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任他将嘴皮子说破,面前的房门纹丝不动。他耳朵附在门上细听,绝望地发现一个事实,学长不在这里。
  他今天回家了。
  可他不知道顾闻校外的家在哪儿。
  难受完,陆承安又觉得一阵庆幸,愉悦的希望破土而出。回家住了好啊,这样就证明学长不是因为生他的气才不开门。
  月亮被飘来的一片乌云掩在后面,银霜般的光退出人间这个充满戏剧性的舞台。
  天气说变就变,它阴沉起来了。从北方卷吹过来一阵风,呼啸乌唳。过道里用后背抵门而坐的陆承安感到冷风的厉害,打了个寒战。
  可他后颈的腺体却在发烧。
  第三天刚刚开始,他的易感期愈发汹涌。
  他想筑巢,想咬人。教室办公楼的走廊里飘出浓郁的红双喜的玫瑰花香。
  神志不清的陆承安没有意识到,他左手边楼梯过道的拐角处站着一道阴影。乌云后面仅剩丝丝残影的阴翳月亮,无法照清他的面部表情。景尚扶梯而立,垂眸视地,离陆承安距离不足三米远。几乎充斥了整条过道的红双喜信息素像颜色晕染一般,将景尚浸泡进去。
  等待天亮,等待顾闻来学校的时间,陆承安用手掐自己的腺体保持清醒。指甲摸到周围被景尚咬出的狗的牙印,他疼得嘶嘶抽气。可痛觉让他觉得舒坦,所以他按得更狠了。
  他念着顾闻无数的好,拿景尚跟他对比。只消两句话便令陆承安清除明白地认知到,景尚是个不会爱人的家伙,他从小被宠到大,想得到什么别人自会谄媚地双手奉上,别人不想给的,他便直接侵占掠夺。顾闻才是真绅士,陆承安明明那么多缺点,可他总是包容、接纳,从来没有放弃他。
  从0点至6点,陆承安对顾闻的爱意比他的信息素还要浓,对景尚的厌恶同样比他的信息素还要浓。
  6 个小时 ,一个不算太长的时间,但陆承安让景尚去死的次数应该足有6000次,60000次。
  清晨5点 57 分,教室办公楼的楼梯间出现一道脚步声。很少有人来这么早。
  陆承安猛地抬头,站起身来迎接,允许这个人在他易感期时来去自如地进入他的领地。
  “学长!”陆承安把腿坐麻了,起身又太猛烈,脚下一绊朝前跌去。
  “承安?”顾闻不可思议地快步走到他身边及时伸手把他捞住,神色急切道,“楼道里信息素是你的?怎么这么浓啊?你易感期?——陆承安你怎么回事啊易感期还敢跑出来!”
  他一副训人的口气,可还是温温柔柔的。让陆承安感受到被在乎,他搂住顾闻的脖子:“学长,我等了你好久。”
  “是不是没打抑制剂?”顾闻半拖半抱他,防止他站不稳往地上滑,无可奈何,“你......”
  陆承安突然搂紧顾闻打断他说:“学长。我们做·爱吧。”
  第32章
  “说什么胡话?你烧糊涂了吗?”顾闻连忙拉住陆承安一条胳膊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去。他先迅速往周围看, 又往栅栏的楼下看,生怕瞧见其他老师。然后认真地盯着陆承安,确认他神色到底是真是假。
  和自己的老师说这种话,陆承安也觉得唐突, 甚至想骂自己一句混账。可他年轻气盛、少不更事, 没有从一开始就选择听从程菲白的劝告, 没有及时远离景尚那个犯病的疯子。
  人生没有回头路,陆承安既然敢挑衅景尚就不会后悔,但他必须要掌握接下来的事情走向。
  “我是易感期, 但是......但是我有理智。我是认真的, 没有烧糊涂。学长你知道, 我的分化等级......有点低, 跟别人不一样,但这不影响我其他特征,我哪里都发育得完全的。”陆承安怕顾闻把自己的心意错当玩笑, 又或当成只是a l p h a没理智的原始求偶行为,解释得很用力很认真。
  说到分化等级他的声调倏地弱下去, 怕顾闻嫌弃, 因此又用更焦急的语气解释分化等级和身体特征不挂钩。该有的他都有哪儿都不缺, 可以咬可以上。
  “学长, 学长......我腺体好难受。我知道你不怎么相信我, 是我平常态度有问题。可我真是认真的。”陆承安不计后果地使劲儿往顾闻怀里钻,他发着热,身体从内到外都是高温度,顾闻的正常体温对他来说像和风一样凉爽,他亟需靠近拥抱,“你也喜欢我的吧学长......”
  蓦地, 他从顾闻身上闻到一股很淡的清香味道,沁人心脾。
  “进来,打抑制剂。”顾闻边单手开门边严肃地找到对策。
  门开门又关,顾闻反手锁了门。将身后的天地隔绝在外,门板严丝合缝,那声脆响在陆承安听来是最华美的乐章。
  他主动拉下后颈的衣领,脑袋微垂,虔心奉献。
  当顾闻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透明的抑制剂,走过来往他身后去时,陆承安这才恍然觉醒,把衣领拉了上去。
  清新的果柚香隐隐约约地从顾闻身上飘出来,像晨雾一般。
  像初夏的味道。
  陆承安张了张嘴。
  “不用遮了,你身上罗曼尼康帝的信息素味道很重。”顾闻没什么表情,拂开陆承安想坚持的手,可真等看见那片几乎面目全非的腺体时还是一顿,随后才熟练地扎入针剂,“我看见景尚咬你腺体。现在看来,他不止咬了你一次对吧。”
  有一点刺痛,透明的液体全部推入到陆承安的身体里。生平第一次用辅助药物,他觉得还挺神奇的。发热的身体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降温,陆承安不再那么焦躁,也不再只想着和顾闻贴紧。
  顾闻扔了空掉的抑制剂,难掩失望地问他:“承安,你带着另一个人的信息素,跑过来说想和我做·爱。”
  “他把我当什么?”
  “我......”
  “景尚信息素暴走,全校停课。我很遗憾当时没能第一时间保护你,自己先倒了下去。但我醒来以后给你发了很多很多的消息,”顾闻掏出手机,防止陆承安这个不顾人死活的小骗子不承认似的,给他看那些数不清的短信,“我问你身体怎么样,问你什么时候来学校。景尚有没有再次攻击你,问你在哪间病房......可它们石沉大海,你半句都没有回应我。”
  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插着几支白色的纸玫瑰,窗外的曙光斜至时,它显得那么圣洁高雅。这些全是陆承安闲暇时为了讨学长的喜欢,用几十张纸叠出来的。陆承安记得第一支纸玫瑰他花掉三天时间,因为他手笨。
  陆承安一次性消失八天,手机毫不回应。顾闻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每天早上拿着一支虽然不错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看的纸玫瑰在校门口站一会儿,企图第一眼看到重入校园的陆承安。
  年上者不再克制,想告诉年少者,他心里有个位置是满的。
  没想到人是看到了,却看到了不该看的。
  “你的感情与其说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不如说我根本不敢回应。”顾闻说道,“明面上,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那么喜欢景尚,这辈子非他不可。只有我这个老师,私底下知道你向我示好,好像满心满眼都是我。”
  “我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嘴里说喜欢我,毕业后想和我在一起,跟我长相厮守,却又为什么能做到在追求景尚的时候完全不看我一眼,”顾闻控制不住地看向陆承安的后颈,真的咬得很狠,音色低却,“实话说,你们年纪相仿,好像更适合共赴未来。但你又总是招惹我......”
  陆承安要被顾闻受伤的神色弄心碎了,捉住他的手戚戚然地喊:“学长......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喜欢景尚的,我......”
  “承安,你总是把老师搞得很困扰,”顾闻叹了口气,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拇指还依恋般地摩挲陆承安修长匀亭的手指,说道,“我是你的老师,当然也是你的学长。虽然我比你大,但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啊。它会难受会痛苦......”
  “不是!”陆承安再也听不下去,他语速非常快地打断顾闻低柔却直击灵魂的拷问,解释他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来找他。还说他根本不喜欢景狗,烦他烦得要死,只是因为厌恶所以才不想看他高高在上,“同样是人,他凭什么装得那么高贵。我和他是邻居小时候可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我见过他哭得眼泪两把鼻涕三把的样子,丑死好吧。”
  “现在装高岭之花,还无形地用他的权势压人。上将儿子了不起吗?我肯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其实景狗特别软弱,小时候是个爱哭鬼。”
  “景......狗?”顾闻怀疑人生地低喃出这个称呼。
  陆承安哼道:“对啊,就是景狗。狗哔。”
  “不要说脏话。”
  “哦......”陆承安不认,“没说呀。”
  然后笑起来,说道:“学长我乖吧。”
  顾闻无奈摇头,跟着笑了。
  天边的曙光开始从黯淡的金黄变成鱼肚白,陆承安双手交叉抓住衣摆,豪放地向上举脱掉恤衫。他把上衣随手扔桌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闻温润好看的面容,喃声道:“学长......你长得真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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