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继续手上的工作还是回去躲起来。
  他们这些在城墙之下的百姓并不知道,番邦部落第二次来袭,是多么的迅速和猛烈,城墙上的兵士瞧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的甚至有些遮天蔽地的感觉,地面也随着烟尘越来越近也在震颤。
  鼓手慌忙敲击战鼓,号手也赶忙吹起号角。
  草原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
  他们没有穿盔甲,只着半边衣袖的皮袄,为首的勇士高举弯刀,嘶吼着番邦语,他身旁的勇士们也举刀回应,声浪震天。
  城墙上的兵士们脸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都尉大人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
  草原人没有笨重的攻城器械,他们习惯性用骑射破城,骑在马背上的勇士们在疾驰中拉弓放箭,箭矢纷纷飞上城头,守军刚举起盾牌,便听见“笃笃笃”的闷响声,木盾上瞬间被|插入了满满的箭矢,而那箭矢射击到木盾上的低度逼得兵士忍不住后退几步。
  还有那来不及举起木盾的兵士,瞬间被箭矢一箭封喉,连喘息声都没有便无声地栽下城墙。
  胡都尉一边挥舞着刀打落飞射到面前的箭矢,一边怒吼道:“盾牌,快上盾牌。”但哪怕他提醒,但有些动作慢的兵士却依然中招,一时间,城墙上一下子倒下不少兵士。
  “补上,”胡都尉喊道:“举着木盾补上。”
  草原人不善攻城,但他们足够疯狂,在骑射的掩护之下,数十架简易云梯被推至城墙下,赤|裸上身的敢死队口衔弯刀,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城墙上兵士搬起礌石砸下,惨叫声中,数人坠落,但更多人仍在向上攀爬。
  “倒火油!”胡都尉厉喝。
  滚烫的黑油倾泻而下,紧接着一支火把丢下。“轰”的一声,火焰瞬间吞噬云梯,攀爬在上的番邦勇士浑身火焰,发出哀嚎声往下坠落,人体被烈焰燃烧的焦臭味弥漫城头。
  但很快,后面的勇士继续顺着云梯往上爬。
  突然,城门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这北城门,三道包铁门闩呈品字形卡在玄武岩凹槽中,需三十人合力才能抬起,但在番邦的连续撞击之下,城门被巨木撞出凹痕,门钉接连崩飞,也只剩下门闩在苦苦支撑。
  黑水营的副将率领着兵士们举起长矛列队迎战,他们的前面摆放着木头做的拒马桩,这是为了挡住城门破开后蜂拥而至的骑兵。
  原本在城墙边上忙活的民众和军医们,赶忙离开这里,往城内退去。
  随着门闩的“咔嚓”断裂声,城门轰然洞开。
  草原勇士们蜂拥着奔向城内,遇到了第一道障碍拒马桩,跑在最前面的马匹被拒马桩所伤,血光四溅,前面的马匹和勇士被拒马桩所伤,后面的马匹却是没有这个顾虑,疯狂前进,这般勇猛之下,反倒是将拒马桩冲开来。
  破城勇士们趁着这个时候,举着弯刀寻着空隙往城里来,他们进来之后,便快速分散开来,城北的街道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陈朝的兵士奋勇杀敌,在砍杀了几名勇士之后,被草原勇士围住,几刀下来,身子就那么滑落在地。
  不过草原勇士也牺牲了不少,因为陈朝兵士不断涌上,整个战局集中在城门之上和城门之下,尚未扩散到城内其他地方。
  躲在外围的机动部队,见到有突出重围的草原番邦人,主动上前阻拦,哪怕身上被弯刀伤到都没有半点退缩。
  就这样,他们一起又将番邦人逼退到城外。城内的陈朝人又将门闩重新架在大门之上。
  门闩落下后,那些原本躲起来的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军医们,赶忙从地上躺着的人里面寻找伤员拖去医疗点诊治。
  胡都尉踉跄着扶住城墙,指尖触到黏腻的血迹。他望向城下:焦黑的云梯残骸间,几具番邦勇士的尸体仍在燃烧,皮肉焦糊的气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
  “报!”一名满脸烟灰的传令兵跌撞着跑来,“适才有敌军去往西城门……好在,守住了!”
  胡都尉刚松口气,忽听城楼二层传来凄厉的哭喊。他转身望去:军医们正手忙脚乱地按住一个断臂的年轻兵士,那孩子疼得浑身抽搐。
  “大人!”刘军医满手是血地冲下楼,“不止金疮药不够了!解毒粉也不够用,那毒,越发发作快了!”
  胡都尉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药粉的事情,派人去医馆,”他哑着嗓子下令,“让曹娘子...让她想办法。”
  话音未落,城下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胡都尉瞳孔猛缩:番邦人的第三波攻势,开始了。
  城外,番邦人占据的位置距城墙正好二百三十步——恰是神臂弩最大射程,毕竟番邦人只是为了激怒陈朝兵士,而不是来送死。
  一名头戴绿松石挂坠的中年壮汉策马上前,用生硬的陈朝话喊道:“你们这群陈朝人,竟然安排人来草原捣乱,我们这趟前来,便是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城墙上的都尉吐出一口血沫,“呸!”冷笑着抬手擦拭嘴角,“别为你们的恶行找借口!”
  “呵!”那中年壮汉抬了抬手,就见他身后的番邦勇士们让出一条道来,数十名被绳子捆住脖子和手脚的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陈朝人就跟牵着的牲畜一般,一步一步朝黑水城而来。
  “今日,就用这些陈朝人为我们的军旗祭祀,预示着这场打战将会以陈朝兵民的血水祭旗!”中年汉子举着弯刀,故意朝城门用陈朝话大声喊道。
  曹茵要
  是在场,高低得评价一句,这人是懂得如何拉仇恨值的。
  但曹茵不在,而胡都尉看到这一幕后一拳砸在城垛上,皮肉被城墙砖磨擦的迸裂,鲜血顺着砖缝流淌。
  他死死盯着城下。
  “你们这群陈朝懦夫,就算我们杀了你们的人祭旗,你们的将士们却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哈哈哈哈哈。”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就有一个陈朝人被割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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