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持续时间很短,在季康元反应过来之前,他又被推回座椅。
许术直起身,问季康元:“烟能戒吗?”
季康元脑神经已经全面短路,表情空白地点点头。
许术很浅地勾唇笑了下:“明天还可能下雨吗?”
车灯的余光照亮许术的侧脸,让他五官比平时更立体深邃,柔和到浅薄的光线,又给人一种他此刻的眼神其实很温柔的错觉。
季康元心甘情愿陷入错觉,他着迷地望着许术,轻声回答:“应该不下雨了吧。”
作者有话说:
60尽力了......qwq
第72章 大结局(上)
景培正式进行手术的前两天,许术辞掉了餐厅的工作。
在更衣室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好装进包里,许术来到前台。
张贝丽恹恹地看他一眼:“就收拾好啦?准备走啦?来这么点点时间……以后准备去哪儿?”
许术笑了笑:“家人要做手术了,不能没人照顾,他做完手术还要继续在a市复查两三年,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能见面和能天天见面怎么会一样……”
张贝丽尽管嘴里嘟囔着,但心里也知道许术来工作这段日子有多累,一看就是肩上有大担子,现在不用工作了,那大概率是担子也终于可以卸下来了吧。
她很快又调节好自己的不舍,像平常一样跟许术聊他们作为同事间的最后一个八卦:“你知不知道,赵文峰好像说是要落下终身残疾了。”
赵文峰就是前段时间斑马线车祸中被车辆误伤的员工,他那天正式离职,走之前偷了许术柜子里的奢牌衣服,还想顺便把餐厅的工作服顺回家,没想到意外这么突然。
许术略有耳闻,却并没怎么关注,哪怕被偷的是他的东西。
不管是赵文峰还是张烁还是张烁送的赔罪礼,许术都不在意。他的好心还不至于发散到连伤害过他的人都能免费领一份。
张贝丽跟他有些不同,她平时的性子稍微有些江湖气,说一不二的样子,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但内心其实也有很柔软的一面。
哪怕赵文峰那种烂人,在生死之间,得到这么个足以毁掉下半辈子的结局,她虽说不上惋惜,但也有些唏嘘。
她只是突然意识到,人生太短暂,也太多未知的意外了,当下的事当下的人,想做好的想珍惜的,就都尽量把握住吧,不要等失去机会了再后悔莫及。
手术的前一天,陈与年碰巧回了趟国,本来是找许术聊他和phoebe的订婚宴,发现正好跟景培的手术赶上,便也来病房看望了一下。
他到的时候,许术正拿着手机,屏幕对准病床上的景培,里面是挤在一起的外公和安琪。
许术他们离开后,安琪特意去找外公玩,有时家里人忙,她就在外公家吃饭,吃完饭睡个午觉或者写写作业,再跟老人去散步或者上街逛超市。
视频聊天已经到了尾声,老人要准备做饭了,安琪也去帮忙。
挂断前,被安琪反复叮嘱要学会‘表达’的老人,肃着一张脸,硬邦邦地说:“小培,就是治个病开个刀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外公懂的,外公年轻时也割过阑尾。”
许术从小并不在老人身边长大,但老人却与许术不约而同地说了一样的话:“别怕,你只要牢牢记得,外公会陪着你,小术也会陪着你。”
女孩在旁边小声地补充:“还有安琪呢!”
“安琪看起来都在蹿个子了。”陈与年提了条椅子,放在床前挨着许术:“长成了大姑娘,就不好再像两年前一样爬上树去掏鸟窝了。”
景培靠在床头,看起来有些虚弱,但还是提起嘴角笑了笑:“哥跟我说过,医生关系是你帮忙联系的,一直没正式跟你道谢。”
陈与年一时不太习惯景培和善的样子,摆摆手道:“干嘛说这些,怪肉麻的,我没出什么力,都是我妈帮的忙。”
景培从善如流:“那谢谢阿姨。”
陈与年又要开口说什么,许术用胳膊撞他一下:“你就说‘不客气’就好了。”
陈与年立刻严肃改口:“不客气的景培同志。”
三人聊了会儿天,景培就有些没力了,许术和陈与年打算退出去让他好好休息,景培叫住许术,让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这是我这段时间每天记录的一些话和感受,如果……我是说如果,手术失败的话……里面所有内容都是发自我真心的,你们要是一时不能接受我的离开,可以拿来看看。”
许术还没说话,陈与年就先呸呸呸:“明天就动手术了你在这说这些,不怕给你哥吓出个好歹来。你信不信你把这本子拿给许术,他握在手里能一晚上睡不着觉。”
“有什么想说的话想分享的感受,等手术完成了自己跟他们说,你如果非要把这个给他,行啊,失败了拿出来看看是吧,那成功了你陈哥就帮你找个广场拿大喇叭读。”
景培知道陈与年也是在关心他的,他又笑了下,垂下眼睛,最后说:“那还是算了吧。”
“……”这还是景培第一次在陈与年的‘训导’中选择让步,陈与年感受有些微妙,遂得寸进尺:“把‘明天手术一定会成功’说一百遍。”
“……”景培耐心告罄,转头去看许术:“哥我困了。”
许术像个幼儿园老师一样把陈与年拽出病房。
许术和陈与年在医院旁边的街道上散步,边走边聊,陈与年想让许术当他婚礼的伴郎,许术当然不可能拒绝。
这么走了十多分钟,订婚宴的事情陈与年就跟许术分享完了,他又问起另一件事:“景培之后怎么弄,继续跟你们一起吗?还是回景家啊?”
许术一懵,有些莫名其妙道:“他回景家做什么,好早就断了关系了。”
陈与年比他还懵:“断关系?那景家干嘛花大功夫帮他找配型?”
许术停下脚步,他对此完全不知情,甚至觉得奇怪:“他父亲不是不喜欢景培吗?当初景培跟他打那个断绝关系的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对方完全不在意。”
“嘶,那可能……那可能当时他没想到自己会得无精症吧?”陈与年做沉思状,“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许术觉得喉咙有些紧,一时说不出什么话,过了会儿才问他:“你一直在国外,怎么知道的这些?”
“你说无精症吗?这事闹得挺大的,跟他们家庭矛盾有关,算是一桩丑闻,连我妈都听说了。”
许术沉默着,过了好半天才说:“这事等景培做完手术再做决定,我们尊重他的选择,不会干涉。”
景培的手术很成功,恢复期间,外公大老远从南镇赶过来看他,揣了不少土鸡蛋,还带了许术的兰花。
说起来还有些好笑,一盆普普通通的兰花,从a市到南镇又从南镇回a市,晒过两地海拔不同的太阳,仍然很有骨气,说不开花,就不开花。
不过也因为老人的到来,原本许术心中犹豫的事情,倒像是有了几分命运指引的意味。
许术将外公带去了他曾偶遇过外婆孙女的公园,跟他把听到的故事都娓娓道来了一遍。
那天老人沉默了很久很久,许术看见他流着泪对自己说:“我宁愿她是背叛了我,也不愿意她离开我之后吃那么多的苦。”
这以后,老人没事就会走公园里坐坐,在太阳下的长椅上等待,等自己能不能遇到被妻子抚养长大的,礼貌懂事的小女孩。
他寻觅着妻子的一点点音讯,就像妻子也曾经寻觅过他那样。
景父的出现是在景培手术的一个月后,他和景培两个人在病房里单独交谈,出来的时候与许术打了个照面。
“小许是吗?”景父的五官与景培的相似,骨相优越很抗老,哪怕头发已经半白了,也仍旧风度翩翩:“这些年景培承蒙你的照顾,以后有空随时欢迎来我们家做客。”
许术就知道了他们对话的结果。
他看着淡笑的景父,心里并不失望,反而有些为景培担心。
他低声说:“景培过去过得很不好。你是他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希望……以后他到了你那里,就都是光明顺遂的日子吧。”
景父嘴角的笑僵了一瞬,可能是想到过往对景培那样打压完现在又来亲自接人回去觉得掉面子,也可能是被‘唯一的血亲’这五个字触动到了再也不会有孩子的父亲的一点点内心。
他又朝许术重新笑了笑,没回应,提步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再后来,景培回了景家,外公常去公园待到黄昏,许术一个人在家又开始雕木头,并思考自己要不要准备回南镇。
季康元小心翼翼试探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景培的事情你忙完了吗?要不要过来看兰兰?”
他好像总是能嗅到许术最脆弱或最孤独的时刻,然后抓紧机会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