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柳章道:“是我错了。”
江落愣在那,忘记哭泣。
柳章缓缓道:“我不该收你为徒,也不该让你修道。”
江落感觉到他心中的难过,抱着他的脖子,道:“师父,不要难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的,我跟你修道。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柳章道:“你我已悖人伦,做不成师徒了。”
江落道:“可以的,师父。只要我听你的话,你就依然是我师父。”
她不懂那些规矩,也不想要遵守。她认定柳章是师父,那么一切就还像从前那样,有什么区别呢。江落捧着柳章的脸,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
“师父,别管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我们在一起。如果你想做人间之主,我们就去造反。如果你想修道,不问世事,我去南荒给你盖座皇宫,我们住在里面,勤恳修炼。我一定会努力实现你所有的期待。让你成为最开心的人。”
“江落,”柳章心口空荡荡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可我们昨天已经在一起了。”
江落盯着他嘴唇,碰了碰。温柔缱绻,勾起某段心猿意马的记忆。她单手托着柳章的后颈,深吻柳章的嘴唇,并轻车熟路撬开他的牙关。柳章从迟钝的状态中抽离,转瞬被带入某种黑暗深渊。昨晚江落留给他的,像是某种烙印。刻在四肢百骸中,一点火星子擦碰,便瞬间燎原。
柳章眼神迷离,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天灵盖。
江落脸上泪痕未干。她熟悉了他的身体。柳章从混沌中惊醒。他几乎是在恐慌的情绪下,一把推开江落,把江落从床上推下去。
江落愕然地坐在地上,望着柳章,有些无措。
她第一反应是重新爬上床。手脚并用,急不可耐。
柳章头痛欲裂,被理智和失控感所撕扯,指着她:“站在那。”
江落满脸写着无辜,道:“师父。”
柳章道:“不许碰我。”
江落道:“你不是很高兴吗?”
柳章怒不可遏:“闭嘴!”
江落看他气成那样,怕气出个好歹来,只能闭上嘴。
柳章努力平复情绪。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冲击力巨大。他必须好好梳理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直接断绝师父关系,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可江落一通哭打断了他的思路。这会峰回路转,鬼打墙一样,又回到了尴尬的原地。
江落要是再来一次,他恐怕真能狠下心杀了她。
江落恋恋不舍地望着柳章,五迷三道。
她跪着,尾巴出来了,高高翘着。像是条撒欢讨好的小狗。
“师父要怎么样才能消气啊?”
柳章看了她这模样,错开目光,看了什么脏东西,只想骂人。
昨夜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捂住眼睛,不想面对自己。
江落一路膝行,又爬到他面前。
“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柳章喃喃自语,怒极反笑,他道:“那你去把尾巴砍了。”
“啊……”江落震惊道。这这这,未免太过强人所难。她认真想了想,实在很难办到。简直有点崩溃,“不行,师父,砍掉尾巴我会死的。”
“刚才还让我杀掉你,现在又怕死了?”
“我不是
怕死。“江落陷入两难境地,“我要死得有尊严。我不能没有尾巴。”
“那你去自我了断。”
“好的。”她夹着尾巴,灰头土脸站起来,转身往外走。走得十分干脆利落。柳章不相信她真的会去自裁。果不其然,江落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柳章就知道这混账玩意死皮赖脸出尔反尔毫无廉耻。她要是舍得自裁,柳章两个字都得倒着写。江落忍了忍,内心极度挣扎煎熬。她又跑了回来,冲到柳章跟前,恬不知耻:“师父,我们能不能再做一次。做完了,我再去死。”
柳章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滚!”
枕头恶狠狠砸到江落脸上。
江落眯起眼,鼻子快被砸扁了。
比起疼,她先嗅到香气,柳章身上的香气。没救了。
第104章 回味师父是快乐的,她确定。……
柳章失踪,陈叔担心了一整夜,派人往返皇宫打听消息。宫里头说楚王殿下早走了。门房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殿下回来没。这大冬天的,人能去哪?就算柳章出门办事,也得给家里来个信啊。陈叔在竹屋急得团团乱转,等消息。
忽然江落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乱蓬蓬,披散开来。衣裳穿得乱七八糟,没穿鞋,光着脚。像个鬼似的飘进来,把陈叔吓了一跳。陈叔打量她这幅狼狈模样,险些没认出来,道:“小姐?”
柳章用结界封住江落的院子,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家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陈叔看她瘦了些,怪可怜的,道:“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江落在屋里来回转悠,寻找着什么。
陈叔问她话,也不回答,像是听不懂人话。
陈叔感觉她有点古怪,“你在找什么?”
“衣裳,”江落找不到柳章的衣柜在哪,“我给师父拿一套衣裳。”
“殿下不见了。”陈叔正在找他呢。
“他在我房间里。”
“啊?”陈叔把整个王府翻遍了,都没找到柳章。
柳章说过,不要靠近江落的院子,所以没人去找。柳章怎么会在小姐的房间里?陈叔满腹狐疑,帮忙找了身衣裳,同江落一起,去她院子。走在路上陈叔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事不太正常。柳章为什么要在江落房里换衣裳?
江落走到一半,停住了脚步。她低下头,想起什么,有些沮丧地说:“算了,你送进去吧。师父他应该不想看到我。”
柳章刚才的反应伤透了她的心。
柳章还是怪她,讨厌她。
江落越想越难过,扭头走了,不再进入房间。陈叔端着托盘里的干净衣裳去找柳章。他推开院门,发现院门坏了。走到房间里,只见一地凌乱衣物,枕头,杯盘狼藉。柳章独自躺在床上,望着房梁走神。连陈叔走近,他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柳章脖子上和肩膀的咬痕,青肿,破了皮的嘴唇,以及可疑的红痕。陈叔端着托盘的手抖若筛糠,险些当场中风。陈叔自诩活了五十多年,也是有些见识的,妖魔鬼怪的离奇事也都有所耳闻。可这场面,大大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陈叔转过头,决定走出去,给张道长来做场法事。
他同手同脚地走到门口。
柳章出声道:“陈叔。”
陈叔欲哭无泪,都不知道作何反应,道:“殿下。”
柳章已经冷静了很多,“把衣裳放下吧。”
陈叔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哀莫大于心死。他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转过头,回到床前放下衣裳,看见柳章依旧充满绝望。“我的殿下啊……”
难怪小姐蓬头垢面像个被糟蹋了的样子。
难怪小姐说师父不想看到她。
陈叔死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柳章身上。殿下多么清白正直一个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这要是传出去,楚王府的名声全毁了。以陈叔对柳章的了解,觉得他肯定不至于酒后乱性胡来,肯定有别的因素。难不成是被下了药?
对,一定被下了药。宫里头手段脏着呢。
上会不是还有个舞姬想要玷污殿下清白,死于非命,闹得满城风雨吗?
这不是殿下的错,殿下肯定也不想这样。想通这一层逻辑,陈叔好受了许多,看柳章一脸不想活了的模样,十分不忍,殿下想必十分自责痛苦,他还能说什么呢。老天爷啊,这简直是人间惨剧。陈叔长叹了一口气,有点心疼柳章。
柳章其实也才二十多岁。造了什么孽。
柳章换好衣裳,回到竹屋。陈叔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没问。正好碰到赤练跑过来,他看见柳章,十分意外:“殿下昨夜去哪了,我们都在找你。”
陈叔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赤练纳闷,陈叔怎么跟撞鬼似的,眼睛直抽搐,翻白眼?
“我没事,”柳章道:“我要闭关几天,任何人不得打扰。”
“好。”赤练会意,点点头。
柳章走向暗室,忽然脚步一顿,道:“赤练。”
赤练忙上前道:“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柳章道:“去跟着小姐,别让她出现在人前,保护她的安全。”
赤练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陈叔闻言,心情复杂。柳章至今还称呼江落为小姐,难不成是想揭过去,当这件事没发生?可是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两人的关系还能恢复如初吗?陈叔想到这一点,就感到窒息。如果时间能倒回到昨天就好了。他一定不让殿下进宫赴宴,把殿下关在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