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眼前的景慈面色正常,是个极健康的人。一时间他都没办法将脑子里那个苍白褪色的景慈和现在的联系在一起。
  用信息素拯救那么多人,精力大量流失,短时间内还能恢复这么好。
  那种药物果然没有副作用。
  那为什么不给景尚用?景慈应该比谁都清楚他生出来的儿子是个行走的信息素爆炸器吧。
  第三次陷入昏迷的景尚这次不知什么时候会醒,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眸紧紧闭着。额前发丝有缕垂下来,掩住他浓黑的眉毛,意外地柔和了他平日里太过凌厉的面部线条。景慈一直在旁边照顾他,有生父的映照,景尚似乎也在刹那间有了景慈的影子,变得温柔起来。
  陆承安定定地看着景尚,后又僵直地看景慈。
  眼前的人不是笼中鸟,他曾是空中的猎鹰。陆承安那点小打小闹,在景慈的隼眼里透明得像是没有穿内¥裤。
  “我......我喜欢他啊......”陆承安结结巴巴地说,几乎忘了景慈是景尚的爸。他没有成年,却对心上人的家长说喜欢,好像要在少年时期、心智与三观都不够健全的时候许下前世今生的海誓山盟,并企图让双方父母相信。
  真是孩子气。
  “孩子,离他远点吧。”景慈的语调更温和了,他看起来想拍拍陆承安的手予以安慰,或者想对这次景尚制造的事故表达一定歉意,但他只是看了看陆承安的手没有动作,“如果你不喜欢他,就离他远一点。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更应该离他远一点。小陆,可以听叔叔的吗?”
  “我......”
  “你听够了吗?”为了和陆承安说话,降低自己身为长辈的压迫,景慈往前微微倾着的身体突然往回靠,清冷询问道。
  陆承安猛地往病房门口看。
  没有人。
  从病房门口的墙壁后走出来一个身影。牧寒云进来,哂了声道:“没有。”
  他应该是刚从一场非常正式的军事会议上回来,身上穿着黑色制服,后腰别着把枪。硬邦邦的军靴鞋底踩地板上发出的动静震颤人心,反正陆承安有点怕。
  “远离什么呢?我们的小景又不是鬼。”牧寒云打量了陆承安,一种看蝼蚁的眼神。陆承安有直觉,这应该是牧上将第一次纡尊降贵地正眼瞧他,他提醒景慈,“而且小景不是说了吗,要把他当做发泄工具。”
  他对陆承安笑了下,笑容很冷漠,嘴里却用一种想知道什么信息似的哄骗语气问:“景尚没告诉你吗?他不会想跟你谈恋爱吧?你想进牧家的大门吗?”
  “陆承安。”突然,一道嘶哑的嗓音从那张躺着景尚的病床上响起。陆承安不经世事,被牧寒云的气势惊得四肢发冷心脏抽痛,听到这声喊,竟有一股被挽救的感觉。空气重新怜爱他往肺腑之间涌去的时候,他也猛地扭头朝病床看去。
  “景哥......”
  “......”
  景尚有气无力,艰难地动了一下手指说:“陆承安,到我身边来。”
  第26章
  “父亲, 我们说好的,您没忘吧。我不像我爸那样能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说我废物也好,不像你的儿子也好, 但我需要时间。”
  “我要一个a l p h a。一个喜欢我爱我的a l p h a, 这样我能少去很多麻烦。我不想在时刻提防信息素暴走的时间里, 还要费心费神地解决一些很烦的感情。”
  “您刚参加完会议回来?元帅非你莫属吧。”
  “一旦确定,文件应该很快就会下达。到时候你会很忙。”
  “父亲,承认吧。我这次的信息素暴¥乱来得刚刚好。虽然我还没办法控制它, 但它实在强悍。星际联盟需要你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儿子。”
  “这次会议的投票选举, 我想我应该出了不少力。”
  “......”
  陆承安没见过景尚是怎么跟牧上将相处的, 准确来说, 他见过牧寒云的次数不超过三根手指头。他以为像牧寒云这样长年身居高位的强势人物,人人都会害怕他。而景尚在学校里再怎么骄傲,面对比他更厉害的上将父亲时也得听话、顺从。
  他还挺想看看景尚垂眉耷目的怂货样子的, 无聊的时候拿出来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心里狠狠地嘲笑他。
  让他装逼。
  万没想到景尚连他老子都不怕, 那一句句的明捧暗讽, 陆承安听得都冒冷汗, 不一会儿真觉得后背凉。
  可景尚这个不怕死的, 比骂陆承安更傻哔。被景慈跟陆承安合力扶起来靠坐床头, 一副病殃殃的将死模样,不赶紧服个软就算了,还敢那样嫌命长地讲话。
  景慈皱眉让他闭嘴,景尚还要说说说。
  很多话具体什么意思陆承安听不懂,比如景尚跟牧寒云说好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像还有他的参与。容不得他细想这些, 景尚的作死终于引爆了陆承安担惊受怕的事情,牧寒云生气了。
  陆承安的整颗心都咕噜一下提到嗓子眼。
  恰在这时,牧寒云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阴着脸看,没有挂断。牧上将都不能挂的电话,肯定极其重要。
  临走前牧寒云瞪着脸白得像鬼一样的景尚,拽住景慈:“跟我走。”
  “他还病着。”景慈挣了一下手腕,说,“很严重。”
  牧寒云冷声说:“景慈,我去参加会议的时候已经允许你照顾他了。现在,跟我走。”他像看死人那样最后看眼陆承安,冷笑,“他有人照顾。”
  没多久田辛过来了。
  看到这个经常见的熟人,陆承安莫名松口气。然后他就让田辛听景尚的要求忙前忙后,自己坐一边想事情。
  牧寒云跟他说,他是景尚的发泄工具。还问景尚有没有告诉他,后来景尚又说这是他和牧上将说好的,希望他不要忘记。
  所以他们说好的事......就是让景尚把陆承安,当成一个在床上的发泄信息素的玩具。
  ‘怪不得,’没有两个气场强大的上将夫夫在这儿,陆承安的思绪能运转了,握紧拳头忿忿地想,‘怪不得景狗最近听到我的告白一没辱骂二没拒绝,还特么说嗯呢。’
  嗯他大爷嗯,谁愿意做景狗的工具。他信息素这个德性,真特么上了床,要被他在床上玩儿死吗?程菲白返回军队那天,跟陆承安告别的时候,就说过景狗分化等级太高,如果他们真的干那事儿,景尚能艹亖他。时隔多日,突然回想起程菲白原话的陆承安猛地打了个寒战。
  他还没活够呢,特么才不想死。特别是死在景狗床上这种方法最恶臭,想都别想。
  最重要的是,陆承安觉得时机够了,他确定自己的感情,也已经确定学长的感情,不想让顾闻再以难过的眼神看着他和景尚待在一块儿。
  虽然每次只要和景尚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点儿,顾闻的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陆承安让他觉得很爽,想立马跑过去抱住他吧。
  从今天开始,远离景狗。
  不告白了,不追了。
  再也不做舔狗了。
  “咚——!”
  一只圆溜溜的橙子突然砸过来,陆承安躲闪不及,被砸了一个满怀。他两手倒腾着接住想继续自由落体的橙子,眼睛精准地看向景尚,笑靥完美地说:“景哥你想吃橙子吗?你叫我一声就好了呀,干嘛还丢我。你现在有那么多力气吗,我给你剥啊。”
  ‘操,都决定不舔了,说话怎么还这么甜。’陆承安在心里唾弃自己,‘陆承安,你特么还是个阳刚alpha吗,丢脸啊。’
  然后他变魔术似的,倏地收起笑容,低头专心地给景尚剥橙子,干得挺卖力。
  景尚两只手紧紧捏成发白的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你刚才想什么呢,一会儿放松一会儿严肃的。”田辛在旁边说,“最后竟然还用上视死如归的表情了,喊你都没反应。那神态好像在说这辈子都要跟我们家少爷老死不相往来,从此以后爱谁谁,你不会再追着他跑......”
  一段话说的病房里的其他两个人全都看他,整齐划一。陆承安惊讶,心道他们家都这么厉害吗,谁都能看出来他在玩?景叔叔看出他在恶作剧,田叔看出他决定放弃这场因为他自己没三观没下限、单方面持续的恶作剧?
  而景尚盯着田辛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切齿磨牙、阴郁、愤怒,可明显又找不到田辛的错处,因此只能将拳头捏得更紧,鲜血自掌心淌下来。身体被这道浓厚情绪支配,气得愈发地痉挛。
  陆承安吓了一跳,站起来扑到他面前,捧住他脸用额头试他体温:“景哥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你信息素不会又要暴走吧。田叔你赶紧去叫医生啊......”
  “啊?哦哦——医生!”田辛大步流星地跑出去,俨然忘记床头就有呼叫铃,按下去了事。
  “陆承安,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我。”景尚任他捧着脸,从后面看陆承安就是在搂住他的脖子,无比亲昵。
  景尚逼问:“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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