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程若鱼摸着脖子上的玉石,忍不住想找个镜子照一照,从小到大她脖子上还没带过东西,现在陡然有了根细细的绳一拴,莫名觉得很有存在感。
烟织房间里当然是有镜子的,程若鱼寻到镜子面前细细看,看了半天只嘟囔出一句:“怎么看着和小孩子似的。”
可不是吗,那一根细细的红绳,正和那街上垂髫孩童颈上的长命锁有异曲同工之妙。
仇烟织饮了口茶,只当没听见她的自言自语。
程若鱼来时就已近晌午,此刻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与昨夜的雨疏风骤不同,今天好像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商量好了相关事宜,程若鱼转头向窗外望去,一时被阳光晃了眼睛,她还从未好好打量过白日里的将棋营。
仇烟织是掌棋人,住的房间自然是位置最好的,若在春日,从窗内看出去,就是后院中的梨花压枝,生机盎然。如今虽已近初冬,越过檐角向上伸展,也能一睹碧蓝的天。
“今日天气不错,马上就午时三刻了,你要不要留下用个便饭?”仇烟织见她一脸惬意的望着窗外,也往外看了看。想起饭点快到了,真诚的发出邀请。
吃饭这种事情,程若鱼当然不会错过。况且今日她都没用早饭,当下就点头道:“好啊。”
仇烟织唤来卒子交代一番,打趣道:“毕竟我都吃了小老板那么多碗面了,自然也要让你尝尝将棋营的美食。”
说起面,仇烟织忽然想起尚关在偏房里的蔡婶,这件事都还没来得及告诉程若鱼,想了想,此事有些复杂,还是决定吃过饭再商议。
因着今日的好日头,二人特意换到了院中石桌上用饭,将棋营的厨子恐怕拿出了看家本事,大大小小的碟子快将不大的圆桌铺满了。
程若鱼拿着筷子,一时不知该往哪碟菜里夹,忍不住感叹道:“烟织,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完的。”
说完,程若鱼就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显然这些菜都很合她胃口,筷子在盘子里夹了几下,再埋一小会头,一碗饭就被她吃的干干净净。
仇烟织慢条斯理的吃着,看着程若鱼大快朵颐,怕她不好意思添饭,还好心的拿了个新碗盛满放到她手边。
毕竟是习武之人,她猜到程若鱼饭量应该不小,却也没想到会这般大。当她吃完一碗放下筷子时,程若鱼第三碗已经快吃到底了。
本是专心吃着,程若鱼忽然发现对面的人不动筷了,困惑的看过去,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用一种自己颇为眼熟的惊叹。
“我确实有点能吃。”程若鱼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她从小到大都很能吃,这是个改变不了的事实。
仇烟织自己的饭量是堪忧的,尤其是夏日里,苦夏时连一碗粥都喝不完,今日看着她吃饭觉得有趣,自己也多夹了几筷子。
仇烟织摇了摇头,宽慰她:“这又如何了,能吃是福。”
程若鱼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在快速结束第三碗后放下了筷子,这下她是真的吃饱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程若鱼看着烟织,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严修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速度很快,马上就走到了她们所在之处,他不知道程若鱼在这,看见她时还一惊,立刻凑到仇烟织耳边,神色凝重的说什么去了。
程若鱼奇怪的瞧了他一眼,觉得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但还没等她琢磨出什么来,又被仇烟织打断了思路。
“什么?”不知听到了什么,仇烟织竟然声音高了一度的惊讶出声,这在平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她身上是很难看见的。
程若鱼正犹豫要不要出声关切,却见仇烟织凝眉看着她,比之方才的如沐春风,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鱼儿”仇烟织看着她,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蔡婶她死了。”
程若鱼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启合,她怎么也没想到仇烟织会跟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愣愣的缓了半晌,程若鱼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反驳道:“谁说的?这怎么可能呢,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仇烟织遣走了严修,应道:“是真的,她现在……就在将棋营。”她特意遣人守在偏房,却没想到竟然还被人钻了空子,让蔡婶死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那些本来准备之后讲的事,被迫提上了台面,仇烟织简要的将事情经过给程若鱼说了一遍,捏了捏眉心,歉意道:“抱歉,没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没将她护好。”最近的将棋营因为种种原因,防卫确实松懈了不少。
程若鱼听完仇烟织说的一堆话,感觉脑子里众多杂糅的信息好像在打架,她的心重重沉了下来,甚至都来不及为蔡婶伤心,就被迫思考起来。
到底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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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手手也拉了,饭饭也吃了,是不是很甜嘿嘿嘿
第23章空房
“到底是谁!”程若鱼眼眶通红,也顾不上痛不痛,狠狠一拳砸在石桌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能视人如工具,视人命如草芥,说杀就杀。
“阿修去时已经晚了,但他看见下毒之人进了玉真坊。”仇烟织看了一眼她的手,安抚性的搭上了她的肩。“鱼儿,或许你又有事得去做了。”
程若鱼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含着一包泪,眨巴了两下,紧紧闭上眼睛将泪水抿去,重重的点了下头:“我定要揪出这个幕后之人!”
刚出口的话还带着丝哽咽,却随之变成了势如破竹的誓言。
从仇烟织手中拿到了关于玉真坊的资料,程若鱼起身就走,仇烟织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她。
“鱼儿,万事小心。”终究还是想关切一下她。
程若鱼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颈间的白玉还没有收进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扯了下嘴角,冲她点点头,程若鱼踏着落叶离开了。
仇烟织坐在原地看着她,给自己斟了杯茶,若有所思的轻叹口气。似乎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可控范围。本来最初的最初,她对程若鱼只有利用之心,但为何这么快就不受抑制的真情以待了呢。
她纯粹率真一往无前的性子,总是让人横生一种保护欲。还有一些不知在何处曾见过的熟悉感,或许有些东西,真的说不清道不明吧。
严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抱臂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问道:“看来这是成功了?”
仇烟织也不回头,道:“是,好似比我想象中要容易些。”她原本以为程若鱼还会拧巴一段时间,却小瞧了她的格局与变通。
严修撇了撇嘴,哼哼道:“你连贴身的玉都送了,小杂鱼怎么会不动心。”那块玉可是跟了仇烟织很长时间,挂在程若鱼颈上那么醒目,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仇烟织只当听不见他的打趣,手指在石桌上轻叩,思虑片刻,吩咐道:“若鱼儿去了玉真坊,第一时间通知我,带上卒子一同前往,看看这次能不能抓到幕后之人的把柄。”
程若鱼并没有直接就去玉真坊,而是按照仇烟织所给地图的位置在附近转了一圈,转头就寻了个守卫薄弱处翻进了皇宫。
其实她也不想好好的路不走每天翻来翻去,奈何她现在身份尴尬,皇宫守卫肯定不会让她进去,但紫衣局在宫内,她也只得出此下策。
悄无声息的摸进紫衣局大门,程若鱼熟门熟路的爬上二楼,站在程兮房间门口,却听见里面有交谈声。
并没有冒冒失失的推门而入,程若鱼立在门侧听了会,房门紧闭,传出来的声音弱了很多,程若鱼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三百、大义、干净”这一些模模糊糊的词,让人辨不明白。直觉刚想让她附上去再细细听片刻,背后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传来。
猛一回头,程若鱼瞪大双眼,竟然又是那个老熟人,此时他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待了多久。没想到他这么神通广大,皇宫也能摸进来。只是程若鱼觉得他多少有些不正常,要不然也不会在大白天穿着夜行衣。
看着那人有些熟悉,又平静无波的眼睛,程若鱼心道,此人处处透着诡异,这次定要拉下他的面罩一探究竟!
长剑出鞘,程若鱼一只手去抓他面巾,一只手持剑横拍而出,对方微愣,明显未料到她会一言不发的动手,但身子立即后撤,躲过了她这一手一剑,反手追了回去,两剑格挡之间,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犹为突出。
心下暗叹不妙,那人转身就跑,程若鱼拔腿去追,身后却射来一根丝带紧紧缠上她小腿,一扯一带程若鱼就毫无悬念的摔到了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又一次从身边光明正大的跑开,上次自己缠住了她的脚,这次却成了被缠的,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还未等她多想身后就是一道剑光袭来,程若鱼赶紧护住头大叫:“是我是我!”
结果当然是那一剑及时刹住了,而程若鱼的额角也撞肿了一块,丽容拿了块毛巾给她敷,忍不住的数落她:“回来做什么站在门口不吱声?要不是你姑姑收剑快,你现在脑袋上顶着的就是个血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