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白色的绷带让它们成为谜。
  “陆承安,你说什么?”景尚眼睛里迸出冷光,长腿一迈踩到地面。
  “诶!诶诶!你又生气!就骂你一句而已,大小姐你玛德又生气!你个矫情鬼!景叔叔都说了我是a l p h a。你这么对我,我骂你打你都是应该的!特妈本来就是应该的啊!”陆承安也跟着从自己床上跳下来往门口跑,连鞋都没穿,语速很快道,“别乱来啊,这里是医院。我重说,我重说景哥我错了我重说......”
  后衣领猛地被攥住,陆承安能闻到从景尚身上散发出来的药膏味,微苦,清凉。还剩下大半个的苹果骨碌碌地滚落在地,陆承安双手朝后伸,抓住景尚的手腕,手指离他衣袖底下的纱布绷带有些距离,佯装挣动:“我刚才是说,管好你自己吧景哥!”
  除了把脏话消掉,语气还是很冲。可他自己却觉得这话重说的很完美,如果景狗再不满意那绝对是他的问题。
  景尚拎着陆承安一把将他甩到床上,冷声说:“我说过,不要踏出这道病房的门。”
  “我没出去啊。”陆承安梗着脖子叫道,“别找事儿。”
  ......
  每天关在医院里,什么也不能干,动不动就是扎针吃药,陆承安无聊得要死。前天田辛回来了一趟,听从景尚的要求,给陆承安买几身衣服及各种能用得到的生活用品。因为陆承安在住院当晚就说要回家,除了想他爸爸和他爸,说辞跟上次差不多。
  什么没衣服、要洗澡、得养小猫——‘陆承安’只有他一个了他必须回去。同时心里惦记着学校,也惦记着顾闻。
  当然了,结果也和上次差不多,景尚不近人情地拒绝。自己家庭不幸还得让陆承安陪着他一起家庭不幸,而且在他说完,景尚整张脸难看得要命,一字一顿地让他闭嘴。
  跟疯狗狂犬病发作要咬人似的,陆承安微微一激灵,躯体产生条件反射地紧绷。想到他被景尚压着淦的时候这狗哔一边让他闭嘴一边狠凿,吓死人。问题是陆承安根本没说话,冤得要死。
  陆承安撇嘴,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骂:‘神经病,谁特么理你啊,我说什么了啊又让我闭嘴,故意找事儿是不是。难侍候的景公主,是不是想等出院以后把这个作为借口,想用那玩意儿淦死我?玛德狗东西精力这么旺盛,怎么还不死啊......’
  所以这几天陆承安嘴上偶尔犯贱,狗东西狗哔傻哔,怎么喜欢怎么喊,把景尚惹恼以后他就光速认怂道歉,景哥景哥哥地告饶,但语气冲得跟干架似的。而他嘴里讨到便宜,心里就更能讨到了,把景尚当成个沙袋,他的诅咒辱骂就是武器,精准地把景狗戳成筛子。
  一周后出院,陆承安马不停蹄地要回家,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然后车都没下,就被景尚强势制止,还被他像个恶霸般拖回家,再被拖到二楼卧室里。
  房门反锁的那刻,陆承安差点疯了,火烧腚似的跳起来,往房间角落躲。这时他发现景尚的卧室竟然在短短一周时间里恢复如初,好像从来没被大火肆虐。
  那只是一场梦。
  被子、床单和之前一样,床边的地毯和之前一样,单人沙发和实木椅子也和之前一样,就连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有烂苹果的鎏金油画,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上面的介绍语令陆承安印象深刻:——长相爱或共赴死,别无他路。
  上次他被狠狠按着和这幅油画面对面,只能做到嘶气,眼睛迷蒙地说不出半句话。他怎么可能不印象深刻。
  景尚当时还——
  “啪!”
  “景尚!”陆承安低呼,这次他又被按上去了。手掌像上次似的,染着人类的俗气弄脏命名为糜烂苹果的油画,修长的手指按压至“长相爱”几个字上。
  一周前的大火卷土重来一般令陆承安觉得烧灼滚烫,他倏地蜷起手指,离那几个字远远的。
  咒骂从他嘴里喊出来,如果语言有用,那景尚绝对死了不低于一百次一千次;紧接着是好听的话,陆承安对自己很好,明知没有被放过的希望,就甘愿地低下头颅选择顺从;最后是陆承安濒临崩溃的嗷嗷叫唤,淌着眼泪叫。困兽被天敌咬住脖颈的时候大抵就是这么凄惨,引得人心里生出怜悯。
  奈何景尚不是人,陆承安越大声,他刺入陆承安后颈的犬齿便咬得越厉害,以及......
  “啊——景尚,你就是个臭傻哔!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些特丑的烧伤刚好得差不多你就作是吧。放开我——我特妈就要回家怎么啦!离那么近你凭什么不......别别别别别啊啊啊啊——不回了不回!真不回啦!你又生什么气啊景公主!我真特么服气你个傻——不不不不,不不不是景哥,特么别怼......好疼啊。”
  景尚眼带讥讽地看他,舔干净他后颈的血,说道:“疼你爽成这样?”
  “......要你管!臭傻哔!”陆承安哆嗦着,恨得拳头攥起来。
  景尚把他甩地板上,然后单腿跪下去,轻松地扯住陆承安蹬着地毯想跑的一条腿,缓缓地把人拉过来。那只脚踝营养不良一般,筋骨明显,伶仃瘦削,景尚轻轻松松便能握住。脚踝被松开的时候,陆承安的腰又被那双他见识过无数次、力大无穷的手掐按住,面对面眼睁睁地看着。
  啊......
  陆承安脑袋后仰,死死地咬住嘴唇,没意识到他说的话竟和景慈劝告牧寒云的差不多:“景尚你情绪特么......能不能稳定一点啊。”他委屈坏了,说道,“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啊......我就是想回家,回家而已啊。我很想我爸爸......景哥,你不能因为,你的父亲和爸爸不爱你,就也不让我爸爸爱我吧。”
  “他爱你?”景尚居高临下地问道,垂视的目光讥讽拉满。
  也许是陆承安看错了吧,景尚从来不会对别人的家庭生活产生半点兴趣,他的眼里其实没讽刺,但这种问话还是太失礼,令陆承安恼羞成怒。他挣起上半身来,像一个绷紧身体随时会爆发的炮仗,用饱含怒火的眼睛,指着景尚的鼻子吼道:“我爸爸就是爱我!我爸也很爱我!你懂什么?你一个没有被爱过的可怜虫懂什么啊?!我特别、特别爱我爸爸,也特别特别爱我爸。我还特别特别爱顾闻......”
  话音戛然而止,陆承安脸上的表情被一种狂风骤雨袭来的惊惧与痛苦取代。他的脖颈被景尚掐住,慢慢地收紧剥夺空气。
  “你最近没打架,身上怎么还有伤?”景尚大手张开,猛地松开陆承安的脖子,看他霍然往肺腑里贪婪吸气的求生模样,听他咳嗽和惊呼,欣赏他浑身不停地战栗。
  景尚的手摸向陆承安跟身体同频战栗痉挛的腹部,绷紧时薄薄的腹肌和人鱼线特别明显,他仔细地描摹着,这里在几天前还是伤痕交错令人不忍卒视。陆承安便抖得更厉害了。因为他听到景尚说:“是你爸打的吧。”
  “你胡说什么,没......”陆承安不可思议,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景尚在说什么天底下最惊悚最不可能的事情。可景尚打断他不许他开口,手掌玩闹似的量他腰围,拇指滑过去时在大概肚脐的位置遭到一次阻碍,他不管不顾,将拇指抬起来继续往旁边滑,成功完成这次测量,“你腰倒是挺细的。”
  景尚慢条斯理地说道:“陆承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你没有资格提意见,说不定你还以为有路可退。我明白地告诉你,那只是你的妄想。现在,我需要你时时刻刻地记住——你是我的东西。”
  “如果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关于顾闻的半个字,再让我闻到你身上有一丁点他的信息素,我先杀了他,再淦死你。”
  陆承安抖如筛糠:“别......”
  “你身上有伤的时候,真的特别难看,倒胃口。”景尚看他如今光滑如初的白皙身体,警告地说道,“陆承安,你最好不要败坏我的兴致。”
  “想回家,当然可以啊。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身上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伤......”他冷笑,突然发难,拤住陆承安的下巴脸颊,指节朝内用力迫使他张嘴,张到最大后,欣赏标本似的看陆承安深处的喉咙,然后两根手指伸入他口腔夹住那截似乎察觉到危险往后颤缩的舌头,扯出来,“我见一次,就糙你十次。你要是还有尊严不想被糙死在床上或各种地方,就想办法让自己干净点。”
  “那十天里,你最清楚不过了,我总是有暴走趋势的信息素有多需要发泄。如果我做出不可控的事,别怪我没警告你。”景尚好整以暇地说,也好整以暇地问,“懂了吗陆承安。”
  陆承安很轻地眨眨眼睛,表示懂了。
  景尚不满意:“回答。”
  “......嗯。”陆承安头晕眼花口齿不清,但胜在识相听话。
  景尚松开他的舌头,低头吻上去,动作恶狠,声音却像恋人般纵容宠溺。
  “嗯,”他说,“乖。”
  第46章
  “啊——”
  “嗯啊......玛德, 景尚你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狗东西,我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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