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来回缓缓踱步,目光环视,众人双目熠熠地望着她,希望对他们有用吧。
  “念你是为了维护武举公义,此番便不罚了。”沈俱怀收回目光看向揭发者。
  “多谢大人!”
  直至申时一刻,武举结束。
  排名的告示张贴在崇明门内不远处。
  韩子晟确实适合走从军这条路,五项试炼中,他全部排在第一,是个全才。令人惊讶的是,一名为叶景的,紧随其后,全部排第二。
  沈俱怀放下手中笔,看到韩子晟和一少年聊得兴起,两人时不时用手比划着什么,正欲往场外走去。
  这少年好生面熟。
  她疑惑半天,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便放下这个小小的困惑继续书写起来。
  突然,一个红色身影闪入武举场,一掌直击那少年面门。
  韩子晟将少年一推,躲了过去。
  红衣女子紧追少年不放,拳拳直冲要害。
  “苍啷”一声,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出鞘。
  “刷刷刷”,红衣女子向前连使三剑,激得少年只得拿起一旁的长枪格挡。
  少年很快便露出颓势,节节败退。
  韩子晟见状不好持长枪加入,局势稍稍扭转。
  女子的剑耍的愈发迅捷灵活,快得眼花缭乱,可韩子晟却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
  一把长枪耍得虎虎生风,“叮叮叮”,两把兵器缠斗的声音不绝于耳。
  女子脸上的怒意逐渐积攒,眼看就要爆发,招式也多了些狠意!
  少年忙趁机开口:“都停手,都停手。”
  韩子晟十分诧异,一招化解了对方蓄力一击,退后三步,不解地望着少年。
  少年对着韩子晟颔首,转头面向女子,满脸赔笑:“姨母别打了,我错了!”
  这般年轻??
  “姨母?”韩子晟愣愣地重新看向女子,此时他又回到了往日那个憨憨的样子。
  “谁是你姨母,别乱攀亲戚!”女子恨恨盯着韩子晟说道。
  沈俱怀从刚才几人打斗开始,就默默站在远处观战。
  她见到那剑法就想起来这少年是谁了,正是那日在将军府偷袭自己的阿景,那这女子,必是叶十七的某个姐姐。
  阿景……阿景!他就是叶景!
  原来这榜上第二竟是他!
  那厢还在吵吵闹闹的说着什么,但由于叶景极其狗腿地求饶,女子的神色已然缓和。
  最后只听得一句:“赶紧滚回家,看你爷爷怎么收拾你!”
  “姨母,你这么疼我,你怎么舍得我受苦啊!你会帮我求情的吧!”叶景便晃悠着女子的衣袖,黏黏糊糊地跟着走了。
  留下韩子晟一脸汗颜,这孩子怎可与自己姨母这般做派,不知男女有别吗?
  但终究是别人家事,他并未说出口。
  他摇摇头将两杆长枪还给正在收拾的侍卫,无意看到了远处站着的沈俱怀。
  于是,小跑几步上前作揖致谢。
  “多谢大人那日提点!”他言辞恳切。
  “我不过的关心了一句,算不得提点,韩兄客气了。”沈俱怀委婉回应。
  当然也不用客气,叶府都客气过了。
  “不敢忘这指路之恩!”韩子晟眼里隐隐有泪光。
  沈俱怀面上一愣,忙作揖回道:“韩兄言重了!”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入崇明门后作揖别过。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正被几位闲得要死的御史看到了。
  御书房
  “儿臣幸不辱命!”沈俱怀奉上奏折。
  皇帝细细查阅后,连道三个好!
  喜悦溢于言表!
  沈俱怀是马不停蹄地赶去皇宫的,奏折都是在武举场写好的,说得上是新鲜出炉了。
  她心中隐隐不安,今日舞弊一事,必须由她亲自告知皇帝,否则外头的风声,不知要怎么吹了。
  见皇帝满意,她心下稍安。
  “启禀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明!”
  “但说无妨!”皇帝爽快地应承。
  “今日武举,现场发现一人舞弊。其擅自更换轻便弓箭,百发百中,被场上一人揭发。儿臣已将此事查明,当场处罚舞弊者枷号,年内不得参与其他试举。”
  她简明地将舞弊一事说与皇帝听。
  “嗯……罚得有些轻了。”皇帝沉吟片刻道。
  “回父皇,儿臣以为此人初犯,且未影响武举后续,不忍重罚。”
  沈俱怀本想说重罚必定会让人生出逆反,但想到朝中酷吏之行,还是忍住了这番说辞。
  “此事作罢,你速将今日之事梳理一番,大梁的武举,势必要推行下去了。”
  公主府
  夜已深,只看得到星星,闪着微弱的光亮。
  沈俱怀一入府门,小厮一脸殷勤地将人引到偏殿用餐。
  她略有些狐疑地跟上。
  府里的下人在她这里是有“前科”的,不得不防啊。
  谁让往事不堪回首呢!
  偏殿内并无其他人。
  桌上摆放着一些不大精致的菜。
  好在沈俱怀是不怎么挑的。
  “公主用过晚膳了吗?”
  “回驸马爷,未曾用过。”
  “那去请公主来用膳吧。”
  “是。”
  小厮退了出去。
  沈俱怀在偏殿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正起身准备叫人再去请下公主。
  就见拐角处,公主带着春桃,夏荷踏进了小院。
  她一席金丝鸾鸟红裙,配着纯白兔毛坎肩,头上还带着一只云鬓花颜金步摇。
  整个人被烛光一照,竟比天上星星还要耀眼些。
  她命人将菜色摆好。
  沈俱怀笑着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穿得这般隆重。”
  安乐也不应,下人退下后,淡淡地说了句:“先用膳吧!”
  自从那次两人吵过之后,安乐气了好一阵。
  但过了几天气消后,自己反思了下,她觉得对驸马不能操之过急。
  决定还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徐徐图之。
  半个月过去,两人又恢复了相敬如宾。
  主要是安乐自己肯理驸马了,对方是一直相敬如宾的。
  今日是驸马生辰,这人定是忙忘了,弄得这么晚才回来。
  驸马今日当真有些饿了,晚膳比往日用得更香些。
  见安乐不动筷子,忙为她夹了菜,催她用膳。
  安乐见驸马吃得高兴,心里一喜。
  “府里换厨子了吗?这道土豆糊糊当真不错,你快尝尝!”只见驸马贴心地为安乐挖了一勺“土豆糊糊”。
  安乐头上青筋突突地跳,极力克制。
  那明明是土豆丝!
  “这道红烧肉刺客也不错,你快试试。”
  这次沈俱怀没给安乐夹,而是让安乐自己来。
  红烧肉刺客?
  什么意思?
  她疑惑地夹了一筷子。
  那红烧肉上色过重,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从厨子过于“精湛”的刀工也不难看出,这绝对出自新手中的新手。
  沈俱怀继续闷头吃饭,等着安乐将这筷子红烧肉送入嘴里。
  只见她轻轻一咬,小脸皱成一团,赶紧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安乐痛苦地用帕子掩住了嘴。
  “我猜,应该是老姜吧!”沈俱怀眼中含笑,佯装思索一番说道。
  这般难吃,刚才他怎么吃下去的。
  安乐心里暗忖,却不敢显露。
  忙将剩下的几道菜都尝了个遍。
  天呐,若非是自己做的,她现在都要将厨子拖出来抽上几鞭子了!
  这也太难吃了!
  但是她还要装一装,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忙给自己找台阶道:“今日这菜味道尚可。”
  “挺好吃的。”
  沈俱怀也不顾安乐震惊的眼神,将剩下半碗米饭就着菜用下了。
  “还有吗?”
  “啊??”
  安乐惊得回不过神来,才看到对方已经把几个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她刚要伸手准备为她添饭,却被沈俱怀一把抓住了。
  “你手怎么弄的,这么多口子。”她声音满是担忧,又急急想要看清,捏得紧了点。
  “另一只手!”
  安乐突然觉得她蹙眉一脸焦急的样子有些吓人,下意识便将手藏了起来,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沈俱怀一个伸手就将那只躲着的手捉了过来。
  烛光下,原本娇嫩的皮肤现在多了好多口子,还隐隐有些血痂。
  如此不爱惜自己!
  右手食指指尖上还有两个黑色小点,她轻轻用手一抚,就听得那人嘶了一声。
  “春桃!”沈俱怀喊道。
  春桃推开门站在门口听讯。
  “你去取镊子来!”
  “是。”
  不一会儿,春桃便取来了镊子。
  沈俱怀将烛台移得近些,举起安乐的手靠近烛光,皱着眉头细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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