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勇敢宴秋,不怕困难!感情深,一口闷!
苦味决堤一般在嘴里汹涌地蔓延,陈宴秋觉得自己舌尖都没快了直觉,鼻腔和口腔里全是中药的涩味。他微微吐着舌尖,端起一旁的茶水吨吨吨喝了大半,这才觉得嘴里的味道被冲淡了些。
……以后一定要锻炼身体,绝对绝对不要再生病。
陈宴秋下定决心。
自己还可以逼着自己喝,可是……
他端起荀淮的那一碗药,看向好不容易在床上睡得熟了些的人,深深犯起了难。
荀淮这么睡着,这药可怎么喝啊?
他把药端过去,试探性地拍了拍荀淮:“夫君?王爷?”
床上的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回答陈宴秋的只有荀淮略显得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陈宴秋思考了一会儿,把碗放下,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塌上。
他把床榻上的两个枕头摆成方便倚靠的姿势,然后轻轻掀开被子,把双手伸到荀淮的腋下,用力把人往上抱——
荀淮纹丝不动。
陈宴秋:……
看荀淮病成这样,陈宴秋还以为自己能抱得动,忘了原主比荀淮矮了快大半个头,还是个动不动就绝食的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哪能就把荀淮抱起来?
病中的人使不上力,荀淮没骨头似的瘫着,陈宴秋本人也没多大劲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荀淮抱起来,让荀淮垫着软枕靠在床头,然后把被子重新盖上去,给荀淮仔仔细细地捂着。
做完这些,陈宴秋本人已是出了一身的热汗。
无痛捂汗,明天就能退烧了。
陈宴秋苦中作乐地想。
荀淮经过陈宴秋这么一番折腾,身体又不舒服起来,眉头紧皱着。陈宴秋知道荀淮这么坐着难受,连忙把药碗端过来,舀了一勺放到荀淮嘴边,温声哄他:“夫君,很快就好了啊,把药喝了就行……”
他把汤匙递到荀淮嘴边,可荀淮牙关紧闭着,陈宴秋怎么样都喂不进去,反倒是浪费了许多。
黑棕色的苦药从荀淮的嘴唇往下淌,浸湿了荀淮的领口,留下一大片水渍。
不行啊,他不喝。陈宴秋手忙脚乱地放下药碗帮荀淮擦着药渍,看着那图案精致的药碗,一时间没了主意。
他着急地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
办法也不是没有……
陈宴秋双手捧起那棕色的宽口药碗,屏住呼吸,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
荀淮的药似乎比陈宴秋自己的还要苦,带了些刺激性的药物,那又苦又辣的味道在嘴里爆炸开来,通过口腔里的神经瞬间传遍全身各处。
陈宴秋被狠狠呛了一下,差点把荀淮的药一口吞下去。
他不想那样的悲剧发生,于是迅速闭上眼,抓住荀淮有些湿润的领口,抖着手指吻了上去。
荀淮的唇瓣冰凉,牙齿依旧咬得很紧。陈宴秋只能有些生涩地伸出舌尖,试着轻轻撬着荀淮的牙关。
幸运的是,荀淮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并没有对陈宴秋设防,而是微微张开了嘴。
苦味在两人的双唇间弥漫。
这是一个带着药味的吻。
第12章 渡药与亲吻
棕色的汤药从两人唇齿交缠处缓缓淌下,流过陈宴秋的下颌,润湿陈宴秋颈间缠着的绑带,在陈宴秋胸前单薄的里衣上晕开,透出里面的肌肤。
那块雪色因为羞赧,微微泛起了红。
他的胸口因为主人的心绪不定而微微起伏着,里衣贴在陈宴秋的身侧,勾勒出流畅的身形来。
陈宴秋只要稍微松松力,荀淮又会把牙关紧紧闭上,更多的汤药会从两人的唇边溢出,全部浪费掉。
于是他难免有些急,伸出手捏住荀淮的脸颊,手一用力心一横,把荀淮的唇瓣狠狠撬开。
这下子汤药的传递便顺利了些,全数被送进了荀淮的喉咙里。
可这样喂药的方式未免有些霸道,荀淮吞是吞进去了,却被呛着,猛地咳嗽了起来。
“夫君!”陈宴秋用袖子擦擦嘴,捧着荀淮的脸去看他,帮荀淮顺气。好不容易等荀淮平复下来,陈宴秋抬眼,看见荀淮苍白的脸和手里还剩一大半的汤碗,莫名有了一种神奇的负罪感。
“马上就喝完了。”不知是安慰荀淮还是安慰自己,陈宴秋秉持着帮人帮到底的心态,又把汤药在嘴里含了一口,轻轻捧着荀淮的脸吻了上去。
有了前车之鉴,陈宴秋这次的动作熟练了许多,他小口小口地送着,确保荀淮能慢慢地接受。
这一次尝试很顺利,汤药温润地滑入喉管,基本上都被荀淮喝完了。
渡药的时候,陈宴秋难免会碰到荀淮的舌尖,一触即离。此时他擦了擦嘴,脸上臊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发烧弄的,还是羞的。
陈宴秋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的采花贼。
药碗终于快要见底。陈宴秋雀跃地喝了这最后一口,小心翼翼地喂进荀淮嘴里。
他的舌尖在撬着牙的时候攻势十足,可一进入荀淮的领地,便安分得不像话,偶尔碰到荀淮的舌头也只是触电一般躲开,不敢再前进半步。
烛火之下,湿了衣服的少年人软着腰趴在青年的身上,将整个身子窝进了青年人的怀里。他几乎虔诚地捧着青年人的脸,把那苦药喝了一口又一口。
最后一次渡药结束,陈宴秋着实松了一口气。即使两人唇瓣已经分开,陈宴秋还觉得中药的苦味和独属于荀淮身上的气息还萦绕在自己的鼻尖。
他有些呼吸不畅,靠在荀淮的怀里缓了一会儿,就要直起身子。
突然,荀淮的手握上了陈宴秋的腰身,不轻不重的抚着,把人重新摁进了怀中。
陈宴秋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陈宴秋:???
陈宴秋:!!!
他猛地抬头,对上了荀淮睁开了小半,虽有倦容但仍旧难掩笑意的眼睛:“王妃辛苦了。”
这一声几乎只是气音,可落在陈宴秋耳里却犹如平地惊雷一般。
陈宴秋几乎是从荀淮的身上弹起来的。
他睁大湿漉漉的眼瞳,脸颊还泛着红,呼吸因为方才的动作有些乱。
像是偷吃糖果被抓住的孩子一样,陈宴秋下意识揪住胸前的衣服,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荀淮:“夫、夫君……”
还不待荀淮开口,陈宴秋就又向倒豆子似的补充道:“我、我不是想亲你啊!我是在喂药呢!这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荀淮靠着软枕对他笑:“宴秋,为夫还什么都没说呢。”
眼前的人就要恼羞成怒,荀淮立刻改口,咳了两下哄他:“嗯嗯,本王知道这是王妃的权宜之计。”
荀淮一咳嗽,陈宴秋火气就没了大半。他半信半疑地看荀淮,总觉得这是在逗小孩儿。
在旁边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担心占了上风,陈宴秋慢慢挪过去,凑近瞧荀淮的表情:“夫君,你好些了吗?胃还疼不疼?”
荀淮摇摇头,抬手去抹着陈宴秋方才因为呼吸不畅盈着的眼泪:“没事,好多了,你别担心。”
方才要照顾荀淮,陈宴秋没觉出味儿来,此时荀淮已经醒了,这么轻轻一哄,后知后觉的小小委屈便爬上陈宴秋心头。
陈宴秋突然有些难过。
这难过来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莫名奇妙,可陈宴秋就是很难过。
酸酸胀胀的感觉逐渐充斥了整个肺腑,陈宴秋有些急促地呼吸着,摩挲着荀淮依旧很冰冷的手。
情绪本就是一个很难找出因果的东西。
更何况,陈宴秋莫名觉得,荀淮不会怪他。
于是他红着眼去掖荀淮的被子:“夫君,你可把我吓坏了。”
“你突然就倒下去了,一点……一点征兆都没有,吐了那么多血。”陈宴秋小声控诉。
昏迷中见到的那个少年人此时正乖乖地看着自己,眼里不再是承受雨露时的涣散欢欣,而是带着关心的、湿漉漉的牵挂。
荀淮突然觉得,这样的眼神也很动人。
一体两面,这都是真实的陈宴秋。
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喜为自己,怒为自己,闹为自己,哭也为自己。
都在自己的掌控中,都属于我。
荀淮在病中时一向焦躁灰暗的心情,此时竟微妙地愉悦起来。
“那王妃得习惯了,”荀淮抬手让陈宴秋靠在自己怀里,随口逗他,“为夫可经常这样。”
习惯?
陈宴秋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荀淮。
这人不说自己从此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竟对他说要习惯?
荀淮醒了,也只是醒了,脸色并没有因为苏醒而变好,依旧是乌青的惨白。他就这样靠在软垫上,一手还捂着腹部,脊背却挺得笔直。
只要稍微好一些,荀淮就还是那个傲骨矜贵的王爷。
“心病还需心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