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浓密而微翘的睫毛,如同振翅欲飞的蝶翼,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如远黛,斜飞入鬓,眉心间似有一股英气凝聚,那是数次在沙场上与敌人搏杀、在铁血军营中磨砺出的独特印记。
  赫连逸眼神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了圈司妙真,在静谧的朝堂中漫不经心地鼓掌后道:“想必这位就是凭借围城救父一事名扬四海的司妙真大将军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张口便邀请本殿下共度佳节,真是盛情难却啊。”
  “那你敢吗?”司妙真见赫连逸这装货都不装了,她也懒得装腔作势,一针见血道。
  文武百官们骤然屏息,谁都闻出来了火药味。可问题是——这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吧?而且被挑衅的人可是西且弥国的太子!西且弥国国力与青国相当,可青国是夕阳,西且弥却是冉冉升起的晨日啊。
  偏偏龙椅中稳坐的天子加重笑意。
  赫连逸挑眉道:“有何不敢?”
  语气平静无波,那双碧绿的眼睛却开始泛起寒意。
  “那在下便好好陪赫连殿下玩玩,”司妙真转而继续道,“比赛自然需要奖品才更有意思,在下看殿下的佩刀甚是艳羡,不如拔得头筹之人便能得到另一人的贴身武器,如何?”
  此话一出,赫连逸脸上那些微的笑意荡然无存。
  贴身武器是练武之人最为宝贵的东西,不仅仅是锻造时所消耗的价值,更是长年累月用惯了所产生的感情。
  更何况,赫连逸的佩剑可是上了兵器榜前十的,是难得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刀。
  而司妙真的那把长棍自然也是极好的,是司巍请名家用最好的精铁打造,虽然比不上赫连逸的宝刀华贵,但也蕴含着司巍的心血。
  司妙真之所以敢开这个口,自然是因为有必胜的信心,而且她看这把剑极其厌恶。
  在问过系统后,她多知道了些细节。
  比如,赫连逸将司妙真倒吊还不够,在司妙真不怎么清醒的时候,还会用他那把刀给司妙真划上一道口子,强行逼人清醒,用这种方式生生把人熬死。
  司妙真看赫连逸不爽,看他的刀更不爽。如果哪天这把刀朝向主人,那就……
  见赫连逸不说话,她轻笑出声:“是在下唐突了,毕竟殿下也没太多经验,就算在下赢了,那也胜之不武。”
  赫连逸不清楚司妙真如此明显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但他自尊心极强,从小到大还未尝一败。如此几次三番挑衅,不应战的话,岂不是还真以为他怕了?
  “听起来很有趣,一起玩玩倒也没什么。”赫连逸负手而立,双眸微眯,自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度。
  ‘就你会装?’
  司妙真感受到了来自男主的王霸气息。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感。
  她已经请缨出战,端午节后,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一走,司锦之又是个软性子,哪里能管住季铃兰?
  这样,男女主不正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时机吗?她可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她不仅得让赫连逸输,还要让赫连逸输得很难看,让他们的初见,季铃兰对他的印象差到谷底才行,断绝他们的可能性。
  原著中,端午节两人的初相识应该是在人海里。观看完赛龙舟后,京城便惯例举行灯会。
  赫连逸恰巧将季铃兰误认他人,主动攀谈,结果摘下面具时发现错认,却对季铃兰一见钟情。而季铃兰早在观看比赛时就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司锦之,将丈夫当成了完全的隐形人,反而对坐在高位上、专注看着比赛、俊美无双的赫连逸有了朦胧的好感。
  两人一拍即合,从此产生了交集。赫连逸在京城这段时间,两人更是时不时便要幽会。
  对此,司妙真很不屑。季铃兰自己都还在说什么“观美人亦观白骨”,人要透过表面看本质,诸如此类的话。结果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还不是见色起意。
  双标,真是双标。
  想到这里,她摸上自己的脸颊。难*道是自己的色相不够,勾不动季铃兰吗?
  “呸!”她很快清醒过来。她可是要靠本事吃饭的女人!迟早,季铃兰会明白她面对的是怎样优秀的女人。
  再说,现在时间不多,她可得抓紧行动,不能浪费在自艾自怜上。
  心中已经大概有了计划如何拆散这对野鸳鸯的司妙真,唤来了自己的得力副将,用势在必得的口吻嘱咐道:“先用我的名号去办件小事,接下来再去……”
  等她说完,单膝下跪的副将一抱拳:“末将遵命,只是为何要用将军的名号?只担心会沾上麻烦。”
  第7章 搜查奸细
  副将领命之后便下去了,次日便任劳任怨地按照指令做事。
  在灯火阑珊的夜晚,他带了百来号将士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千竹阁。一行身穿战甲的将士进去,惹得不少人侧目。
  老鸨也是块万金油了,虽然见一群人来者不善,仍旧扯着和善的笑容上前,俯下身露出自己丰满的身体,问道:“几位官爷若是要喝酒,不妨去雅间,奴家一定给各位爷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副将却不吃这套,一把甩开攀附上自己胳膊的手臂,对着将军府的所在一拱手,垂眼看老鸨的眼神都充满傲慢。他提高音量,中气十足,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我奉大将军之名,前来搜查奸细。你们千竹阁竟敢窝藏敌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做出叛国通敌这种龌龊事,难道自己还不清楚我们为何来吗?识相就立刻把人交出来!”
  老鸨的表情瞬间变得五彩斑斓,连忙喊冤。这种莫名其妙的锅怎么能随便扣在他们千竹阁头上?
  “冤枉啊,我们千竹阁可是本本分分在做生意,光明磊落,一片忠心皇天可鉴!还望大将军明鉴!”
  说到大将军,唯一的大将军除了司妙真还能是谁?老鸨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司妙真,她连忙继续叫冤:“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可切莫听信谗言啊!”
  副将冷嗤一声:“本分做生意?你们这千竹阁可谈不上清白正经,分明是藏污纳垢的腌臜地方。既然你不老实,就滚开!你们,给我一间房一间房地仔细搜。”
  他对身后的下属们一挥手,百来号人一下就涌进千竹阁。一些在大堂见这群人来势汹汹的客人们连忙走了,不敢多待。苦了些在客房里玩乐的男男女女,衣服都没能穿好,就被轰隆一脚踹开房门。
  刚才还歌舞升平的销金窟,不消一刻就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急得老鸨都哭了起来,她气急跳脚,指着一脸平静的副将吼道:“司妙真知道我们千竹阁是谁的产业吗?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不要再翻了,求求你们了,主人迁怒下来我……”担待不起。
  后面四个字还没说完,就被面无表情的副将抹了脖子,再无气息。
  “大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这种贱人配叫的?我也只是奉命办事,有什么冤屈你跟阎王叫去吧。”他本就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浴血奋战过来的,对于夺取他人性命毫不在意。况且,司妙真也说过让他放开了做。
  等将整个千竹阁搅得天翻地覆后,直接给大门上了封条,还派兵驻守。曾经人头攒动的千竹阁,一夜间便门可罗雀,空荡寂静得可怕。
  副将毕恭毕敬地向司妙真汇报任务进展:“卑职已经按照将军的吩咐查封了千竹阁,便立刻过来回禀,不知可有扰到将军休息?”
  司妙真却没有回应,沉默着用指腹碰了下副将的脸颊。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副将骤然心跳加速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司妙真垂眸看自己指腹上暗红色的血迹,明显是飞溅到副将脸上留下的痕迹,不怎么明显。如果不是司妙真眼力惊人,换成一般人,是绝不会发现的。
  “卑职……”副将反思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只是杀了个对将军不敬的贱人。但见司妙真脸色不善,直觉让他有些难以开口。
  但就算他不明说,司妙真也大概猜出来了:“我只是让你去封了千竹阁,可没允你滥杀无辜、做多余的事。自己去领五十鞭。”
  司妙真是真的很生气。她从小在法治社会长大,接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教育。这里的人却老是打打杀杀,甚至还贩卖奴隶,连司锦之的小妾都如同物品,卑微到了尘埃里。
  如果不是副将是目前司妙真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而另外一条被她慧眼识珠、在短短数月提拔起来的右臂女副将还被留在边境镇守,不在身边,暂时还需要用人,司妙真是真的想让副将趁早回家了。
  不过,罚五十鞭也让副将够呛。这鞭子可不是寻常的鞭子,是沾了盐水带刺的。换成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不过二十鞭就可以要人命。这五十鞭也得让副将半个月下不来床。
  没等太久,预想之中的人就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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