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一番言论让不少人都开始皱眉了,叶席汀吃了时代的红利,操着一口浓重口音,讲着重复不变老掉牙的话,浑然不知时代变了。
  裴襄举了举手,叶席汀看她一眼,当没看见,于是裴襄直接开了口,“老师你是重男轻女吗?”
  “你胡说什么?”叶席汀面色一下子变了,“老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啊。”有人嘟囔。
  “我讲的是事实,你们信不信拉倒。”叶席汀拍了拍桌子,脸色气得发红,“你们真的是没救了,我没什么话对你们讲了。”
  班里传出了一点轻微的嘘声。
  叶席汀重重地砸了一下,“干什么啊干什么啊,什么意思,要造反了是不是?”
  班里又静了下来,所有人埋着头,看着自己的书。
  “有的人,不要太嚣张,把自己当回事,你的成绩稳不住,你就什么也不是,还平不平等。”叶席汀骂了两句,他扔了手上的卷子,“期中之后要换位子,等会下课班长来拿新的座位表。吃完饭后换,你们动作快一点,别等我来了还听到挪桌子的声音。”说完他扫视了一圈班级,狠狠关上门走了。
  每个班都有一学期要换两次位置的规矩,有的班是按个子高矮,有的是会前后左右排互调,有的是按成绩排自选,还有的会参考同学意见,但叶席汀不是。
  个子很高的可以坐在第一排,很矮的可以最后,甚至可以一直坐在最后最偏的位置,后来同学们才知道,一直自诩廉洁不收礼的班主任向来看菜下碟,第一个学期学生和家长没有反应过来,他便暗戳戳地贬低和暗示,后来从一个家长开了口子开始,不送礼的就成了少数和异类。
  从前的裴襄向来都坐在倒数一二排,她虽不矮,但当一米八几的大胖子坐在前面的时候,她的身高就没什么参考性了。
  裴襄趁着晚饭时间回了一趟宿舍,方罗跟她说自己早上把她的被子搬出去晒了,她准备回去收一下。到高三的时候,住宿的人就少了,关键时期大部分家长都选择回来陪读,所以原本住了十个人的宿舍现在只有四个人,她、金宁宁、方罗,但她昨晚没回宿舍,还有一个是谁她也不记得了。
  被子和枕头上一大滩浸润的水已经差不多干了,只留下边缘一圈水痕,她拍了拍浮灰,抱着被子往宿舍走。冬天的被子很大很重,遮挡了一点视线,她一不小心和一个拎着扫帚的环卫工人擦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崴脚,幸好被边上的经过的同学给扶了一下。
  “谢谢啊。”
  “没事儿,你饭吃了吗?”原来是夏珺。
  夏珺帮她把被子托了一把,一起走回寝室,裴襄才想起原来宿舍里的第四个人就是她,夏珺向来不喜欢金宁宁,所以总是自习到很晚,踩着
  熄灯的点回来,避开和金宁宁的照面。
  “学校这两天好像要办什么活动,”夏珺随口道,“感觉请了不少外面的人进来打扫。”
  “可能上面领导来视察。”裴襄应了一声,心里头冥冥感应着似的被吸引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才撞了她的大叔此时正拄着扫帚,站在路边上看人来人往的学生,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拧过了头,就这一下,裴襄霎那手脚发凉,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就知道搞表面功夫……怎么了?”夏珺察觉到她的凝滞,问了一句。
  “没,看错了。”裴襄回过神,只觉得眼睛发干,抱着被子的手用力泛白。
  是那个人,前世她被拦在了寝室楼外,遇到的那个恶心的人就是他!
  原来是外聘的人,难怪有恃无恐。
  夏珺回来从箱子里拿了两本书,准备走的时候和还在铺被子的裴襄打了个招呼,“要我等你吗,一块吃个饭?”
  “你先去吧,”裴襄直起腰,“我还要一会儿。”
  “行吧,走了啊。”
  夏珺走远后,裴襄很快出去了,她在女生宿舍的范围转了圈,没再看到那个人的踪影,她仰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几个摄像头大剌剌地列在墙上,还有隐蔽在树影里的,红灯不时闪烁。
  第5章 “你真可爱,去告老师吧,……
  裴襄在楼梯口就听到了桌椅拖动的巨大声音。
  讲台上一堆人围着看新的座位表,桌椅前后交错乱成一团,裴襄不想和人去挤,走回座位的时候看到云岫仍旧风雨不动地端坐着,手上的书不时翻过一页。
  自从中午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裴襄看着他微微低着的头顶,心情有些复杂。她觉得有一点别扭,因为云岫的出现,成为了一个未知的变数。
  “你怎么不搬桌子?”想了一想,她还是主动开口,如果云岫真的和他一样,那么两人起码不能交恶。
  云岫放下了书,抬眼看她,“我的位置一直都没变过。”
  “哦。”又无话可说了。
  裴襄等了一会儿,讲台上人看得差不多了,她去瞄了一眼自己的变动。
  从倒数第二排换到倒数第一排去了,和云岫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搬动不算大,她用脚勾着凳子,一次性搬了家。
  夏珺好像搬到了她的前面,正吃力地搬着塞了满满一桌洞的书,要穿过半个教室。她桌面上的书也堆得很高,在晃动下摇摇欲坠,最后被路过的一个人撞了一下,光荣落地。
  “哎呀。”夏珺惊呼了一声,烦躁地擦了把汗,那人“对不起对不起”连说了几遍,然后把掉落的书一股脑捡起堆在了上面——更不好搬了。她叹了口气,重新把书摞起来,视线里却伸过来了一双手。
  “我来帮你。”裴襄道,“你拎凳子吧。”
  她动作幅度很伸展,将桌子稳稳地搬了过去,一下到位,而夏珺一下子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我靠,你啥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最近有锻炼。”裴襄打了个哈哈,她坐了下来,有点不习惯地翻着书。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道馆里准备带晚课了,不过书看着看着就也沉进去了,裴襄慢慢找到了自己当初努力读书的那股劲头,熟悉的知识点接受起来顺畅极了,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她晚上没吃饭,学习又耗能量,她的肚子已经饿得有点疼了。她的手按了按胃部,一直挺直的腰背微微躬了起来以缓解抽痛的肠胃。
  她的注意力也开始分散,眼前的白纸黑字慢慢重影,直到忽然被一块东西冲散。
  一块巧克力突然飞到了她的桌子上,裴襄惊了一下,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云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晚自习是九点半下课,有了块巧克力就好撑多了,裴襄没客气,等到下课铃响了之后,大部分人开始收拾书包闹哄哄的时候,道了声谢。
  云岫坐着没动,甚至没抬头,“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云岫看了一眼教室,还剩下几个人在自习,包括裴襄前面的夏珺。他站起来走出了教室,裴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跟了出去。
  学了一天的高中生们走得很快,没多久楼里就空空的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靠在了灯光没有照到的角落里。
  “我需要你保护我。”云岫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
  “我会付给你钱,”云岫道,“都会被抢走,不如给你。”
  “你早点回去也会被堵吗?”
  “摸不准。而且,我知道你很需要钱。”
  裴襄沉默,她在教室外显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一个样子,不再是伪装出来的学生模样,平静的、但是暗潮汹涌。
  “谁把你锁在房间里的?”猝不及防的,裴襄接上了中午的对话,她目光锐利,步步逼近。
  “是我的伯父伯母,”云岫很坦诚,“他们希望我永远没有能力,永远无法接手我父母的公司。”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出了意外,去世了,”云岫道,“而他们鸠占鹊巢,将我送到了这里读书,离他们都远远的。他们会定期给我生活费,我要钱也会给,顶多问一两句,所以,你要多少钱,我能给。”
  边上经过了几个放学的学生。
  裴襄倏地收回了目光,退了一步。那几人往这边看了两眼,窃窃议论,“靠,小情侣。”
  “……”
  “你需要租房子。”云岫点破了她。
  裴襄笑了两声,“你可真是关注我。”
  “当然,”云岫承认下来,“我们需要彼此。”
  “我考虑一下。”
  裴襄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打了水草草洗漱完,掀开被子,发现床铺又湿了。金宁宁坐在床上,有意无意往这边看。
  手段真是单一啊。
  “是你干的吧?”她走到金宁宁床边,低头问道。
  金宁宁今天受了好大的气,她全部归在了裴襄的身上,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被同学笑话,还被班主任拉去办公室骂了一顿。她得意洋洋,更有恃无恐,“是我泼的,怎么样?你那么爱学习,怎么不像夏珺一样,去教室通宵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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