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荀淮跟着崔明玉从殿外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一堆年轻公子站在大殿的角落看着墙壁,其中一个脸还肿起来了,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个红色的巴掌印。
而陈宴秋与薛端阳坐在一起,两个人下着棋,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荀淮眯起眼睛看去……
他们的棋子是小番茄和甜枣。
荀淮:……
“宴秋。”荀淮隔得远远地就唤道。
“夫君!”陈宴秋抬眸道,“你回来啦!啊,崔大人也在!”
崔明玉给两人行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见过王妃。”
“崔大哥免礼!”薛端阳此时正研究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头也不抬地摆摆手。
荀淮到陈宴秋身边坐下问道:“方才没发生什么事吧?”
那可不是,发生的事情可多了,
陈宴秋刚想帮着薛端阳应付过去,就听见薛端阳满不在乎道:“我方才扇了顾存两巴掌。”
荀淮:“……”
眼看荀淮的表情从震惊再到恼怒又到疑惑,陈宴秋怕荀淮生气,抢先去握住荀淮的手解释道:“那顾存欺负我,端阳殿下给我出气呢。”
“他欺负你?”荀淮立刻皱眉道。
“嗯嗯,”陈宴秋添油加醋道,“他欺负我,要我去陪他们喝酒,还拉我衣服……”
荀淮的脸色顿时黑了。
啧啧啧,顾存完咯。
崔明玉抓起一个小番茄放到嘴里。
几人正说着什么,突然听见了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一屋子的人立刻都起身,然后跪了一地,就只有荀淮一人是站着行礼。
薛应年身后跟着一长串宫人,从殿外踏进来。他抄着手走到大殿中央的龙椅上,对大家摆摆手:“众爱卿免礼,都坐吧。”
“谢皇上。”
皇上落座,这宫宴才算是正式开始。
宫宴名义上的由头是薛端阳的生日,因此薛端阳成了这场宫宴的大红人,不断有人来找她敬酒,喝得薛端阳越来越兴奋。
“来,干!”薛端阳红着脸,一拍桌子对着面前的人道,“不干本公主可不放你走!”
“是,微臣遵命,微臣遵命……”眼前的人被薛端阳吓得战战兢兢。
不少人来找荀淮搭话,荀淮都对他们爱搭不理,陈宴秋则是捧着自己杯子里的果酒,小口小口喝。
宫宴的酒自然都是用的顶好的,入口清甜醇香,很好喝。陈宴秋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
等反应过来时,陈宴秋已经觉得脑海里有些晕乎乎的了。
“夫君,”他拉荀淮的手,“我想去更衣。”
更衣就是想上厕所的意思。
“叫宫人带你去,”荀淮被一堆大臣围着,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嘱咐道,“宫里其他殿内此时没什么人,夜里黑,千万别走偏了,知道吗?”
“嗯。”陈宴秋乖巧道。
宫里的夜似乎比王府里还要黑一点。
两个宫人提着灯给陈宴秋带路,在黑漆漆的路上走着,夜风阵阵吹过旁边的树,在月光里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陈宴秋有些醉,感觉眼前的路都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
朦朦胧胧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
陈宴秋眯起眼看去——
那原本在远处的人影突然快速地朝他扑过来!
陈宴秋吓了一跳,就要叫出声,谁知那人速度更快,一下子紧紧捂住了陈宴秋的嘴!
旁边掌灯的宫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20章 摸
那人蒙着面,手劲儿却很大,摁得陈宴秋有些疼.
陈宴秋不想坐以待毙,在那人手里拼命挣扎起来,张嘴狠狠咬上了那人的手!
陈宴秋:“唔唔唔唔唔!!!”
大胆小贼!还不快放开我!
“陈宴秋,你在干什么?”那人吃痛,压着声音狠狠道,“胆子越来越大了!你不要你家人的性命了?”
陈宴秋愣在了那人的手下,微微松了松嘴。
他说什么?
那人见陈宴秋终于安分了下来,放开捂住陈宴秋的手,低声道:“这么久了,为什么荀淮还活着?你的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
“王大人好心栽培你,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陈宴秋愣愣地看着那人,终于反应过来:
他是王耿的人!
荀淮已经同他说过了原主干的破事儿,只是陈宴秋没想到,王耿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蒙混过关。他飞快转动脑筋,对那人悻悻一笑:“我当然不是故意的,欲速则不达,这不是没找着机会吗……”
“没找着机会?”那人语气冰凉,“我看你是做这王妃做得好生舒坦,都忘了我们了。”
“怎么会呢,”陈宴秋吞了吞口水,“我对王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鉴……”
“忠心可不是用嘴皮子说说就能看出来的,”那人道,“罢了,王大人念在你先前劳苦功高,也不追究你。现下还有一个要紧的事要你去做。”
“忠不忠心,就要看你表现了。”
“什么事?”陈宴秋呆呆道。
“今年的秋闱权,王大人势在必得。”那人目光沉沉,“荀淮对你不错,你继续去取得他的信任,想办法把这秋闱权拿下。”
陈宴秋用被酒精糊住的脑袋慢慢悠悠地思考了一会儿,眼睛盯着那蒙面的人一动不动。
火烧眉毛,现在这种情况,他似乎只能先答应这个人,先从他手里逃掉再说。
等他见到荀淮了,他再把这事告诉荀淮就是了。
夫君比自己要聪明得多,一定会想办法的。
想通了这一点,陈宴秋对那蒙面人灿烂一笑:“好呀,我知道了。”
蒙面人:“……”
你的笑容太纯真无害,让我觉得我要去做慈善。
在蒙面人狐疑的目光中,陈宴秋轻飘飘地迈着步子晃着脑袋走了。
蒙面人转身起跳,飞到了大殿的屋顶上,正想继续迈步离开——
突然,似乎有什么东西精准地砸中了他腿上的穴位,痛感瞬间传导到全身的经脉。他脱力,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
电石火花之间,那人急中生智,双手拼命扒住屋瓦,才避免了从屋顶上掉下去摔死的命运。
“谁!”他下出了一身冷汗,用力重新翻上房顶,警惕地看着四周。
回答他的只有大殿内的嘈杂和屋顶猎猎的风声。
他疑惑地在原地观察了好久,才继续起身,瘸着腿走掉。
霖阳躲在一旁的树上,揣着好几颗石子,瞪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仓皇跑掉的那人。
敢欺负我们王妃,要你好看!
陈宴秋经过方才这么一吓,短暂地清醒了几分,可物极必反,回到大殿里的时候,醉意就更加汹涌地扑了伤来。
他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路都看不清,只觉得大殿里的人影们在围着他跳舞。
陈宴秋迷迷糊糊地找到荀淮,然后迈着小碎步不由分说地缩进荀淮的怀里:“夫君,我好像醉掉了。”
正在荀淮面前寒暄的大臣:“……”
沉默是金。
“让大人见笑了。”荀淮搂住在怀里乱动的陈宴秋,不让他滑下去,对眼前的人笑道。
不,王爷您的嘴角翘得老高了。
“王爷和王妃情深意笃,可让微臣好生羡慕。”那大臣扯了个笑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立刻脚底抹油溜走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荀淮把怀里的人往上抱了抱,让他靠得舒服些,“是遇上什么人了吗?”
“嗯,我遇上了,”陈宴秋搂住荀淮的脖子蹭来蹭去,“好像遇见了王耿的人……”
“什么?”荀淮一惊,立刻低头看去,“你没事吧?”
结果陈宴秋已经趴在他怀里,砸吧着嘴乖乖睡着了。
荀淮:……那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
陈宴秋扒在他身上不下来,打起了小呼噜。荀淮也不想再在这宫里待着,给薛应年与薛端阳告了别,把陈宴秋带了回去。
他背着陈宴秋下了马车,背上的人把脑袋放在荀淮的肩膀上,睡得很香。
这是对荀淮完全信任的表现。
荀淮把陈宴秋放到床上,回忆着陈宴秋到底喝了几杯。
“吵着要喝酒,结果没几杯就倒了。”荀淮对他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帮陈宴秋换了寝衣。
他看陈宴秋睡熟了,才坐到桌子上,开口轻轻唤道,“霖阳。”
“属下在。”霖阳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了进来。
“王妃到底怎么回事?”荀淮问道。
霖阳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那人走后,属下跟了他一路,最后确实是消失在了王大人的府中,”霖阳道,“是否要继续调查下去,还请王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