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自裴温言闭关,无阙遍览踏云门修仙秘籍,如今修为一日千里,不仅没了从前经脉闭塞之感,甚至隐隐有了一种得天道眷顾的感觉。
  他脚下蓄力借脚下石板飞身至来人身前,碧玺迅速出鞘,顷刻已指在来人眉间。
  无阙问出心中疑惑“你用了什么秘法,远远的便能扰乱我的心。”
  来人从容举扇,轻巧将碧玺剑拨开“这位道友可不能乱说。我已心有所属,再装不下另一个人。”
  二人只隔一个扇柄,无阙的身体便像不受他控制般向执扇男子靠近,完全靠无阙尚且清醒的意志,才能强行掰回来“谁要做你道侣,我只是问你用了什么媚术。”
  来人心里也有感觉,却也强行忍住,脸上不露丝毫声色。他心里已被一人占满,那人几番救他,在他最落魄时也不曾离弃,更为他而死。从此其他人都不过是他生命里匆匆而过的过客,唯有那人是一笔浓墨重彩。
  “我没有用什么媚术,我也不屑于媚术,我说了,我早已有了道侣。”
  “你难不成要用刚刚对其他人的手段,也来强迫我?”来人尖锐讽刺。只因他刚刚目睹了无阙与崔臻桐的争执,又见李姚满身是伤的离去,此刻地上还有个躺着一动不动看不出面容的可怜老叟。
  在他眼里,怎么看无阙都像个仗势欺人的坏人。
  不过段段半柱香的时间,他已对无阙有了个很坏的影像。
  因他曾经遭遇,生平最恨仗势欺人之辈,无阙便也被归到这类。
  “我强迫你?我无阙从来不强迫任何人。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模样值得我强迫吗?”
  今日来扫兴的人真是太多,无阙越来越心烦,再加上没来由想亲近来人的感觉,让无阙手中剑越发快。
  “你便是无阙?裴温言的新道侣?”来人又挡了一击后,用扇间夹缝卡住碧玺剑,二人暂时停了手。
  “是,没错。”无阙肯定的答了。
  来人打量了他几眼,想着无阙面容有些普通,只身形还不错,没想到取代素玉在裴温言心中地位的,竟是这样一个无礼之人。
  “我收了你们的邀请函,来此处参加你们的结契仪式。你就这么对待宾客?”
  提到结契仪式,无阙心里酸涩又起“没有什么结契仪式了,早已取消了,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二人交谈两句,这么短暂停手,人群里一直沉默的云中雪才终于有机会看清来人的面容。纵使他平日里冷静自持,此刻也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惊讶地问“你是纪慈?”
  纪慈收了折扇,淡定从容的站立,玉树凌风,周身贵气,再无从前小奴隶畏畏缩缩的样子“哈哈,没想到云师兄还能认出我来。”
  “那这位故人,云师兄可还认识?”纪慈手中折扇轻摇,刚刚趴在地上的“狗”额头前的乱发便被扇起,露出一张脏兮兮的人脸来。
  那“狗”露出一双无神的蓝色冰珠眼睛来,却也听出说话的人是谁,心里紧张起来。
  伸出在地上磨损的脏兮兮的手来,想快速遮住自己的脸,却还是被云中雪看了个一清二楚。
  云中雪一下就明白了,这人并不想与他相认。
  “不认识。”
  林冲天沦落至此,即为师兄没认出来见到他如此狼狈而高兴,又为从此:不再配与师兄同排而立而伤感。
  纪慈却不会就此放过他。
  “你不认得,那我来给你介绍介绍。”纪慈拿折扇抵着林冲天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云中雪对视“这“狗”从前做人的时候,可是嚣张的很。新洲林家独子,又是踏云门长老的亲传弟子,那是嚣张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
  “可惜呀,凭着家族荫蔽偷了别人的灵根,却不能善用,终有一日被他的奴仆反噬,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如今连他的好师兄都不认他了。”
  云中雪面露不忍,还是强迫自己不认。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有了今天的地位,又是如何将他变成一只唯命是从的“狗”的呢?”
  第36章
  这几百万米的长阶之上, 踏云门的高门之下,曾是纪慈受辱之处。
  可如今纪慈华服披身,竟有些荣归故里的意思。
  云中雪不忍听, 侧过头去,表示拒绝。
  地上跪趴着的林冲天头低的更低, 恨不能成为一只不起眼的蚂蚁,遁逃而去。
  纪慈却偏要讲, 地上对他唯命是从的“狗”是他的杰作,是他复仇的证明。他很乐意与他人分享。这种分享越让林冲天痛苦,他就越是开心。
  这是林冲天曾虐待仆从的惩罚, 也是林冲天欺辱素玉应得的报应。
  尤其林冲天曾鞭打过素玉,纪慈对此耿耿于怀,如今每日命人将林冲天抽的满地乱爬。
  “他们一家子都养尊处优惯了, 妄想靠自己编造的功绩, 一辈子做人上人。却不知族中弟子各个不思进取,全是如林冲天一般的酒囊饭桶。”
  纪慈忆起那日报仇雪恨的场景,笑容在他的脸上久久不散。
  平日的苦学苦练原来并没有白费。夺回顶级灵脉的他, 很轻松的便使出了之前所学种种剑术。
  他先以林冲天为饵, 引林家族人尽数而出, 又以林冲天为质, 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迫他们尽数遣散手下还算有些修为的奴隶们。
  失了这些任他们拆迁的奴隶们,林家每个人都弱的不堪一击。
  纪慈挨个将这些所谓血统高贵且自命不凡,从来高高在上的林家人尽数打败。
  纪慈永远忘不了那一日,曾视他为肮脏之物,踩到他影子都觉得晦气的林家支系少爷会跪地求他饶命。
  曾肆意打骂纪慈父亲,在纪慈尚且年幼, 未生奴性时,一寸寸打碎纪慈傲骨,如同一片天一般笼罩在新洲土地上的家主大人,会失了他一成不变的威严神色,惊慌的向后爬着逃命。
  “我挨个赢了林家的所有人,成了新洲新的主宰,废除了新洲的奴隶制,建立了一个人人平等的新国度。”
  “却唯独只保留了林家做为唯一的最低等的奴隶阶层。新洲每一个曾受他们压迫与欺辱的人,都能随意对他们惩罚。”
  站在纪慈身后那些抬轿的奴隶,听闻皆低下头去。
  云中雪曾到过林家做客,这时他仔细一打量,才发现那些抬轿奴隶竟各个都是昔日林家勋贵。如今却对纪慈卑躬屈膝。
  纪慈拿鞋尖轻蔑地挑起林冲天的脸“而它,则是奴隶中的奴隶,已不能再称为是人。”
  林冲天羞耻的眼底淌出几滴泪来,却不敢躲闪。
  即便如此,纪慈还是毫不犹豫将他踹翻在地。
  林冲天被训得乖顺,身上下了林家曾用来控制奴仆的控奴咒,如今被踹倒在地,还赶忙爬起来,复又跪于纪慈脚下。
  纪慈见此,满意一笑,换转身继续与
  “他不是喜欢窃取别人的灵脉吗?我便满足他,为他换了一个狗妖的灵脉。”
  “那狗妖痴心爱上人类,正好想成人与爱人一生一世相伴到老。”
  “而林冲天也如愿换得了新灵脉,成了一只狗妖。”
  纪慈慢慢揉搓着林冲天头顶两只兽耳,漫不经心地问道“这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大好事。林狗,你说是不是?”
  这兽耳是自林冲天换了狗妖灵脉后长出来的,属于是林冲天身体的一部分,对外界的触碰十分敏感,如今被纪慈揪着玩,林冲天觉得他兽耳有些疼。
  而且不止这样,纪慈一口一个林狗也刺痛着他的心。
  身心受创的林冲天偷偷瞧了一眼云中雪,见云中雪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竟有些能体会到当初自己当着素玉的面折辱纪慈,纪慈是何感受了。
  真是不到这个位置,永远也不知道下位者的艰辛。林冲天竟有了几分悔恨,他不该仗势欺人,也不该无法无天,不思进取,做个草包废物。
  若他有纪慈一半修为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曾经的大少爷脾气已全部消失,林冲天为赎罪也为不让师兄招惹上麻烦,讨好的汪汪叫了一声。
  “主人说的对,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林狗很高兴能做一只小狗妖。”
  云中雪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林冲天,他这向来傲气又任的师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报复,能成了如今乖顺的模样。
  林冲天眼神躲闪,不敢再与师兄对视。
  如今他已知自己配不上云中雪,只瞧上一眼如雪如云的师兄,他便觉得自己玷污了他。
  师兄,我作恶多端,不配你同情,不要再管我了。
  毕竟纪慈的修为高的惊人,那一夜不顺从的林家人已尽数被纪慈斩杀,他不想师兄也成为纪慈剑下亡魂。
  这边三人各有心思,唯有无阙置身事外,完全不懂纪慈为何如此恨林冲天。只是莫名心里也替纪慈高兴。
  云中雪强迫自己冷静,让自己的表情尽量冷漠,实力悬殊,必须得另寻时机才能救师弟“不过一只狗,纪师弟何必多费这些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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