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说实话,它拥有着一切却还能理智地开口就已经足够坚韧了——毕竟我本以为,如果自己一股脑的承接那一切,是一定会疯的。
所以,现在事实与目标都已经很明确了。
每一次的重来,我都要找回自己、找回记忆,凭借着这两种“上一个自己”所留下的宝贵资源来解决罗浮的危机,或者还要解决更多。
毕竟只是罗浮的话,大概率是不需要专门记住星神的——除非星神准备在罗浮附近打一场神战。
而倘若自己仍然做不到,就必须为“下一个自己”做好准备。
否则,一旦需要传承下去的记忆中断,一切就都要从零开始。
也就是说,在幽囚狱时,我接收的记忆有多少,就证明前面已经有多少个我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否决一条错误的道路同样是胜利。
而我,现在背负着自己、以及前面那些自己的半段记忆,在努力走得更远的同时,还必须要想办法留下“痕迹”。
这么一想,果然就......更有压力了。
等我因着压力而从思绪中回过神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用飞刀在手臂上清晰地刻下了“记忆”二字。
鲜红的液体盖过了划下的字样,可在血迹都尚未完全干涸前,那被划开的血肉就已经先一步愈合完全。
如果一遍遍重复,就像刃手腕上的伤一样,那它还会愈合吗?
我不间断地尝试着,心中却也清楚,这样的方式终究只是对这次自己的提醒。
而想要为下一个自己做准备,我就必须要在接收到的记忆中找到他们保存记忆的方法,然后同步留在幽囚狱中。
......也不知道过去的我对自己一定会进幽囚狱到底抱有怎样的信心,这才选择将“读档点”放在那里。
我边回忆边思索着,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天怎么变暗了?
难道是月亮被云层挡住了?可是在非雨天的时候,地衡司的气象仪根本不会专门模拟云雾。
我抬起头,正看到被月光笼罩的景元。他垂眸看着我,周边散着一层月辉,以至于我下意识地想要称呼他一声“嫦娥”。
好在,在我即将脱口而出前,景元就先一步问道:“疼吗?”
什么?我停住动作,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仍刻板地执行着刻录的行为。
“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的,它甚至用不了半分钟就能愈合。”我抹去上面的血迹,抬起手臂向景元示意着,“你看,就是这样,什么都留不下的。”
景元完全没有要看的意思,只重复道:“疼吗?”
“......我知道幻胧之战时,你所受的伤不过是成为云骑将军以来还不算那么严重的伤势之一。”我将飞刀上的血迹在衣角擦拭而去,重新收好后才定定地看着景元,郑重道:“那么,在那个时候,你疼吗?”
景元没有回答我。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谁不是血肉之躯?就算是头被砍了都还能缝回去的天人亚种也不是没有痛觉神经的。
所以,在这个问题下是我们彼此都清楚的一个答案。
如果一定要回答,那就是......它足够有价值。
第52章
152.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多才醒, 以至于「彦卿」来了三四趟都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事实上,除去精神上有些疲累以外,我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只是一想到醒来后还有许多事要做, 我就有些不想面对。
可那种焦虑又无时无刻不充斥在脑海, 以至于再睡过去后,哪怕是梦中都充斥着无尽的疲惫。
我坐起身,看到身上类似于睡衣般的全新衣物后才恍然间意识到, 昨晚似乎是景元把自己抱回来的。
可能大概也许, 还顺带把我涮了一遍。
......忽略那种奇异感, 我拿起床头的玉兆开始翻阅消息。首先要关注的就是带有艾特消息的内部群聊——一家四口。
不是彦卿:约饭dd
不是刃:帮我带一份
不是丹恒:帮我带一份
不是彦卿:阅, 门口集合
不是彦卿:@不是景元还没醒?
不是彦卿:@不是景元我们带了早饭,醒了出来吃
不是刃:他估计要等中午才能醒了
不是彦卿:太好了, 早饭直接变凉饭
不是丹恒:直接变午饭
不是刃:不行, 午饭我一定要带你们去吃糖球炒视肉
不是丹恒:......你不是说那东西很难吃?
不是刃:对,所以才要叫你们一起去吃
我粗略往下翻了翻, 确认没什么日常以外的话题后才返回点开星的聊天框。
上一条依旧是星的那句:诶?罗浮上还有葬仪知宾?
你是在何时何地见到葬仪知宾的?有过接触吗?
我打下这样的问题发送出去, 又感觉这样的文字太过冰冷,随之补充一句:抱歉, 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约定一个见面的场地。
aaa银河间最强球棒侠: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丹恒拿着开拓者的手机做出的回复, 但总归没有多少区别。
我看着对面发出的位置信息,随即又看向床边的那身衣服。
——是和景元身上制式一样的云骑将军制服。
这是保护亦是信任,同样也是一种......限制。
尽管大多数时候罗浮人都能将我与景元分辨出来, 但既然穿上了这身衣服, 就总要顾及一下影响。
我看了看床边其他位置,发现除去这一身以外再无其它。
景元从来都把我当做另一个人来看待, 但正如玉兆消息里的那个1一样,对于“自己”而言,到底还是有着几分不同的——就像他此时同样没再给我选择的机会。
可他给的已经太多了,甚至强硬的表示:无论自己要做什么,他都一定会参与其中。
我闭上眼,耳畔再度回想起景元在鳞渊境说过的话:“我本以为我可以拉住你的。”
心脏被狠狠攥紧,又随着呼吸缓缓解放。
......我不能再做那样的事,绝对不能。
153.
“一个垃圾桶,两个垃圾桶......”星无聊地闭眼数着,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数回第一个时,熟悉的手机终于回到了手中。
“约出来了?”星目光灼灼地看着丹恒,夸赞道:“不愧是你!”
“不。”丹恒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别开视线,“是他有些问题要问你,我帮你同意了,但如果你不想去......”
后续的话还没出口,星就高兴道:“去!”
“必须要去!”三月七赞同地点着头,“最好让他把未来的那个丹恒也带上!”
“这倒不用。”丹恒摇了摇头,“有些事与其问他,倒还不如直接问「景元」。”
星与三月对视一眼,流露出一种默契的打趣笑意。
几分钟后,前方的街道传来一阵喧闹声,人群快速聚集到一起,迟迟没有散去。
“难道是小桂子她们的街头表演?”许久不见这般热闹场景的星迅速起身冲了出去,没想到远远地就凭借身高优势看到是「景元」他们四个。
“将军说,是在您的帮助下才彻底解决药王秘传的,为了这个,您甚至还短暂地被关进了幽囚狱。”
“要不是您,我挚友的冤魂将永远无法得以安息。”
耳边充斥着各种喜悦感激的话语,但我却觉得有些难耐,“不,我并没有做什么,这其实都是景元将军的功劳。”
“但您也是景元将军,在另一个世界,您应该也同样做到了这些!”
......我没办法对这话做出回应,只能装作在嘈杂的人声中未能听到这句。
可「彦卿」却先一步做出了回复。他一眼就找到了说这话的人,郑重看着此人回应道:“不止如此,为了挽救罗浮,将军付出了他的所有。”
原本杂乱的人群一时间沉寂下来,肃穆到仿若列队整齐蓄势待发的士兵。
“不,并没有。”我当即辩解着。
这话编给景元他们听听也就算了,毕竟他们自有判断与分寸,完全没必要说与更多的人听。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彦卿」格外顺畅地酝酿出泪水在眼眶打转,而后将泪水抹去,颤声道:“可他依旧觉得不够,甚至自责于没能做到更好。”
原本肃穆的气氛霎时弥漫开一阵无言的痛惜。
而后,「丹恒」紧接着补充说:“偶尔我也会想,倘若丹枫还活着,他是否还会走上那一条绝路......”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我无声地向丹恒询问着,却没能迎来一个回应,因此只能再度解释道:“没有什么绝路,他都是乱编的。”
然而原本是来为「景元」表达感谢的人群完全不信这话,只兀自看着「丹恒」,等待着他的后续。
「丹恒」也果真有所后续,情绪复杂地叹息一声后说:“他已孤身一人走了太久太久,心中的情绪再不肯倾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