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随即,观众席上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渐渐汇成雷动。
  陈玦在台下看着那个挺直背脊鞠躬的身影,指尖抵着膝盖,眉眼沉着,轻轻笑了。
  顾思意弯腰说谢谢,然后坦荡地下台。
  barry又给了他一个拥抱:“你真勇敢。”
  说完他甚至抬手摸了摸顾思意的头发,然后悄悄地往顾思意的耳朵里赛了一枚小巧的蓝牙耳机:“给你的。”
  耳机里传来轻柔舒缓的古典乐。顾思意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观众席,陈玦眉心蹙紧。
  顾思意住在朋友家里,陈玦没有太担心,因为他能察觉出邱耀和思意只是朋友,明显和直男串通着骗他玩。
  眼前这一个,不一样,像来真的。
  陈玦扫了两人一眼,起身离开。
  赛场后台。
  场下,队友们还在激烈讨论,有人在吐槽辩题,有人在回顾精彩论点,有人在赞美顾思意,说他简直太棒了!这时,顾思意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眼——是陈玦的消息:“我来看你比赛,在外面等你。”
  在这条消息之前,还有几条: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是不是又头疼了?”
  【已取消来电】
  顾思意盯着这几串文字。
  “我得出去一下,”他低声对barry说,“我去见个朋友。”
  barry蓝色的眸子里充满温暖,见顾思意穿得单薄,他解下自己的格纹围巾:“外面太冷了。”他帮顾思意围上,“记得回来参加晚上聚餐。我邀请了一些朋友,你上次说过的。”
  顾思意应了。
  临近圣诞月的牛津已经很冷了。
  顾思意裹紧围巾穿过中庭。远处的基督学院钟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几只乌鸦停在枝头。
  陈玦站在一棵老橡树下等他,枝叶沙沙作响。长椅上落了层枯叶,湖面泛着细碎波纹。
  顾思意远远看着,他觉得陈玦今天虽然穿得随意,但好像特意抓过头发,帅的有点太帅了。挺不讲道理的,陈玦要他远离,难道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打扮得过了?主动打电话是谁的错?
  他走到陈玦面前,也没说话,乌黑的眸子仰起来对着他。
  陈玦一眼看见了他脖颈上多的围巾,是ppe系发的,显然不是顾思意的。
  陈玦面无表情:“我送你的帽子呢,怎么不戴?围巾谁的?”
  “……barry的。”顾思意问号脸,“你这么远过来看我比赛,就说这个?”
  陈玦:“就是你旁边的英国人?二辩?摸你耳朵和手那个?”
  四十分钟,抱了三次。
  顾思意:“……原来你不戴眼镜眼神也这么好啊。”他望着他,随即垂下眼,轻轻吐了口气,“你很介意?”
  陈玦侧头,说不。
  “不?”
  顾思意抬头,认真看他:“你说我分不清喜欢和依赖,那你呢?”
  “你现在的不高兴,到底是因为我是你需要管的孩子,还是因为有人碰了你不想别人碰的东西?”
  第22章
  顾思意刚从辩论场上下来, 他的好斗属性完全被激发:“你说你对我有责任,所以这样管我,ok, 这可以解释你的在意。可陈玦你能分清,什么是占有欲, 什么是责任心吗?”
  “你想多了, ”他只在顾思意提到“被人碰他不想让人碰的东西”时眼神抬了下, 现在连表情都没变化,“他家背景复杂, 正处于媒体聚焦中心。你们走得近,公开场合搂抱,媒体或者竞争对手会更注意你,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我不希望你卷入党争。”
  陈玦看着他, 说:“以及, 我对你没有占有欲。”
  顾思意:?
  顾思意燃烧的小火苗被陈玦瞬间浇熄了。
  陈玦永远、永远可以为他的不正常的行为找到看似非常合理的理由!
  这不是占有欲是什么?!
  “好,我明白了。你的责任就是看着我不能出问题。”顾思意冷笑一声,耸肩, 正要转身离开,对面男人忽然拉住他,在顾思意没反应过来时抬手,温热的指尖碰了碰他额头上的伤疤, 道:“刚刚比赛中怎么了?你这儿又痛了?”
  顾思意浑身一僵。
  陈玦修长的手指停了一下,眼神微微一偏:“还是耳朵?我记得你从小头疼时只按这里,现在怎么戴耳机都不摘?耳朵有什么问题吗?什么时候出现的?”
  顾思意感觉好像有细微电流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背脊,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大步,偏头躲开陈玦的指尖,几乎有些颤抖, 嘴唇抿紧道:“你别打岔,你刚才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凭什么回答你,这不公平。”
  陈玦没有强求,安静地放下手:“公平是吧,那你先正面回答我——你喜欢戴耳机听歌,连睡觉也不摘,到底是为什么?”
  语气变快:“耳鸣?还是头疼又严重了?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
  顾思意轻轻扭开头:“我没事,这不是什么事。”
  顾思意的症状其实没那么严重,也不是小时候的后遗症,只是前两年高烧不退,家里没人,他怕张疏桐担心就没给她说,自己吃了退烧药就睡了,留下了后遗症。
  他连医生都是自己去看的,吃点药,听点歌,也能缓解问题。
  陈玦盯着他:“不是大事脸白成那样?等下就带你看医生。”
  “不看了,”顾思意低下头,他能感觉到陈玦的关心,“我不是小孩子,有问题我知道去看医生,而且我晚上还有事。”
  陈玦:“派对?”
  顾思意:“嗯……”
  话音刚落,乌云已悄然聚拢,湖面被砸起了细碎的雨痕。
  陈玦皱了皱眉,随手脱下外面的冲锋衣罩到顾思意头顶:“下雨了,回去吧。”
  他不由分说,护着顾思意往回走。顾思意没再和他赌气,安静地被他护在臂弯里。
  周遭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他忍不住偏头望向身侧的陈玦。
  冲锋衣像一道临时的帘幕,挡住细密的雨丝,只露出陈玦的半张脸,高挺的眉骨、微拢的睫毛,眼尾自然上挑,带着冷淡锋利。
  顾思意注视半晌,低下头,在心底重新感受他温暖的肩膀和结实可靠的拥抱。
  这单纯的搂抱比任何的亲密都让他觉得难以平静。
  顾思意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你现在怎么不和我保持距离了?”
  陈玦看他一眼:“我是甲方。”
  顾思意抬目:“哦,意思是乙方主动的不行,甲方主动的就可以,对吧?”
  陈玦垂眸,对上他的眼睛,说是。
  因为他的主动不带性暗示和别有意味,是保护性质更多;但顾思意的主动可能不一样,不加以控制,手说不定伸他裤//裆了,陈玦不觉得这还能没反应,他没那么好定力,事情发生了就晚了。
  “……”顾思意懒得说他,但突然又不生气了。
  合同满是陷阱和为人双标,是一名优秀律师应有的职业操守。陈玦的合同看起来挺离谱的,现在又让他觉得儿戏。
  走了一会儿,顾思意没憋住,又说了句:“哥哥,我们算和好了吗?”
  陈玦说算:“我没和你闹掰,你自己喜欢脑补。”
  有雨滴落在了顾思意的睫毛上,他颤了颤眼睫:“哦,既然是我脑补的。那合同可以现在作废吗?”
  陈玦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顾思意撇嘴:“好吧,那我去回去跟朋友吃饭了,晚上不看手机,也不会理你了。”
  陈玦说好:“那你别喝酒,别吃不对劲的东西,叶子是什么味道你知道,上次路上给你说过。行程要和我报备,手机别静音,不能完全不理人。”
  顾思意乖乖应了声“嗯”。
  等到了大楼,两人正好撞见barry撑着伞出来,喊了他一声:“nathan。”
  顾思意抬首望去,笑着招了下手,旋即barry大步走过来递伞。他看见了陈玦,两人对视间,barry表情略有诧异,朝他点了点头。
  顾思意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陈律师。”
  barry伸手和陈玦握了下:“你好。”
  顾思意趁机推销道:“他是linklaters的正式律师,非常优秀,职业生涯无一败绩,有需要你们全家都可以找他!我给你个名片。”
  顾思意说完,把手伸进陈玦的裤兜,被陈玦打开:“有人看着,别乱摸我。”
  顾思意嘴角一笑:“……你戏真多,我找找名片而已,平时不放这儿吗?给你找这么大一活你还不乐意?这是天大的客户。给我分点钱。”
  陈玦五指直接桎梏住他的手,漆黑短发湿润后显得更黑,皱着眉:“不需要。”
  barry的眼神扫了两人拉拉扯扯的动作,他表情不太好地笑了一下,说:“nathan,我父亲和linklaters有合作,不需要名片。”
  顾思意这才哦哦两声:“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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