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然后陈玦说:“好吧。”
他嗓音懒散,完全是陪着玩的态度:“我方立场明确:‘想要’本身不是错。但表达‘想要’的方式,会决定人最终是谁。”
“人可以渴望爱,但用不爱自己来换取是自残。人可以想要赢,但如果赢的是踩着别人,是犯罪,那是贪是罪恶。人可以想要安全感,但一旦变成控制,那就成了恐惧的延伸。”
“所以我方认为,”他顿了一秒,看了顾思意一眼,唇角微动,“想要本身没有错,但不加限制的欲望,是社会制度瓦解的开始。”
顾思意抓住漏洞地满意摇头:“所以对方辩友承认‘想要’不是错,但又说人不该不加限制地想要。那我请问,谁来定义‘限制’?是社会?是宗教?是领导人?是父母的期望,是名校的规训?”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在顾思意兴头上时,陈玦说:“好了,时间到了,我认输了。”
顾思意不依不饶,大步走过去:“你根本就没有认真!”
陈玦看着他:“因为这不是我的观点,我没说你有错,你就一定要跟我辩论。”
顾思意没应声,过了几秒问他:“你不太喜欢我在某些时候……或者说大多时候,对金钱的执着,对么?”
陈玦说:“还好,我只是不缺钱,所以不太能理解。但没关系,索赔两个亿应该可以分你两千万,我可以不要,思意要就给。”
顾思意感叹:“你怎么不去出家。”
陈玦:“那出不了,我戒不了色。谁说我萎的?”他朝顾思意伸手一抓,“你过来。”
第61章
大约是消耗能量太多, 从沙发跑到卧室,又从卧室到浴室,最后回到沙发, 陈玦穿上衣服,开始微波炉加热炒饭。
顾思意也累了, 瘫倒, 说:“给我来一口。”随即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重播夜间新闻, 画面切换到准首相特伦斯。镜头之下,他穿着严肃端庄, 目光有条不紊地扫视会场。
镜头忽然一转,特伦斯身后站着他的长子barry。barry穿着深蓝色正装,领带规矩干净,神情柔和但不失正式, 轮廓英俊得足以让人多看好几眼。
陈玦坐在旁边, 手里端着饭,半靠在沙发上,瞥了眼新闻, 伸手想换台:“看这个做什么?”
顾思意却抢先一步按住了遥控器:“我再看一会儿。”
陈玦侧头:“你觉得他很帅?”
顾思意笑了:“哈哈,还行吧,就一般帅。”
陈玦:“?”
陈玦:“那我呢?”
顾思意回头,盯着陈玦端正清冷还很性感的侧脸, 很认真地补了一句:“你?你不一样啦,你是超级帅。”
陈玦面色终于松动了一些,面无表情地喂顾思意吃炒饭:“再说一遍我是什么?”
顾思意:“超帅超能干, 世间绝无仅有大猛1,一次一个小时一夜七次,我现在还在疼……”
“越说越离谱, ”陈玦把饭喂他嘴里,“一次一个小时属于过度延迟,少看点黄/文。”他虽然有意识地为了取悦顾思意而延迟,但怎么算一次也只有三十分钟。况且有时候顾思意喊不要了,喊他快点,陈玦真的就快了点,然后被顾思意关心:“今天怎么这么快,要不要吃药?”陈玦就意识到了,喊不要的时候不是真的意味着不要。快点也不是真让他快。
电视里主播继续播报:“……随着特伦斯·沃森即将于下月正式就任英国首相,他的长子barry近期频繁陪同父亲亮相,被媒体解读为‘父亲的年轻代言人’。据悉,准首相团队希望借助barry年轻、亲和的公众形象拉近与年轻选民的距离。”
新闻画面上,barry淡淡笑着,举手投足都透着受过精英教育的从容。
联想到最近压根在学校见不到他,再看这新闻铺天盖地的程度,顾思意可以推测目前barry已是媒体的代言词、首相幕后的人设工程,一双手甚至不再归自己管。
第二天上午,陈玦因为昨晚吃了夜宵而罪恶,一大早就跑去运动了,顾思意从床上起来,撩起窗帘看,预计陈玦还有半小时回家。
顾思意坐在窗户边,悄悄拨通了barry的电话。
电话接通得比他预料中快了些,甚至让顾思意感到很意外的快。
“nathan?”barry声音传来,“是你吗?”
“嗯,是我,”顾思意稳定了一下语气,低声说,“最近好吗?”
barry略微停顿,仿佛在斟酌措辞:“最近……有些忙。你知道的,最近各种活动很多。”
顾思意没绕弯,声音压低:“你有听说布朗化工的案子吗?布朗化工是你父亲的支持者。”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barry谨慎回应:“我看到了一些新闻。”
“你能提供一些相关的消息或者证据给我吗?”顾思意问得很直接。
电话另一端短暂沉默,barry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抱歉,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具体情况。”
顾思意沉默了片刻:“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barry的声音更加小心:“你知道这种时候,我每一句话都会被盯着,哪怕对方只是你,我也只能很谨慎……抱歉。”
顾思意笑道:“没关系,我明白。”
barry在沉默之后,主动开了口,语气里有些复杂的无奈:“对了……最近可能会有一些关于我的新闻,可能也会涉及到你……提前跟你说一声,很抱歉。”
顾思意愣住了:“什么意思?”
“媒体已经在挖掘我过去的经历,有些小报甚至已经开始瞎写了,”barry语气更加谨慎,“我已经联系了唐宁街新闻办公室,他们会尽力处理。但你这边……最好也有些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顾思意大脑皮层飞快地活跃起来,说,“你……自己注意些。嗯……对了,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barry没说话,电话那头是一瞬的安静。
顾思意继续,语速缓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方便说太多,但我也得提醒你一件事,我们这边目前正在起诉布朗化工,我们也通过一些……嗯,非常特殊的渠道,接触到了一些关于八年前布朗化工案的惊人内幕,涉及到当年医疗证据链的核心问题。”
顾思意语气微顿:“那场案子你应该也有听说过,结果虽然胜诉,但里面的医疗证据链……不太干净。”
barry吸了口气,像是要插话,但顾思意没给他机会。
“我们目前正在追踪一位知情人。”顾思意道,“他是医学界的人,年纪挺大了,我知道他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最近手头比较紧,并且他手上确实掌握着当年足以让布朗先生非常头疼的原始材料。以及他正在考虑如何‘最大化’这些材料的价值……或者说,他正在寻找‘买家’,任何出得起价钱的人。”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轻声道,“如果这些东西被法庭接受,这不只是波及一个化工厂的丑闻。”
顾思意点到即止。
他在通过暗示让barry提醒他父亲是时候割席了,在新政府即将展现新风貌的时刻,案子如果爆出,无疑会构成极其严重的妨碍司法公正罪,甚至可能牵扯出更深层次的权钱交易。任何与之牵连的政治人物,都会面临巨大的信任危机。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顾思意这招不算很高明,但应该管用,下个月就要上位的人,任何微小的、可能引爆的“污点”都是不能容忍的。
“谢谢你,”barry声音有些犹豫,最终只是平静地结束了通话,“再见,nathan。”
顾思意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在挂断电话的下一刻,就从窗台上下来,光脚走在地板上,拨通泰瑞的电话,约了他下午一起打高尔夫。
“hi,泰瑞,”他语气一贯轻松,像是在随意约饭,“你下午有空吗?我定了高尔夫场地,今天天气不错,还有太阳,正适合挥几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拍,泰瑞的声音慢悠悠传来:“下午?不巧了……”
顾思意语气平常地继续道:“你下午有活动么?我男朋友陈也会来,我们一致认为你的球技很好……”
另一端沉默忽然变短了。
仅仅过了两秒钟,泰瑞立刻换了个语气,干脆利落地回答:“那行。几点?我派车去接你们?”
顾思意挂了电话,余光注意到窗外的身影,立刻穿上拖鞋过去开门。
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是,泰瑞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一个天价,老布朗不肯全给,所以泰瑞只能借顾思意牵线陈玦,制造“我随时会倒戈”的信号,逼迫老布朗快点给钱。甚至可以说,顾思意此举,是在帮高尔夫老头抬价。
所以顾思意绝不可能带陈玦去打球,否则陈玦和泰瑞的任何偷拍照片都可能被解读成“律师与泄密人串通”,削弱陈玦日后在法庭上的公信力。
顾思意在开门后,根本没对陈玦提这件事。
陈玦刚回家,灰色速干 t 恤被汗水浸得深一层,紧贴着肩背的线条,小臂肌肉因为长跑后的泵感微微隆起,呼吸还未完全平复。滴下的汗沿着颈侧滑进锁骨,他抬手扯掉运动耳机,随手搭在玄关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