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骆衍“啧”了一声,对剩下四个怂货一人给了一拳,不到十秒结束战斗。
经理还没来,骆衍卡着时间走到耳光男面前,对方刚从发懵状态清醒,一见骆衍,吓得一抖。
骆衍敲敲桌子,居高临下睨他:“给他们二十万就老实了,是不是你说的?”
耳光男直勾勾看骆衍,不敢说话,生怕再挨打。
骆衍像打他脏了自己的手一样抽出两张纸擦了擦,退后一步,环顾四周:
“各位,看见没,欺负人的人,给他两耳光他就老实了。”
蓝林夜色的蒋经理最擅长劝架,怎料他急匆匆从二楼下来时,战斗已经以压倒性的差距结束了。
他瞳仁颤巍巍地看向一卡座满脸青肿、留着鼻血、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公子哥们,心里一阵惊恐。
不是,这群公子哥谁赔得起?
到底怎么回事!
冯述有气无力爬起来:“蒋经理,蓝林夜色是什么穷地方,什么阿猫阿狗、打手都能进来吗?”
“什么玩意儿!”
蒋经理知道冯述这一帮子是什么货色,只是以往那些来;;蓝林夜色的小男孩不就图个钱。
楚王好细腰,楚王给钱、小男生露腰玩玩花样,也没闹成过这样。
他看向站在混乱战场、戴着面具气定神闲的大高个,心里犯嘀咕,这人约么也是个硬茬。
蒋经理陪着笑把冯述一帮子人扶起来,然后走到无数人紧盯着的人面前,他思忖了一下,开口:“这位先生,您贵姓啊,你看这事——”
骆衍单手摘下面具。
他漫不经心抬了抬眼,看向蒋经理:“损坏物件的费用我全出。”
骆衍。
竟然是骆衍!
在冯述一群人、甚至在场所有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里,骆衍抬手点了点东区头顶的摄像头:“但是录像我要拷贝一份。”
他一字一句:“就从冯述侮辱人开始。”
第58章
沈时雨的心脏怦怦直跳——
从骆衍伸出手、挡住冯述的一刹那开始。
他手掌的宽大有力, 每一个分明的骨节都爆发出强势的力量,冯述和他周围的人肆意谩骂他充耳不闻,混乱的场景里, 他竟然先回头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只消一眼, 沈时雨就认出了骆衍。
沈时雨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如同找到依托, 终于松弛下来。
他感激地注视着骆衍宽广的后背, 即便过去的很多次他不愿意承认, 但是骆衍确实给了他一个可以躲避的、值得信赖的港湾。
沈时雨站在酒吧卡座旁急促细微地呼吸, 迟缓的大脑解冻般渐渐运转起来。
骆衍眼睛看不见,怎么会一个人来蓝林夜色?
难道,他的眼睛好了?他可以看见了?!
沈时雨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学两年里,没有什么事情比骆衍的眼睛恢复光明更让他觉得幸运和得偿所愿, 他迫切地想得到骆衍的肯定。
他抬起头, 话还没出口,就看见冯述猝然出手, 那一拳扯着风, 直取骆衍的面门。
沈时雨只觉得周围都消音了, 只有他的心脏被一根细线悬吊收紧,让他无法呼吸。
骆衍和那群人打了起来。
沈时雨文明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怒火中烧的意味,他握紧拳,又被身旁识破他意图的向晓死死拽住:“沈沈你冷静,那大哥那么猛, 一拳能打十个。”
“你贸然进去了, 说不定还碍事。”
沈时雨向骆衍看了一眼,见骆衍一拳撂倒一个,堪堪放下心来。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骆衍, 骆衍的每一个动作都熟练无比,每一次躲避都极其自然,沈时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脸色像是个调色盘,感激、喜悦、信赖、担心、震惊胡乱登场,直到最后,变成了难以置信。
沈时雨脑海中掠过这一个月的走马灯,那些不曾注意的细微之处此时无比显眼。
骆衍的眼睛,应该,早就能看见了吧。
他一直在骗我。
.
沈时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心情的复杂。他比骆衍以为的还要担心他的眼睛。
他上周整夜失眠,看完了眼部受伤的后遗症、并发症,不明白骆衍的眼睛为什么就好不了,忐忑他是不是倒霉的十万分之几。
他变着法儿做对视力有好处的食物,家里每买一件东西他要仔细地包边,虽然自习室把骆衍安排在离他三四个桌子远的地方,但是骆衍手里摆弄转着的笔掉到地上几次他都知晓。
骆衍......怎么能不告诉他呢。
沈时雨晃晃脑袋,看着蒋经理派人去拷贝视频,还有站在不远处偷偷瞄他、一副小心无辜做派的骆衍。
他可真会装可怜。
骆衍心里七上八下。
学长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他装了快大半个月的事情了。
骆衍想黏黏糊糊撒个娇把这一页翻过去,可看见沈时雨自嘲一笑的失落表情,他比挨了两耳光还难堪。
他又做错事情了。
骆衍眨了眨眼睛,走到沈时雨面前,他下意识就想牵沈时雨的手,就像以往无数次沈时雨主动搀着他、带他走路那样:“学长,我——”
“别说了,”沈时雨淡淡道,“有什么出去说。”
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骆衍掰扯。
向晓眼睛嘟噜嘟噜在沈时雨和骆衍之间打转,他就算是傻的,也能看出骆衍和沈时雨之间关系匪浅。
向晓噘噘嘴,现在一都喜欢和一处么?
他幽幽叹气,见到沈时雨那张美好到如同高山积雪般的脸上露出复杂的情绪,也跟着酸起来。
向晓生硬地转移话题:“沈沈,你今天好厉害,舌战群儒,豪气万丈!”
沈时雨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算是什么厉害,不过是看到过永泰集团的资料,发现就三公子冯述不在公司任职,借着老师和大师兄的声誉名望赌了一把;要是赌输了,从蓝林夜色二楼跳下来,反正死不了,还能让冯述臭一把惹一身腥罢了。
哪里能比得上骆衍,无论多硬的硬茬,说出手教训就出手教训。
沈时雨回眸,睨了眼津江市著名的销金窟蓝林夜色,说来,要不是冯述,他还不能直观认识到,他和骆衍究竟隔着怎么样的天堑。
沈时雨停顿了半晌,向骆衍的方向瞟了一眼:“你还是去感谢他吧,今天他这么一动手,以后别说蓝林夜色,全津江市的酒吧、迪厅,都没人敢找我们麻烦了。”
向晓哪敢真凑到骆衍身边说话,他偷偷瞥了骆衍一眼,又悄悄扯扯沈时雨的袖子:“你要不要我陪着。”
沈时雨知道向晓是真的担心他,摇摇头:“趁着不晚,你快回家去吧。”
蓝林夜色门口,人潮如同王家卫镜头下的空镜,模糊了时间的刻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骆衍先开口:“学长,对不起。”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不让你担心了。”
沈时雨抬眸,定定注视向骆衍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早在很久之前,沈时雨就觉得骆衍生了双好眼睛,生气时不怒自威、专注时凌厉深刻,就连放低姿态时也会让人忍不住心软。
人怎么可能和一只犯错的、垂着飞机耳的大狗狗计较呢。
沈时雨撇开视线,淡声问:“什么时候好的?”
骆衍有问必答:“九月中旬。”
九月中旬。快一个月了。
沈时雨点点头,一副“好好好”的模样,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骆衍嘴唇动了动,卡在原地、神情为难。
过往遗留在午夜时分他最旖.|旎动人的梦里,说来,他的眼睛自主选择把第一次完全看清的时间定在他推开学长正在洗澡的浴室门时,就已经形成宿命闭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出一道美人计,骆衍没通过考试,所以成功弯了。
不过,这些话骆衍不敢对沈时雨说。
沈时雨见骆衍纠结遮掩的模样,原本五分的心软和耐心彻底散了,他眼神冷了下来,讥诮:“哦,懂了,是秘密。”
都这个时候了,骆衍敢藏秘密?他恨不得连银行卡密码、底裤颜色都统统告诉沈时雨。
骆衍清了清嗓子,英俊的脸上写满求生欲:“说说说我说,不过,学长你可不能生气。”
骆衍脖子一抬心一横,声音由大到小呈飞流直下三千尺般渐变:“就、就你和我一起洗澡那天。”
声如蚊讷。
......
喧嚣的车流声飘在虚空,身侧双层玻璃门挡住爆流般的电子音浪。
一片死寂里,沈时雨只觉得自己耳鸣了。
他红润的嘴唇张开一个小缝隙,舌尖抵在下唇的内侧软肉上,僵直半晌,慢吞吞的缩回去,闭紧嘴巴。
两个人洗澡那天。
两个人洗澡。
洗澡.......
记忆裹挟着狂风巨浪向沈时雨扑来,在短暂的一分钟里,他面前闪过那天晚上上千帧高清□□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