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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除了有点尴尬,燕槐序不合时宜地想:我的书房门是摆设吗,怎么是个人就往里闯?
  寻春也愣了一下:“......二殿下?”
  青溪淡笑道:“寻春姐姐,你刚才说,左旋提议要设立军务官?”
  寻春愣愣地点了点头,点完才想起来去征求燕槐序的同意,燕槐序叹了口气摆摆手,让青溪继续说下去。
  青溪换了一件浅黄色的常服,嫩得像新生的枝桠,光看她一眼就觉得生命力蓬勃,好像永远都有希望一样。她给自己找了个座位,一点也不见外地倒了杯茶:“昨日才说要削减军费,今天又要设立军务官,挪了的钱又花出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寻春也恍然大悟道:“是啊,这个左旋是昏头了吧,明日上朝,正好可以以此为理由驳回她。”
  青溪和燕槐序对视了一眼,想到一块去了,寻春莫名其妙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燕槐序摇摇头:“左旋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提自相矛盾的政策呢?”
  寻春道:“......对哦,那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
  青溪道:“她一个户部尚书,要削减军费尚且可以理解,但军务官单纯是冲着老师来的。”
  燕槐序轻笑了一下:“更何况普天之下,谁能指使一个朝堂新贵户部尚书?”
  寻春抿了抿唇:“您是说,要设军务官是那位的意思吗?”
  青溪淡淡道:“真心都是有时限的,当初她依仗老师打仗,助力边疆开商路,委托秘密行动的时候是真心信任。现在无仗可打,商路稳定,老师也回了京城,心生忌惮当然也是真心的。”
  她这一串大逆不道之词砸得寻春晕头转向,惊疑不定地看向燕槐序。
  燕槐序没表态——因为她跟青溪的想法基本上完全一样。
  短短两天内,燕槐序又一次重新打量青溪,又一次被反复提醒,青溪真的长大了。
  察觉到燕槐序的目光,青溪坦然地让她看,又道:“那么我也有一些建议,老师愿意听一听吗?”
  不知道为什么,寻春被这句“老师”喊得浑身毛骨悚然,可能是语调太怪,可能有点过分亲昵了,总之绝对不是普通师生该有的感觉。
  燕槐序道:“愿闻其详。”
  青溪勾了勾嘴角,温和道:“第一,上交帅印,最大程度地争取陛下的信任。”
  寻春道:“可是......”
  青溪不轻不重地打断:“第二,左旋既然能在短短两年内做到户部尚书,她绝对不可能干净。”
  顶着燕槐序的目光,青溪淡然自若,好像刚才在别人怀里哭的人不是她一样:“都是猜忌,她既然敢利用皇上的猜忌,那就让她尝一尝被猜忌的滋味。”
  寻春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燕槐序,又看了看青溪,觉得气氛有点怪异,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异,只好干笑两声:“......二殿下真是长大了,不可同日而语。”
  青溪弯着眼睛道:“多谢,寻春姐姐,不知今天午饭有没有玉兔果?”
  不知道为什么,寻春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刚才那个模样的青溪实在有点吓人,现在就好多了,于是赶忙道:“有,有。一会我去厨房嘱咐一下。”
  青溪继续笑道:“那再好不过了,老师愿意与我一同用膳吗?”
  燕槐序静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依你。”
  第57章 梅花树,埋骨地,去找她的魂归之处。
  没过多久,军务官和削减军费的政策一块推行下来,令人意外的是,燕槐序主动上交帅印,称病在家休养,皇帝念其辛苦,赐了一大堆东西,也没再提帅印的事。
  与此同时,左旋一位远房亲戚被弹劾贪污受贿,抢占民田,拔出萝卜带出泥,左家上下牵连出十几位大小官员,逐渐演变成了一场贪污大案,朝野震惊。
  左旋估计如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是青溪的手笔,这位所有人眼中游手好闲,热衷于游山玩水的二公主,正在逐渐走进朝堂的视野。
  燕槐序帅印一交,索性专心致志地修养起来,每天在家陪青溪吃吃饭,下午有空就去城外跑跑马,在集市上带点小玩意回来给青溪,直到青溪及笄礼那天。
  礼办在宫里,文武百官三品以下是没有权利参加的,整个过程十分繁琐,青溪要敬拜天地诸神,然后由皇帝亲自戴冠,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最后赐了封地,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了。
  等受完礼,再所有人一起吃顿虚情假意的饭,就算是礼成了,那几车礼物里,除了大公主送了一件亲手雕的玉如意,其它也都乏善可陈。
  燕槐序寻思了好几天到底要送什么。她的俸禄和家底基本上都拿去填补边疆了,掏掏兜比脸都干净。要是自己做的东西呢,她又没什么手艺,取人首级倒是不在话下,要让她跟大公主似的雕个玉如意,那有点太为难人了。
  燕槐序没什么风月细胞,折花念诗那种她也不会,思来想去,在外面融了一根纯金钗,亲手打了个蝴蝶簪子出来。她觉得还是金子保值,而且也没有贵到自己负担不起,俗是俗了点,好歹是她做老师的一番心意。
  但没想到打根簪子讲究这么多,在外面首饰铺子的老板指挥下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好歹是能看了,赶在大家就寝之前回了府。
  青溪站在梅花树下,正抬头看着什么愣神,燕槐序跑进来的时候,看见她还未卸钗环,戴的还是白天那一套繁复的首饰,精致大气,那上面每一颗珠子都价值连城。
  燕槐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俗金簪子,不由得握紧了一点,青溪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老师?等你好久了。”
  燕槐序被那笑容晃了眼,愣了一下,才呆呆地伸手道:“......哦,我,我给你挑了个礼物。”
  青溪抓起燕槐序的手,双手接过来,把头上那些繁琐的首饰随手扔在地上,只戴了这一根蝴蝶簪子,笑道:“好看吗?”
  她的发丝散落下来,似乎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梅香,燕槐序愣了好久,才说:“......好看。”
  青溪被她逗笑了,牵着燕槐序的手腕,指了指天上的满月:“年年今夜,月华如练......老师,我会永远记得今晚的。”
  。
  蝉时雨和阿比戈猛地被弹醒了,蝉时雨狂吸了好几口气,才回过神来,紧紧地攥着阿比戈的衣服:“......这是怎么了?”
  阿比戈甩了甩脑袋:“我感觉我好像沉浸进去了......靠北,你怎么满脸泪?”
  蝉时雨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为爱情流泪,你信吗?”
  阿比戈挠挠脑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都身临其境了,现在是怎么了,好像被人一拳打醒了一样。”
  蝉时雨把一脸鼻涕眼泪一脑股蹭在袖子上:“我也是......啊!燕队?!”
  燕槐序正站在两人身旁。她穿的还是进恶灵阵时那件大衣,好像刚从咖啡馆里溜达出来一样,愣愣地看着梅花树下那个身影,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那一刻,千年后的燕槐序站在千年前自己的身后,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蝉时雨不敢打扰她出神,阿比戈就更不敢了,两个人鹌鹑一样待在燕槐序身边,站了大半天,蝉时雨突然出声道:“年年今夜,月华如练......燕队,这个青溪真的是白姐吗?反差也忒大了。”
  燕槐序轻轻地点点头:“青溪......青溪是个心思很重的小孩,她在想什么从来不会告诉我。我去边疆的那五年,她给自己的姐姐下药,诱哄刘平兰入宫,后来又把寻春的身世透露给元英,以至于后来被元英炼化成恶灵——她在想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燕槐序更像是在喃喃自语,蝉时雨这才想起来,这个恶灵阵是燕槐序的恶灵阵,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燕槐序的视角,她不知道那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直到最后青溪都没有告诉她。
  蝉时雨抿了抿唇,问道:“燕队,你都想起来了吗?”
  燕槐序点点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她伸出手,礼貌道:“抱歉醒得太晚,让你们久等了。”
  阿比戈连连摆手,蝉时雨道:“燕队,你要干什么?”
  燕槐序手里凝出一团灵力,淡淡道:“这是我的恶灵阵,当然是快点结束它。”
  蝉时雨和阿比戈对视一眼,后者弱弱举手道:“可是......其实我还想继续看呢。”
  蝉时雨给阿比戈比了个大拇指,蹭了蹭鼻尖:“燕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秦广王能打开你的恶灵阵?”
  燕槐序看着眼前飞快走过的景象,淡淡道:“蒋韵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恶灵的人了,她明白恶灵的虚伪和狠毒,知道恶灵内心的邪恶......她想让我记起来这一切,我是唯一能破元英局的人。”
  蝉时雨竖起了耳朵:“什么局?”
  燕槐序突然看向她:“陈桐清是凡人,当初反贼入侵,她替皇帝挡了一刀,死了。刘平兰是凡人,沉醉在后宫权势里,因为敌军打入了皇宫,死了。就连蒋韵自己,最后也因为灵力枯竭身陨了——但是这些人现在都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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