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细心的发现程若鱼嘴唇有些干裂,仇烟织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清茶,程若鱼就着她的手将满满一杯喝了个干净。
  鱼得了水,自然就能活跃起来。一杯清茶下喉,程若鱼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也开始有气力提出想问的问题。
  “烟织,我为何会在这?”程若鱼有些困惑,她以为这一觉醒来要么会是在紫衣局,要么会是在蔡氏酒肆,却没想到会是在将棋营。
  仇烟织弹了弹手指,目光如水的看着她,反问道:“你为何不能在此呢?”
  严修破了密室的机关,密道并不只有一条,而仇烟织她们找到了最近的那一条。所以当她怀着一种不知道怎么样的心情紧赶慢赶的追出通道时,二人还未走远。
  仇烟织寻迹找到了他们,但那时程若鱼已经昏迷。
  “来的正好,将她带走。”齐焱也屈着一条腿靠在树干上,用一只手托着程若鱼的脑袋。好像对仇烟织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仇烟织查探了一下程若鱼的伤口,发现并不致命,本来微微绷紧的一颗心放下了,不动声色的与齐焱打太极:“陛下肯这么放心的将您的执剑人放给我?”
  齐焱将程若鱼推到仇烟织身上,扫了她一眼,扶着树干站了起来,道:“我的人?脖子上挂着的却是你的玉?”
  仇烟织一笑,将程若鱼揽过来,任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既然陛下已经知道,那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齐焱看着二人,不知为何,思绪忽然飘到了八年前的那天,要是她们二人还活着的话,是不是应该就是这番模样?
  “烟织,你说的很对。”齐焱鹰一般的眸子透着锐利,看着程若鱼苍白的脸,半晌道:“我相信程若鱼终究会是朕的执剑人。”
  这么多年来,齐焱都可以说是无人可用,想做的事都只能自己偷偷摸摸去做,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可用之人。
  “陛下明智。”仇烟织颔首,又抬眸看着他:“但臣以为,还是将鱼儿放在臣身边更方便陛下行动,您觉得呢?”
  齐焱明白她的意思,在自己这边,无论是谁的行动都会处处受限。齐焱打量着仇烟织,仇烟织落落大方的任他看。林间的风一吹,是二人的无声对峙。
  “朕本就有此意。”齐焱终于道:“不过是恢复她的权力罢了,无需她侍奉御前。”停了停又道:“但有一点朕很好奇,你又为何如此看重程若鱼?”
  看重到竟然会因为程若鱼的平安,来承诺放松对他的监管。这并不像将棋营一贯的作风。
  “这一点,臣只能说无可奉告。”仇烟织微微偏了下头,将视线放到一直昏睡着的程若鱼身上,垂了垂眸子:“鱼儿的伤还需处理,臣先行一步。”
  于是冲他颔了下首,未等他回来,扶着程若鱼转身,严修很有见机的跑过来,将程若鱼背了起来。
  齐焱站在原地看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知为何扯了下嘴角。他收回方才的话,将棋营的霸道作风,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原来是这样啊。”程若鱼听仇烟织讲了个大概,就又昏昏欲睡起来。虽然她努力的想睁大眼睛,但上下眼皮就好像被浆糊黏在一起了似的。
  仇烟织看出了她的力不从心,失笑摇头:“再睡一会吧,再晚些我叫你吃饭,你想……”一句话尚未说完,仇烟织就发现眼前人已经再次进入了梦乡。
  屋内生着个小炭盆,暖烘烘的,映的程若鱼窝在被子里的脸都红上了几分,仇烟织替她掖了掖被子。
  其实后背有伤本不应该是这个睡法,奈何她不老实,之前好好将她侧着身子放,没过多久她就会躺回去。
  看着她睡的香甜,一阵倦意也涌上心头,仇烟织顿了下,撑着床站起,行到桌边去将那一碗早已凉透的汤药喝了。严修熬的汤药,还是一如既往的苦。
  现在并不想费心情去管后背的伤,仇烟织又走回床边,轻轻将外衫解了下来,这身衣服她刚换不久。内里柔顺纤白的亵衣上透着层层血痕,纵横交错。
  而身子的主人却好像不怕痛似的随意脱掉了亵衣,放进柜中,又取出一件干净的换上。随后,从床尾处迈进了程若鱼内侧。
  当时并未多想的将程若鱼放到了自己房间,倒是忽略了她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这件事。眼下她也困倦,但她定是不会去睡其他床的。幸而这张床并不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她并不介意和程若鱼一起睡。
  不过自然是另取一床被子,仇烟织侧身躺下,将被子拉到了身上。面对着程若鱼,她都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均匀而清浅,像一团小小的絮绒。
  离得太近,近的她都能看见程若鱼脸上细微的绒毛,她确实像个稚嫩的婴孩,干净无害,睡着了就更像了。
  仇烟织羽睫轻扇,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勾了勾唇角,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沉沉睡去。
  满屋寂静,只能听得见二人越来越相似的呼吸与木炭细碎的炸裂声,微弱的火苗跳动着,又为榻上之人提供了多一份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程若鱼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没有噩梦,没有疼痛。她直直坠入黑甜乡,有的只有通身的温暖。
  于是这次睁开眼,她是彻底的清醒了。第一时间看了看床边,烟织不在,程若鱼的心忽然小小的坠了一下。
  窗外已是黑的完全,半点光也看不到了。看来自己这一觉睡的真是久,程若鱼想。
  一个姿势躺太久,后背的伤口有些不乐意,叫嚣着的钝痛提示着她让她翻身活动一下。程若鱼咬了咬牙,慢慢向内侧翻了个身。
  转过头去,程若鱼错愕的看着身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和烟织同床共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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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西瓜最近要期中考试啦,所以更新的比较慢,考完就好好补偿你们,嘿嘿
  第26章上药
  不过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程若鱼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她看见了仇烟织并没有多少血色的脸颊。
  她肯定也很累。
  于是只乖乖躺着,为了不吵醒仇烟织,程若鱼只保持着刚刚侧过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自然而然的,就将目光都放在了她脸上。
  仇烟织生的很漂亮,匀称的眉眼,挺翘的鼻梁,还有一张总是微抿的嘴唇。程若鱼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分外好看,但又有一种攻击性,和她以往遇见的人都不一样。
  后来知道了她是将棋营的掌棋人,又见到她被罚,程若鱼明白了,身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注定要长满一身的刺。
  但再后来真正靠近她一点点,程若鱼又发现她不完全是那样冷漠,上次打赌输了要自己给她绣手绢,也是有几分活泼的样子,只是平日里都深埋在心底罢了。
  侧头看着她,此时安然进入梦乡的她没有半点攻击性,反而眉眼柔和,两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温柔乖巧的不像话。
  就像一只原本浑身是刺的小刺猬将刺都收了起来,坦出雪白柔软的肚腹对着人。
  看着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若鱼侧躺着的那一侧身子都开始微微发麻了。
  程若鱼坚持了半天,扯着后背的伤口疼的厉害,犹豫着要不要再慢慢躺回去,但旁边的仇烟织似乎在睡梦中体贴的感受到了程若鱼的不适,眼皮轻颤,半晌慢慢睁开了眼睛。
  仇烟织这一觉睡的空前的舒服,但是此刻她望着木质屋顶有些愣神,明明方才入睡时自己是侧躺着的,怎的现在竟成了平躺?莫非她这是被传染了?
  于是想偏头问候问候那位莫名被她列为罪魁祸首的人,仇烟织带着丝笑意侧头去看,却没想到与程若鱼充满惊喜的大眼睛对了个正好。
  仇烟织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是何时醒的?”还枕着胳膊侧身对着自己,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醒了很长时间了。“怎么不叫我?”
  程若鱼眨了眨眼:“怕吵醒你。”说完,如释重负的小吐口气,慢慢恢复了平躺的状态。
  仇烟织瞧她小动作,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撑着床坐起来,问道:“饿了吧?方才我还没问完你就睡着了,现在说吧,想吃……”仇烟织没想到,这次也没说完,就被程若鱼的急呼打断了。
  “烟织!你受伤了?”程若鱼看着她坐起身,正在纳闷为何烟织的动作又透着些凝滞感,随着她坐起的程度越高,一眼就看见了她白衣上醒目的血迹,斑斑点点的,还透着湿润感,一看就是刚受的伤。
  仇烟织动作一顿,心下暗道不好,想必是平躺着睡将伤口压的沁血了,早知道方才就不偷懒了,将一切处理好鱼儿肯定发现不了。
  私心里仇烟织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毕竟她自己也还伤着。
  “哦,小伤,不碍事。”仇烟织伸手抚了一下后背,回头若无其事的对程若鱼轻笑。
  程若鱼却有些急眼,连忙也坐起来,一把抓住仇烟织的手,轻轻送到她眼前,急道:“这么多血,你还说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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