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程若鱼神色戚戚,自己好好站在那明明也没被发现,还不是那个挨千刀的黑衣人,解释道:“姑姑,这都要怪那个黑衣人,他这次竟摸到紫衣局来了,我差点就能抓到他。”
  程兮本来也只是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大变:“什么?刚刚还有一人?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去了多少?”
  程若鱼被她唬了一跳,弱道:“没,没听见多少啊,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个词,还不太真切。”姑姑怎么忽然这么紧张?莫非她们说的是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
  程兮脸色依然凝重,皱眉思虑着,很显然的在考量程若鱼说的话是不是完全正确,毕竟听力这种东西可是因人而异的。谁知道那个人能不能听见呢。
  “丽姑姑,蔡婶死了。”程若鱼躲了一下,将丽容搁在她额角的手按下来,神色黯然的望着她。
  丽容看了一眼程兮,面上也有伤情,冲程若鱼点了下头:“嗯,我们刚刚正是在商讨此事。”
  蔡婶是丽容亲哥哥的遗孀,一直待她很亲厚,和她们兄妹搅在一起是她的不幸,丽容叹了口气,等到了底下,她一定给她当牛做马。
  丽容看程若鱼心情低落,知道她肯定在自责,于是拍拍她的肩膀,如小时候那般安慰她:“别想了鱼儿,这不是你的错。”
  程若鱼也知道现在不是该低迷的时候,想了想,她望向程兮:“姑姑,你们可商讨出什么了?”
  程兮依然皱着眉,却是点头道:“蔡氏是在将棋营中死的,自然和他们逃不了干系。”
  愣了一下,程若鱼没想到程兮会下这么武断的判断,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蔡婶的死肯定与将棋营无关。”
  这下轮到程兮愣了,眯着眼看她,疑惑道:“你又为何如此笃定?”
  显然,程若鱼并不准备说自己已经和仇烟织联手了这件事,此事若是被程兮知道了,自己势必会被她骂个体无完肤。
  于是从合情理的角度去解释道:“据我所知,将棋营并未从蔡婶那问到想要的东西,是不可能害她的,更像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杀人灭口!”
  程若鱼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四个字,她觉得事情应该就是这样,却没看见程兮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慌乱。
  “姑姑,那我走了,蔡婶不在我得守好酒肆。”程若鱼觉得程兮今天很是奇怪,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告诉她玉真坊的事。
  程兮并没有阻拦她,而是冲她点了点头就放她走了,倒是丽容,拉住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大堆,还塞给她一盒药膏。
  程若鱼回了蔡氏酒肆,将店门关上,在门口支了个暂时歇业的牌子,程若鱼坐在柜台后面收拾东西,轻轻将药膏抹上额角。
  小二早就离开了,曾经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店只剩下她一个人,程若鱼打心底里觉得难过,以后再也没人能做出一碗那样味道的奤奤面了。
  略有些迷茫的看着桌面上摊开的账本,程若鱼忽然觉得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死在自己身边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了。先是阿妩,然后是蔡婶,那下一个呢?会是谁?
  从前她总认为自己天下无敌,能保护好所有她想保护的人,现在才知道,好像一直以来,自己才是那个谁也保护不了,反而需要旁人废心神的人。
  攥了攥拳,白嫩清晰的指骨上还残留着早上愤怒的痕迹,程若鱼深吸口气,引导自己内息的运转,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平静。
  于是就在柜台前入定,程若鱼引导着自己的内力流转到每一寸经络,同时也是在梳理自己同样乱糟糟的脑子。
  再睁眼已是深夜,程若鱼吐出一口浊气,眨巴眨巴眼睛,又充满了生动和明亮。
  月黑风高夜,程若鱼站在玉真坊门口,寒风吹的她衣袍猎猎,在原地站了片刻,程若鱼推门走了进去,与此同时,街角的黑暗之处,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跃出黑暗,奔向了不知何处。
  其中一道身影就是严修,纵身几个起落翻腾就到了将棋营,仇烟织带队,众人浩浩荡荡的行到了玉真坊,那处依然灯火通明。
  “禀掌棋人,半盏茶前,里面有人击鼓,还传来了打斗声。”留在暗处的卒子向她汇报最新情况。
  仇烟织当机立断:“进!”严修打头阵,一脚踹开玉真坊的大门,冲进大厅,却发现里面灯火辉煌,却没有一个人。
  “没人?”严修仗剑挡在仇烟织面前,四下打量着,狐疑道。
  仇烟织摇头否认:“没人?那方才是鬼击的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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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生性乐观的鱼儿也会有黯然神伤的时候,以后去姐姐怀里哭唧唧吧
  第24章破阵
  于是一干卒子冲入了房间最中心,开始分散搜寻,站在中间的一人不知踩到了什么机关,瞬间众多飞箭从四面八方梁柱上刻兽的嘴中射出来,卒子们反应不及,有不少人被射伤。
  严修挥剑挡掉几支射过来的箭,本就防备着,他们进的不算里,此刻掩护着仇烟织向后退到安全地带,严修嘱咐道:“烟织,你在此注意安全,我去给你清路。”
  说完便纵身一跃,再次踏入了阵中。
  仇烟织深吸口气,确实被这大杀器惊的不轻,在这临安城竟然真有人能瞒过爹爹的耳目制造如此有杀伤力的机关,也是他们将棋营的监管不力。
  从安全距离观察着房间中心地上的图案纹路,目光在八个兽头之间巡视着,心底里推演着它们的方位,没花多久就水到渠成的推出了生门所在的位置。
  “阿修!将巽方那颗兽头斩下来!”仇烟织微喜,朗声道。
  严修对她的话自然是百分百信服,将手中剑舞的密不透风,一个腾跃摸将过去,一剑劈下,那个栩栩如生的木刻兽头应声落地。
  于此同时,落入底下密室里的程若鱼也大大松了口气。这话,还要从她踏入玉真坊大门时说起。
  雄赳赳气昂昂走进来,仗剑以待的甚至以为能迎面御敌,结果进来却只看了个金碧辉煌的景,难道偌大一个玉真坊,白日里来还门庭若市,晚上就能人去楼空?
  程若鱼可不相信,于是胸有成竹的用了三次激将法,一次比一次过分,但楼内还是毫无动静。
  这才觉得有几分蹊跷,程若鱼从楼中廊道中踏入中间,还没等她仔细打量一下四周,脚下一陷不知踩到什么机关,一时间铺天盖地的箭矢向她射来。
  程若鱼大惊,忙舞剑抵御,倒是也防的滴水不漏,但箭雨太密,暂时也只能僵持住,正准备寻机会伺机跃出去,却忽然有一人闯入剑阵中,将她撞了个趔趄。
  定睛一看,程若鱼一口气差点没能咽下去,竟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黑衣人。遇见的次数多的太离谱,以至于她都生出了几分熟稔感。
  四周这满天箭雨,你这次可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飞了。
  程若鱼想着,手上动作滞了半秒,一支箭擦着她的手臂堪堪飞过,差点射中站在她身侧的黑衣人。
  “这种时候竟然还在走神?”黑衣人显然是被她的与众不同惊异到了。
  程若鱼刚想顶他一句,脚下忽然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实打实的摔在了地上,摔的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眼冒金星的在原地趴了一会,程若鱼咳嗽两声勉强爬起来,发现那黑衣人也掉了下来,正屈了一条腿靠在墙上,好似在看她。
  程若鱼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将他上下一打量,下意识关切道:“你没事吧?”
  那人看了程若鱼一眼,摇摇头,竟伸手将覆在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程若鱼大为震惊,觉得稀奇,怎么这次扯的如此爽快,是认为自己不能活着出去了吗?
  刚想宽慰他几句,程若鱼也靠墙坐下,好奇他到底是谁,朝那边一瞥,才是真正的呆立当场。
  竟然是陛下?!
  那个和她针锋相对好几次,几乎夜夜做梁上君子的黑衣人,竟然是陛下吗?
  有了正确的答案,回溯的过程就简单多了,程若鱼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他有种熟悉感,而且声音也似曾相识。
  “陛下,您怎么会……”程若鱼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惊愕。不过疑问还没完全道出口,她似乎就明白了点。
  一个连早朝都上不了的君王,又怎么可能随心所欲的在外行事呢?估计同她一般,能走大门,谁愿意天天和贼一样翻墙进出。
  想到这里,程若鱼忽然想起颈间坠着的白玉,赶紧将它勾出来看了看,害怕刚刚的跌落对它有什么损伤。
  不过细细打量一番,发现它依然完好无损,程若鱼这才松口气,将它放了回去。刚刚撞了一下,还咯的胸口怪疼的。
  齐焱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靠在墙上看她,道:“这玉不是烟织的吗?怎么,她送你了?”
  程若鱼一愣,诚实的点点头。怎么陛下也认得这块玉?看来烟织确实将它常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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