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乌景元面无表情地踏着满地的鲜血,走至床边,死水一样深沉的眼眸,终于能聚焦了。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人,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苍溪行的左手尾指轻轻颤了颤,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了,苍白的嘴唇蠕动起来,无声吐出了几个字:你答应过的。
  乌景元记性不太好,他抬手抚了一把苍溪行苍白如纸的脸,感受到师尊的面庞跟冰块一样冷,滑腻腻的,像是濒临死亡的鱼。
  凑近师尊的耳畔,乌景元的声音又阴又狠:“苍仙尊就这么想当我的炉鼎啊?”
  “景元……”苍溪行缓缓吐出了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可下一刻,穿透他胸口的利刃,竟被乌景元抓住了,他几乎是毫不留情地狠狠一转,有什么东西卡擦一声就碎掉了。
  转了一圈还不够,乌景元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直到被绞碎的心脏,混合着鲜血和肉沫,从血口中涌了出来,他才失去兴致地抽出利刃,随手掷在地上。
  冷眼看着大股大股的鲜血,跟瀑布似的从师尊被咬得稀烂的唇瓣中涌了出来,听着师尊痛苦至极地叫着他的名字——景元。
  乌景元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站在床边,听了片刻。
  清晰听见师尊的喉咙里,血泡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听见了他粗沉又痛苦的喘——息,一定很难受罢?
  心脏碎得不能再碎了。
  可苍溪行依旧不死,哪怕他的胸口破了碗口大的血洞,哪怕他身上的血都流干了,也依旧不会死。
  “苍仙尊果真修为高深,这样还死不了呢。”乌景元木讷地说,眼睛又开始不聚焦了,将带来的伤药,内服的用来外用,外敷的才用来内服。
  他下手没什么轻重,钳着师尊的下巴,就往里灌。灌不进去就硬灌,反正他灌进去了。
  一番折腾之下,乌景元也累了,看着师尊惨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眼睛,像死鱼一样,他不喜欢。
  乌景元伏在床边,突发奇想一样地问:“我给你换双眼睛,好不好?”
  “……”
  “换双眼睛,你就能清楚地看见我了。”乌景元好像在跟苍溪行说话,又好像只是单纯地自言自语,“对,应该给你换双眼睛的,你曾经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你……眼睛坏了,没关系,我替你换一双。”
  他也学当初师尊的样子,随意让人抓了条鱼来,还是一条人间最普通不过的草鱼。
  把草鱼的眼睛挖了出来,乌景元又去挖苍溪行的眼睛,他挖得很慢,也很生疏,毕竟没有经验嘛,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准下回就熟练了呢。
  整个过程中,苍溪行依旧一声不吭。
  这让乌景元感到一丝失落,所以,他欺骗师尊说,换的这双眼睛,是从孔鸿明身上挖来的。
  果不其然,原本跟死人一样的师尊,突然就有了反应,一把抓住了乌景元的手臂,语气急切又惊慌:“景元!”
  “我不是景元。”乌景元无情地推开了他的手臂,冷冷道,“是我给了你重新来过的机会,你现在应该叫我主人。”
  他不高兴师尊这么紧张孔鸿明,烦躁地捏住师尊的下巴,惩罚性地咬向了他的喉咙,吸了几口之后,没吸到血,就更加烦躁了。
  索性就吩咐下去,让人把小孔雀提溜过来,顿了顿,乌景元紧紧盯着苍溪行的脸,又慢慢吐出一句:“让他跪在外面,好好听着。”
  他会努力让苍溪行叫出来的。
  第67章
  “放开我!快放开我!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孔鸿明被两个魔人一左一右押了上来, 脚踝上套着的锁链当啷当啷,每走一步血水都会翻涌出来。
  脖子上也套着一副镣铐,被一个魔人狠狠一拽, 他就踉跄着往前扑去,差点以脸铺地,好生狼狈。
  “老实点!再敢大喊大叫,小心割了你的舌头!”魔人凶神恶煞地训骂,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魔界!不是你们玄门的地盘!要是惹恼了咱们, 就地把你给办了!”
  “你同他啰嗦什么?你想就地办他,那我还嫌脏呢!”另一个魔人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唾沫,绿豆大的眼仁里, 充斥着猩红的凶光,嫌孔鸿明磨蹭,索性从后狠狠一鞭抽了过去。
  顿时血沫横飞, 孔鸿明吃痛地发出一声惨叫,脖子上的锁链同时被大力一挣, 竟噗通一声扑跪在地。
  羞愤之下立马要站起来, 可旋即就被魔人一脚重重踹在了膝弯处,伴随着膝盖骨发出的卡擦骨裂声,孔鸿明彻底站不起来了, 跪在地上疼得面色泛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饶是如此, 他还是学不乖, 张口就叫骂起来:“背后暗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放开我, 找你们的魔尊来,跟我痛痛快快打一架……啊唔……”话音未落,他又被魔人从后狠踹了一脚, 这回正正好好踹在了后背上,脊梁骨瞬间一弯,他人就扑在了地上,一大口鲜血如瀑布流一般从嘴里喷了出来。
  “就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个东西,也配是咱们魔尊的对手!”魔人扯住锁链,强迫孔鸿明抬起头来,一脚踩在孔鸿明被铁钩刺穿的脚踝上,伏身拍打着他的面庞,嘴里啧啧奚落道,“今时不同往日咯,任凭你从前有多大的能耐,又是谁家的高徒爱徒,如今沦落至此,就等着受死罢!”
  孔鸿明羞愤至极,立马把脸偏转过去,可奈何脖子上的锁链卡得紧紧的,一挣之下,粗糙的锁链几乎是瞬间就磨破了脖颈处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连皮带肉血淋淋地撕下来一条,鲜血哗啦啦地顺着脖子往下淌。
  身上原本穿的弟子服,也早就被剥了去。
  如今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囚衣,胸口和额头上分别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字,一个“奴”,一个“囚”。
  魔界的烙铁不是凡物,一旦在皮肉上烙出了印记,终生都无法消除,任凭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除疤,除非将伤处的皮肉完完整整用刀子剜下来。
  孔鸿明恶狠狠地怒瞪着两个魔人,唇角满是淋漓的鲜血,寒声道:“你们给我等着!我师尊很快就来救我了,到时候你们这些魔头通通都跑不掉,一个个全都得死!”
  “哈哈哈……”两个魔人相视大笑起来,其中一人嘲讽道,“好好好,那到时候就让你师尊给你收尸好了!”
  然后一脚踢在了孔鸿明的膝盖上,强迫他跪好,跪正了,别跪得歪歪扭扭,省得小魔君见到了不高兴,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跟着遭殃!
  “唔……”孔鸿明又发出了一声闷哼。
  才并拢的双膝立马又分开了,魔人再踢,他就再分,怎么都不可能跪正,一来二去两个魔人都来了气性,对视一眼之后,一人抵着孔鸿明的左膝,一人抵住他的右膝,强行迫他跪好。
  “你们等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来日,来日……”他的狠话都没放完呢,就被魔人挥舞着拳头,一下一下往身上狠狠打去,直打得孔鸿明口鼻齐齐喷血,要不是一直被抓着脖颈处的锁链,只怕又要扑倒在地了。
  “好了好了,别打了,打死了他不要紧,可小魔君说了,要让他跪在房门外听!”另一个魔人虽然也气,但只敢往孔鸿明身上吐口水了,目光往紧闭的房门上瞥时,脸上还流露出了一抹淫——笑,“小魔君真是好兴致啊,不久前才从咱们手里拿了烈男泪,今个只怕又要用上了。”
  “也不知今个里头那位,会不会叫出声来?”
  “那谁知道?上回跟哑巴一样,一声不吭的,八成伺候得不尽兴,让小魔君不高兴了,一出来就绷着一张脸,鬼见了都怕……”顿了顿,魔人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孔鸿明,语气越发嘲弄,“你小子真是好运气,咱们小魔君的床,也不是谁都能听的!”
  “哈哈哈……”
  乌景元并没有设结界,所以在房里能清清楚楚听见外面的声音。
  就像两个多嘴多舌的魔人猜测的一样,他确实又用了烈男泪,而且剂量比上回还要重,他喜欢师尊在床上放——浪——淫——乱的样子,喜欢师尊通红着脸,欲——火——焚身到浑身的青筋血管在皮下暴起,像一条无骨的小虫,痛苦地在他的床上扭曲。
  更喜欢听师尊情到深处时,一声声从嗓子底发出痛苦和欢愉并存的求饶声,可他的求饶从始至终都只是认真地唤“乌景元”这个名字而已。
  乌景元明白,师尊已经认出自己了。
  但他并不打算同师尊相认,他生前欠师尊的,早已经一并偿还得清清楚楚,而现如今,他不欠师尊什么了。
  自然也没必要再顾及什么师徒之情。
  乌景元终于在师尊身上,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什么,就自己直接拿,不让拿就硬拿。
  有些东西既然苦苦哀求都求不来,那索性就狠狠摧毁好了。
  细长苍白的手,熟练地掐在了师尊修长的脖颈上,慢慢收紧力道,看着师尊在反复高朝和窒息之间,来回横跳,面色和瞳孔都呈灰白色,微微张开的唇,隐约可见殷红如血的舌头,那舌头的尖端处,还被钉了个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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