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次去渤海,”君无渡帮他调整了下手链的位置,“路遇几个秃驴,被敲了一笔。”
“秃驴?”
“就是佛修。”
程云臻忽略了他的口出不逊:“这是被开过光的吗?”
他把手腕抬起来,打量了下微微晃动的金刚杵,目光与站在面前的君无渡短短相触。
“六个佛修开的光,说是能保邪魔不侵——你不会信了吧。当然是骗人的,他们要是真有这能耐,百年前魔族就不会兴风作浪。我看这石头成色不错才付钱的。”君无渡不甚在意道。
程云臻在心中冷笑,君无渡知道唯物主义四个字怎么写吗?
表面上温顺地道:“求个心理安慰而已。”
君无渡突然叫他名字:“秦云。”
程云臻微愣:“嗯?”
“如果你有愿望,求佛不如求我。”
他面庞仍旧一派冷酷,但神色认真,好像程云臻要天上的星星都会给他摘下来。
程云臻微笑道:“我还真有个愿望。有段日子没去看楚九了。我明天能去看看他吗?”
楚九是程云臻一年前求君无渡买下的那个小男孩。
君无渡眉心微蹙。他不喜欢秦云和别的炉鼎过多沾染。况且他才刚回来。
程云臻心中微哂,这就是求佛不如求我,啧啧啧。
他道:“本来不打算这两天去看他的,但过几日情期到了,恐怕又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下山。”
提到情期,君无渡喉咙滚了滚。
片刻后,他答应了:“好吧,明天让十五陪你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情节,攻君其实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但他表现出来的就像那种和对象约会的第一秒开始就在想最后一步上/床环节的男人,好吧其实他也差不多,这一年虽然没详写但是小程平日遭受到的xsr可想而知(
第26章 第一次逃跑
君子濯和君子怜惴惴不安了一夜,第二日还是迎来了受罚的消息。
一人在戒律堂领十棍——这个惩罚看似不重,但是极具惩戒意味。君家嫡系子弟鲜少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戒律堂受罚的,比起打身子更像打脸。
就连君子濯的父母私底下也偷偷觉得剑尊做得太过,为了一个炉鼎让儿子失了面子。
至于君子濯本人,在想象过成为剑尊剑下亡魂后,十棍就显得无足轻重,忙不迭地去领罚了。
就在这两个孩子受罚的时候,程云臻正在君十五的陪同下去看望楚九。
楚九现如今被安置在外门,他自食其力,靠牧灵羊生活,每个月能从君家执事堂领钱。因为君无渡打过招呼,没有人敢来欺负他,经过一年的时间,楚九俨然是个正经外门杂役了。
知道程云臻要来了,楚九放下自己手里的活计,撒欢似地冲住所跑。
远远地,程云臻就看见一个少年朝自己跑来,因为牧羊风吹日晒,楚九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他身上还沾着青草,脸上的笑容极有活力,程云臻也被感染,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别跑了,小心摔着!”
程云臻其实十分羡慕楚九的生活。但他的话说出去不会有人信的。
楚九喘着气道:“秦云哥哥你来了!噢,还有十五师兄。快进屋坐着吧,我给你们倒羊奶喝。”
君十五面露难色,生羊奶在山上那都是洗澡用的,偏偏每回都盛情难却。
程云臻善解人意道:“十五,你先在外面等着吧。正好我有点私事要和楚九说。”
君十五本该片刻不离地守在程云臻身边,但这是两个炉鼎之间的私事,他好像的确不方便听,再加上不想喝羊奶,于是点了点头。
进屋之后,程云臻把帷幕摘下来,先问了下楚九的近况:“最近没有人欺负你吧。”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没有没有,”楚九给他倒羊奶,“执事夸我放羊放得好,说要给我涨工钱呢。”
“那就好。”程云臻道。
两人闲话一会儿,见君十五在外面背对着窗户站着,程云臻拉过楚九的手,不动声色地在他掌心划拉两下。
楚九立刻大声道:“秦云哥哥,我给你找点心吃!”
他打开橱子,里面摆着几个盘子和饭碗,最上面的架子放着一个油纸包,拿下来打开之后,里面有几块点心和另外一个小纸包。
背对着君十五,楚九动作麻利地把那个小纸包里的粉末倒进了程云臻面前的碗里。
程云臻目露赞许,端起来忍着怪味将羊奶一饮而尽。
他托楚九买了延缓情期的药。
楚九看着程云臻毫不犹豫的样子,心情十分复杂。这药性烈,虽然管用,但是会使下一次情期反扑得厉害。
可见剑尊大人是多么可怕,把秦云哥哥逼成了这样。
楚九突然道:“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说。执事他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在外门里找个修士依附。”
程云臻一愣:“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楚九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执事说这是炉鼎最后的归宿。秦云哥哥,你觉得呢?”
程云臻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不是你,没有资格替你的人生做决定。但你要记住一点,没有人的归宿是一定的,无论是谁告诉你,你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如何如何,你都不要信,只当他是在撒谎骗你。”
楚九似懂非懂,然他知道秦云不会害他,遂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程云臻最后对楚九道:“好好照顾自己啊,楚九。”
楚九一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程云臻摸了把他的脑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
程云臻回到山上,药力发散,遍体生寒,极不舒服。玄境老祖的药他已经停了有段时间了,应当不是药物相克所致。
他竭力地忍着——如果被君无渡发现端倪,叫来医修,吃过的药就白费了。不仅如此,还会惹得君无渡震怒。
好在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种浑身害冷,如得了疟疾一般的感觉就逐渐消失。
君无渡晚上回来,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秦云,秦云?”
程云臻从屏风后出来,君无渡看他好端端地站着,颇觉奇怪,怎么屋内的香气淡了很多。
他对秦云身上的味道浓度很熟悉,有时候光靠闻就知道他情期是不是快到了。
见秦云一脸茫然的模样,君无渡想到可能是他今天外出的缘故,道:“无事。”
君无渡转移了注意力,程云臻几乎出了满手冷汗。
晚上在房间里,程云臻和君无渡一般是彼此做各自的事情。
修真界的娱乐活动实在有限,没有手机玩,程云臻已经习惯早睡早起。他看书、写书法,或者偶尔不情愿地练练琴,君无渡连上述活动都没有,每天一闭眼就是打坐。
程云臻倒是希望他能早点渡劫飞升,离开此界。
因为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程云臻给自己设定的读书目标还没完成,他正看着,听见君无渡道:“亥时末了,你还不睡觉?”
往常这个时候,秦云都睡着了。
“哦,这就睡了。”程云臻把书放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如果穿越前他学习有这个劲头,高考说不定还能再提个三十分。
他现在不睡窗边的小榻,而是睡在床上。刚一上床,君无渡就挤到了他身边。
程云臻已经习惯了,身子往里挪了挪,头皮一痛,无奈道:“您压到我的头发了。”
君无渡把他的头发拉出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已经长到了快膝盖的位置。他很喜欢秦云长发披散的样子,之前秦云想要修剪自己的头发,他并没有同意。
君无渡不停拿手指缠绕着他一缕发丝再摸顺,烦人得要命。但是好在摸的是头发不是别的地方,程云臻只能忍了。
程云臻背对着他想快点入睡,不知怎么,可能是刚才看书时过了困劲,努力了一会儿反而越来越精神。
他睡不睡得着,当然逃不过君无渡的眼睛。
“今天怎么了……睡不着?”
昏暗的大床内,这声发问极低,甚至有些床笫间私语的暧昧气息。
程云臻闭着眼小声道:“方才的困劲儿过去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看会儿书。”君无渡道。
程云臻犹豫了下:“好。”
片刻之后,他简直想抽自己嘴巴子。
君无渡这个人,好歹也算是世家出身,又悟性奇高。程云臻读过的书都是他读剩下的,随便拎出来一段他就能头头是道。
但是他现在不读圣贤,读春宫。
君无渡手指一动,一盏小巧的灵石灯笼飞进帐内,霎时床上亮了起来,灯罩上的兰草形状曳出重影。
程云臻本来已经把枕头拉过来,趴着作看书状,见了第一页的图画,眼睛都不自觉睁大一些。
君无渡以手支颐,根本就没看书,在看他,低声道:“平日里都是我教你,这本书,想必你比我更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