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与此同时酒坛子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竟在剧烈颤动了几下后, 就撞翻在地,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一直滚到了孔鸿明的脚边!
吓得他立马伸脚去踹酒坛子。
也就是这么一脚下去, 那酒坛子卡擦一声,裂了道缝隙, 从破碎的地方钻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像手臂, 可是短短的,大量血沫和蛇虫鼠蚁涌了出来,场面极其恶心。
“滚开!别离我这么近!脏死了, 滚开啊!”孔鸿明嘶吼道,又继续破口大骂,“小魔头!你不得好死!”
可他每骂一句,就会惨遭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照着嘴狠狠抽下,瞬间抽得血沫横飞。
连声音都变了腔调。
“萧默兜,泥卜滴耗丝……”
嗖啪——
又一鞭子凌空抽下,孔鸿明嘴巴再硬,也终究是血肉之躯,自然也怕疼,下意识闭着眼睛,抬手抱头躲闪。
嘭。
这一鞭子没抽到他身上来,那酒坛子替他挡了一鞭,也因此彻底碎了,从中掉出了一大块血淋淋的东西。
孔鸿明愣了愣,被恶心得差点吐了出来。
可他也在此刻看清楚了,这是个人——准确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没有头发,没有四肢。
连鼻子耳朵都被割下来了,只留下了一双含恨的血眼,以及一张嘴就能露出小半截的舌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凄厉声音。
“你,你是,是……?”孔鸿明非常努力地回想,总觉得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睛。
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此人的容貌毁损大半,连话都不能说,又是个半拉血块,丢在乱葬岗里,都没有野狼愿意啃的地步,到底会是谁呢?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瞬间面色就白得跟纸一样,声音也颤得快不成样了,“你,你是,是是他!”
这是肯定的语气,可见孔鸿明已经认出来了。
那团烂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从血洞一样的喉咙里,爬出了一条黑漆漆的蛇头,正旁若无人地吐着湿漉漉的殷红蛇信子。
一向酷爱食蛇肉的小孔雀,雀生第一次对蛇产生的畏惧与恐怖,竟头一歪,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实在是太太太恶心了!
孔文臣见状,默默往后退了退。
可他烂糟糟的身体,已经无法做出“退后”的动作了,血淋淋的圆脑袋往后一倒,他顺着地艰难地滚了两圈。
滚过的地面黏黏糊糊,都是最脏污的血沫。
“你,哇!你是,是他,哇……”孔鸿明一边控制不住地呕吐,一边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来。
眼泪和血,同时间在他的脸上流淌。
乌景元坐在魔人抬来的椅子上,舒服得卧在厚实的虎皮毯子里,还翘了个二郎腿。
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父子相认的场面。
见孔鸿明只顾着吐,老东西呢就光顾着躲,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不煽情,不好玩。
乌景元轻轻呷了几口茶水,就勾了勾手指,等魔人凑近了,他就低语吩咐。
魔人会意,再上前时,就直接从火炉里,抓起一根烧红了的烙铁,朝孔鸿明的胸口狠狠烫了过去,呲啦一声,皮肉被烫烂的声音,同孔鸿明凄厉的惨叫声,一同响彻云霄。
那原先担心儿子会害怕的老东西,竟猛地扬起了头,眼里迸发出了难以言喻的诡异光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扑到了孔鸿明身上。
下一烙,就直接烙在了血肉模糊的残肢上,老孔雀疼却无法发出惨叫声,只能大张着嘴,瞳孔都泛白了。
“滚开!别碰我,滚开!”
孔鸿明嫌老东西脏,一次次伸手推搡,还要忍受烙铁烙烂皮肉的痛苦。
在地上匍匐挣扎,声音早就沙哑得不成样子了。
魔人毫不留情,烙铁不红了,就立马换下一根,父子二人缠在地上,你推我搡的,互不相让。
到了最后,老东西仅剩不多的皮肉,彻底被烫熟了,烂糟糟地趴在孔鸿明身上动弹不得。
孔鸿明试图去挡烙铁,却被狠狠烫伤了手背,看着手背上瞬间浮现出的一个血淋淋的“奴”字,他的眼泪再次破堤而出,哭着说:“杀了我,杀了我!”
“那你求我啊。”
乌景元单手托腮,眼睛渐渐又不聚焦了,好像在看孔雀,却又没在看。
他明明人坐在地牢里,可魂儿好似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连声音都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求你,我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杀了我,快杀了我!”孔鸿明极度崩溃之下,血红着眼睛,嘶吼着求死。
可是死很容易,活着就很难呢。
乌景元暗暗叹气,根本看不上这种稍微受点折磨,就寻死觅活的东西,没意思,一点骨气都没有呢。
还是苍溪行有意思,怎么折磨,怎么凌|辱都能跟死人一样面不改色。
昔日,我那么迫切地想要活着。
只是简单地活着。
哪怕残废了,哪怕丑得像个鬼,哪怕一辈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像是阴沟里的小虫子一样,永远不见天日。可我依旧很想活下去。
可是,就连这样你们都不愿意放过我呢。
既然我没办法好好活着,那我为什么要让你那么痛快地死掉?
乌景元笑了笑,阖眸卧在椅子里,舒服得像一团毛茸茸的小猫,一边晃着椅子,一边风轻云淡地说:“你求人就是这个态度呀?”
孔鸿明不堪受辱,猛然跳起来,抓着魔人腰间的佩剑,猛然往脖子上割去。
可是下一刻,就被一股力道打断了执剑的手腕,噗通一声,跌回在地,被魔人发狠地踩住了断手。
“孔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这个魔头喜怒无常的,会不会因为失去一个有意思的小奴隶,就把气往别的奴隶身上撒呢。”乌景元抬起右手,对着头顶跳动的火光,打量自己长长的指甲,想着要是把指甲塞进去,师尊是疼呢,还是爽呢?
“你到底想怎样?你我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这般恨我?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孔鸿明失声尖叫。
可他根本就得不到答案。
乌景元玩累了,摆了摆手,示意魔人把小孔雀拖下去,垂眸瞥了眼已经死透的老东西。略一思忖,决定给小孔雀加个餐,语气幽幽的,“拖下去剁碎了,做成肉饼吃下去,你少吃一口,我就从你师尊身上割一块肉下来。”
孔鸿明大概“死”了三十秒,才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咆哮声。
等回到寝殿里时,苍溪行还保持着乌景元临走时的姿势。
犹如一滩烂肉,瘫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乌景元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气,就尝试着往他身上踩了几脚,发现那活儿还动,只是人不会动了,还嗤的冷笑一声:“还真是死蝎子,活钩子呢。”
苍溪行依旧一动不动,静静的,气息微弱到了快断开的地步。
乌景元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师尊的身体,看着小师尊长得吓人,长得也吓人,再看看师尊白净净的一张俊脸,就觉得反差真大啊。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是那么得愚蠢,居然暗暗期盼暗喜着师尊,用这样丑的东西,来给与他安抚,就觉得一阵恶心,于是他惩戒了它,用细细的金线,一圈圈缠绕住,再往胭脂水粉里打了几个滚,扑得白白粉粉的,感觉香喷喷了,才轻轻唤了声:“苍溪行~”
声音嗲嗲的,娇娇的。
苍溪行剧烈颤动了一下,从苍白的嘴唇里,吐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唉”。
“师尊~”乌景元单手支着头,一手在师尊的小腹上打着圈圈,“师尊~说你爱我,不说我就打你。”
“……”
苍溪行被灌了哑药,又如何说得出来?
乌景元说到做到,不说就要打。
他抬手就扇师尊的嘴,绷着一张极其清秀,也极其阴鸷的脸,冷冰冰地道:“说你爱我,说你很爱我,你爱乌景元,你为了乌景元能去死……我想听你说。”
“……”
苍溪行的喉咙剧烈滚动,一个个血泡噗通噗通,在喉管里破碎了,他张开的唇瓣里,慢慢溢出了鲜血。
那只冰冷的小手,打在他嘴上时,他觉得像是徒儿又吻了他一次。
第71章
打到最后, 师尊的嘴包括下巴,都被打得通红发|肿。
几丝血液终于从紧闭的牙齿间溢出来了。
滴答滴答,染红了修长的脖颈。
乌景元迟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睛再次不聚焦了。
打多了,师尊痛不痛,他不知道,但他的手指有些刺疼, 像是被针细细密密扎了一遍。
慢慢将头脸贴在师尊的胸口, 乌景元的眼神放空,好像是对师尊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不能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